第31章 歌女

第31章 歌女

王軍搜了一整日的山,終於在濃濃夜色里歇了下來。因為預備久留,故而都紮起了帳篷。若站在山頂上看,就好似春日林中突然竄出來的一叢叢蘑菇。

這一整日耗在山裏,除了順手帶回來的幾隻野物,也沒什麼到收穫。

蕭瀅瀅坐在圍着火堆的將士中間等鍋里的東西煮熟,手裏拿了一根小柴重重敲打那雙酸脹的小腿肚子和直不起的后腰。

「郡主,棗茶。」魏鋆用手護着一碗黑漆漆的甜湯遞到蕭瀅瀅身側。

那是一碗紅糖姜棗茶,紅糖放得很重,棗子去了核,煮爛碾碎了活在湯里,姜渣全都挑了出來。

蕭瀅瀅雖然現出了一臉的嫌惡,卻還是端了碗,喝出了視死如歸的壯烈。

喝完,魏鋆趁熱打鐵續上一碗溫水,將碗底晃了晃,「還有些棗泥。」

蕭瀅瀅瞪着他,舉起柴來作勢要打他。魏鋆卻一本正經地說,「郡主喝完,再打不遲。」

她沒有辦法,只得再次接了碗,將碗底喝了個乾淨。

於是,魏鋆心滿意足地端着空碗離開了。

阿多爾這時突然湊過來,「為何郡主姐姐總是這麼聽魏將軍的話,我一張嘴就罵我?」

蕭瀅瀅輕蔑的嘁了一聲,沒回答他。

「可是魏將軍哪有一點哄女孩子的樣子,總是板着一張臉,實在無趣,也只有郡主姐姐能聽他的話了。」阿多爾又說。

這種挑撥離間的話,在座恐怕是都聽出來了,一個將士沒忍住發了聲:「我們魏頭兒乾的都是為了將軍好的實事兒,不像有些紈絝,只會整些花里胡哨的名堂,華而不實。咱們將軍當然知道誰更好了!」

此言一出,眾人都笑了,全帶着對阿多爾這個華而不實的質子的嘲諷。

見到蕭瀅瀅嗤笑出聲,也跟着嘲笑自己,阿多爾當場就不幹了。

將藏在身後的一個紙包重重摔在草地上,「還說把這個拿給你嘗嘗,既然你瞧不上這華而不實的東西,那就算了!」說罷,像一匹使了氣的馬駒兒,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一撒氣,又引來一波嘲諷。

「喲!小世子生氣了?」

「有小氣兒可不合適在我們王軍里待啊!」

在譏笑中,蕭瀅瀅好奇地撿起了那個紙包。打開來看,是一顆顆晶瑩的糖丸。仔細一看,又不是糖丸,好像是冰糖裹的什麼。

對着火堆,剔透的糖殼下,是小巧可愛的莓果,好像是覆盆子又好像是蓬蘽。

鬼使神差地,蕭瀅瀅用手指捻着一顆放進嘴裏。脆脆的糖殼在牙齒間乍破,酸甜的莓果就在那一瞬間碾碎,清甜香氣迸裂於口腔。

她朝阿多爾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很快地將視線收回來。

李宣把冰糖莓子裝在一隻碟子裏,端進主帳。

李宣年紀小,從前蕭洵安特地把他安排在主營附近,巡邏,站崗,炊事營打雜什麼的。他個頭不太大,瘦瘦小小的,卻一臉的喜慶樣子,做事又細心很招人喜歡。

自打黎川來了,他幾乎是成了黎川的貼身小跟班。

他先是看了一眼先生,而後又朝正在查閱書籍的蕭洵安走去,把那碟子莓子放在了蕭洵安手邊。

蕭洵安沒抬頭,而是自然地將碟子往黎川那邊推了推。

同樣希望在書卷中能翻到些有用信息的黎川,也沒看那是什麼,順手拿起來就放進嘴巴里。迸裂的酸裹着清脆的甜,她的視線瞬間聚焦到碟子裏,「這是什麼?」

李宣有些靦腆地撓撓頭,「下午見到一叢莓子,就摘了回來,怕先生覺得……怕王爺和先生覺得酸,就用小鍋熬了些冰糖裹了。」

「很好吃!」黎川由衷讚美,又拿了一顆塞進蕭洵安嘴巴里。

被誇獎的李宣格外開心,「先生愛吃就好!本來還多一點,被世子搶了些走,下次還有的話,我再做給先生吃。」

「好啊!多謝你!」黎川一顆接着一顆往嘴裏放,她舉起一顆,問李宣,「你自己有沒有吃?」

李宣忙擺擺手,又點點頭,「吃了,做的時候忍不住吃了很多。吃得我蟲牙都疼了!」

急促的馬蹄從西邊響鈴溝奔踏而來,「急報!」

「金煥孫勝被村民綁起來了!怕是要殺死他們了!」

蕭洵安拍案而起,「好大的膽子!叫周羽點兵一千,立刻奔襲響鈴溝!」

響鈴溝里,兩條人被拴着雙手掛在架子上,全村上下二百來個民眾舉着火把圍着高台上的架子。

先前親善和藹的老農站在架前,聲色俱厲道,「我老蔣好心收留他們,他們居然打倒我兒,意欲強佔我兒媳,奪取我家財,窮凶極惡,罪大惡極!行商是假,強盜才是他們真面目!」

「見我響鈴溝都是老實人,欺壓到我頭上來了!各位鄉親可能容忍?」

「不能忍!」

「殺了他們!」

「把他們丟進山裡!」

「好!」老農高聲說道,人聲立馬就靜了下來,「既然鄉親們都認為此賊該懲,我老蔣倒是有個法子。既能嚴懲賊人,又能安定山鬼,鄉親們可願一聽?」

「蔣爺您說。」

「您說吧!」

「聽您的!」

「將此二人脫去衣裳,用刀子割開手筋腳筋,割上個百十來道血口子,而後送進山裡,用木楔子釘在地上,祭獻山鬼。如何?」

眾人聽了甚是滿意,這時伍老五說話了,「蔣爺,灣子那邊有個王爺帶着不少兵,不如把賊人交給他們處置?」

「什麼王爺?」

「他們白日在搜山,像是在尋什麼東西。我聽他們說什麼妖獸什麼的,還見到有道場,我估計是來清山鬼的。」伍老五說。

他倒不是刻意要出頭救這兩個人,只是這法子過於殘忍,如果明日王軍在山裏發現了兩人,一定會查到他們頭上。到時候,他們估計得比這兩個人還慘。

這時候,掛在架子上的金煥悠悠轉醒,恍惚聽見他們說「王爺」。

他緩緩睜眼,好多的火把晃得他眼睛睜不開。他看不清火把下密壓壓的人群,但看見了旁邊的孫勝。

孫勝和他一樣,兩隻手舉着,掛在木架上,頭還栽着,還沒清醒。

他知道,事情不妙。

「我們溝里的事,自己處理,什麼時候輪到不知道從哪來的外人管!」不知是哪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如此說了一句。

金煥吃力地開了口,「你所說的外人,可是我們王爺,鎮北王?」

「鎮北王?」

「鎮守蠻塞的那個?」

「三頭六臂那個?」

老農見村民都開始遲疑退縮,厲色道,「還敢瞎說!鄉親們,這賊人肯定是想假冒官兵,好逃走!一會兒說自己是收皮子的,一會兒又自稱官兵,他們就是兩個騙子!」

繩子捆得金煥雙手沒了知覺,只覺得吊得胳膊要從腋窩撕裂了,強忍着疼痛,吃力說道,「我二人奉命喬裝來查實山鬼案,爾等休得無禮!」

人聲靜了一瞬,接着開始了雜亂的,低低的,竊竊私語。

老農聽聞此言,有些意外,可依舊不依不饒,「你這騙子,定要你吃些苦頭,才會承認惡行!來啊,把鐮刀拿來!」

「爺,算了,要不還是趕明兒天亮了……」蔣大郎說了幾句,卻被老農瞪得閉了嘴。

「強盜必須死!」老農言道,高高舉起砍刀直往金煥腿上砍去。

「嗖!」一支羽箭穿過老農的袖子,竟將他右手袖子釘進刑架的柱子。

「啊!」老農嚇壞了,鐮刀從手中脫落,咣當掉在地上,「什麼東西?什麼人?」

「王爺!」金煥大喜,這一聲將孫勝也叫醒了。

他惺忪睜眼,只見到浩浩湯湯的光點沿着河溝游上來。

千百鐵蹄踩爛河床上的卵石,踏水激浪。

黎川身穿一件圓領男袍,外套軟甲,雙腿夾着馬腹,手握長弓,拉滿的弓弦抵在挺翹的鼻側。長而有力的手指一松,兩箭飛出,刺破黑暗,穿過人群,直朝吊著的兩人飛去。

繩斷,人落地。人群驚慌四散。

一千王軍,身穿鎧甲,手拿火炬,馬踏響鈴溝。

不出一刻,高台上已經安置好了座椅。蕭洵安坐在那,黎川站在他身側,將士們舉着火把,將整個村子照得燈火通明。

奔逃的民眾被趕回了刑架旁,而方才有絕對領導力的老農,匍匐在了蕭洵安的腳下。

「王爺饒命,小民愚蠢,錯把軍爺當做了強盜,否則絕不會犯官吶王爺!只怪小民沒有審問清楚……」

金煥和孫勝站在角落,無地自容,這樣的說辭在這麼多人面前說出,況且確實是事實,實在叫人抬不起頭來。

蕭洵安坐在椅子裏,翹着腿說,「老丈莫怕,本王絕不偏幫偏信,若真是他們做錯了,我照樣軍法處置。絕不錯怪於你。」

老農瞬間以為自己得了救,趕忙拍馬,「王爺英明!」

蕭洵安把玩着那把鐮刀,慢條斯理地問,「老丈可是親眼見到他們行兇?」

「小民……沒有。」

「老丈可有官職?」

「小民沒有。」

「如此,既沒有看到他們行兇過程,又沒有官職,一沒有審問之責,二沒有刑罰之權。這……恐怕是有些不妥啊!」

「小民知錯,我們這窮僻溝子,沒有官爺來管。小民為人忠厚,在這裏還有些聲望,向來自己管慣了。實在是不知王爺駕到!」

蕭洵安又拿起他們準備釘人的木楔子,用一枚鏢細細打磨起屑的地方,一邊削,一邊吹掉木屑,很是認真,「哦~老丈的意思是,因為沒有官,你便做得了主。那你便是……這片地界兒的王咯!呀!那我們該是同僚。」

「不敢不敢,小民知錯,罪該萬死!求王爺高抬貴手,手下留人!高抬貴手,手下留人!小民看見時,兒子已經暈倒了,兒媳哭泣落淚,小民也是關心則亂啊!」

在求饒聲中,蕭洵安削好楔子,用手指颳了刮尖頭,試了試鋒利程度,然後滿意地放下。環顧了一圈百姓,在民眾之中發現了一個熟臉,很和善地笑起來,「誒!伍老五,你回來了!來來來,你上來。」

伍老五一臉的受寵若驚,從鄉親們讓出的道上走上了高台,一膝蓋頭砸下去,額頭用力磕在地上,「伍老五見過王爺。」

蕭洵安像是在街上碰到了熟人的街坊,親切地說,「本王還說在這兒沒個熟人,說話都不敢大聲,見到你,本王就放心多了。來,跟本王說說,剛才你們準備怎麼處置本王的兩名下屬?」

伍老五被蕭洵安的親切感染了,全然忘了對這千名士兵的懼怕,抬起頭來說,「蔣爺說要將他們脫了衣服,挑了手筋腳筋,割上百十刀放着血,然後釘在山裏喂山鬼。我可沒同意!我還說呢!讓他們把他倆送到王爺哪兒去。」

說著,朝着台下的人們頗有些炫耀地說,「瞧吧!我說我認識王爺,你們還不信!」

「嘖嘖嘖。」蕭洵安撫着胸口,「這個處置法,本王聽着都害怕。」

「王爺,我沒說呀!小民沒說,小民就是說把他們趕到山裏去罷了!絕沒有如此殘忍吶!」老農慌忙往前跪了兩步。

「這就是你不對了,伍老五。你想嚇唬本王,也不能錯述老丈的原話嘛!」

伍老五自然不服輸,「我可沒說錯,這台底下這麼多鄉親可都是見證。以前楊二娘被趕的時候更慘!舌頭割了,眼睛刺瞎了,用泥巴塞了耳朵。」

然後指了指蕭洵安剛剛擺弄的木楔子,說,「就是這麼長的楔子,從下面穿進去。她實在叫的太慘,又把嘴唇縫在了一起。」

原本沒怎麼注意聽的黎川,此時居然有些身臨其境,很不舒適地扶了一下椅子背。她實在很難想像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心性能這樣殘忍的對待一個活生生的人。還是一個剛剛產子的虛弱少婦。

蕭洵安察覺到了她的不適,伸手輕輕捉了一下她的手,揉了揉。

老農還想辯駁,作為英明的鎮北王,自然要給他這個機會,「老丈,您老說說,這個楊二娘到底是如何窮凶極惡之人,值得這樣的刑罰?」

老農一看有了機會,趕忙說,「這楊二娘是妖孽啊!」

蕭洵安身體往前傾了一些,很是好奇的樣子,「是嗎?本王最愛聽的就是山精野怪的傳說,快講來聽聽。」

老農知道,這是他唯一的脫罪機會,立刻聲情並茂,說起書來:

「柳二娘原是小的家老大的娘子,娶親前我大兒子說她是楊家灣鄉紳之女。雖然看八字並不是很對付,但我兒子實在是喜歡她,我這做老子的也不好過多阻攔。

可娶回來之後,我發現她十分喜歡彈琴唱歌,日日紅妝綠裙地在溝里盪。鬧得溝里的人都開始說三道四的,還有些浪漢時常跟她擠眉弄眼的。看她根本不像是什麼良家女。

幾番逼問下,我家老大才說了實話。

原來她是城裏瓦子的歌女。

我兒從前打獵,常去城中售賣獵物,在瓦子裏聽曲兒見到她,給過她賞錢。

她便以***惑我兒,讓我兒流連忘返,傾家蕩產地贖了她身。又編造身世,把她明媒正娶回家。

我當時聽了就不幹的,想讓我兒子休了她,娶個清白家世的娘子回來過日子。

可我兒子被她迷了心竅,說是我要是把楊二娘趕走,他便一起走,再也不回來看我這老頭子。

我思來想去,雖然楊二娘性子放蕩,但家務操持得還算妥當,尚沒做出什麼淪道喪德的事。我想着既然她與我兒兩情相悅,又能料理家務,其實還是捨不得我兒子遠走。於是便也沒有過分要求,就讓他們過了。

可是,這楊二娘還有一個行為古怪得很,她每日夜裏都起身在院子後頭擺一碗吃食,不知是在祭奉什麼。小的瞧着害怕,有一日便問她,她卻慌忙打了支吾,說也說不清楚。我怕她此行招來什麼禍患,便每夜在她放好吃食后,再把吃食端回屋裏喂狗。

結果有一日,我端走吃食時,被返回來添菜的楊二娘發現了,她怒氣沖沖地,說什麼,「公公這樣做,他會餓的,會不高興的!」

就是那一晚,我兒子再也沒回來。我們上山去找,只找到了他的衣物和殘軀。

小的知道,是楊二娘供奉的鬼怪發怒了,要了我兒子的命。可我不敢說,我怕一說出來,再一次激怒了那個鬼怪,讓整個溝里都不得安寧。

平日裏也對楊二娘恭恭敬敬,就差當娘娘供着了,生怕再出什麼岔子。

我的小兒子不知內情,只覺得大嫂一人操持家務,實在孤苦,對她格外照顧。居然還向我提出要娶了大嫂,免她遭受非議,獨自受苦。

我實在是擔心小兒子又遭橫禍,於是給了楊二娘一筆錢,讓她另買了處院子住,免得小兒子日日跟她打照面,生出情愫來。

她到底也是年輕,又長得貌美,穿着孝,還能日日在溝里招蜂引蝶的,免不了其他人對她有好感。果然有媒婆找上我,替張家戶的單漢提親,我本來不同意的。

可那個張三,他自己跑過來跟我說,已經跟楊二娘有了私情。既然楊二娘自己有意願,還有了說不清楚的作為。我也不敢阻攔,便同意了這門親事。還把她當自家姑娘,陪嫁了一架牛車去。

誰知還沒到一年,張家那個又死了。

她倒是也有些狐媚子手段,同年又嫁了個姓許的。可是沒多久姓許的也死了。

這下沒人敢再娶她了。

她沒地方去,又找回來住在我先前給她錢買的房子裏頭。

可是誰也沒想到啊!她獨居了兩年,竟然懷了身孕。

伍家的媳婦說,以前夜裏經常聽到她屋子裏傳出來不好聽的聲音。我也是把她當了自家孩子,查了許久,沒查到是哪個潑皮王八蛋乾的。

等生產的時候才曉得,她懷的根本我不是我們村裡人的孩子。

而是……

而是,山中妖怪的崽子啊!

我去看的時候,她滿屋的血跡,騷臭得要命,床上被褥里窩着三個崽子,每一個都只有巴掌大點,滿身滿臉的毛。我就是看了一眼,楊二娘當時就像個護崽的母獸一樣向我發怒,我當時嚇壞了,就跑回來了。

就是當天晚上,有人看到有黑影進到她家,帶走了孩子。

而那一夜,又死了一個人。

自從楊二娘來了我們溝,越來越多的人死於野獸撕咬。我們心疑是她供奉了什麼可怕的妖物,才致使我們溝里死了這麼多人。

於是,我親自上門問了她,希望她能高抬貴手。

也就是那一天我見識到了她的妖術。她用血召喚來了鬼怪上身,形態可怖,對我又打又咬。還是蔣大郎,伍老五他們好幾個人一起去,才把我從她嘴裏救下來。我胳膊上到現在還有她的牙印!

我實在沒有辦法,可她畢竟曾經是我的兒媳,我又不忍心殺死她。只得去城裏的鰲象寺問法,請回來一個法器,是一根開了光的木楔子。然後按照法師交代的辦法封住了她的感官,讓她不能跟鬼怪告狀,也不能再找到我們。然後將她趕進了山裡,想着她與她那妖怪丈夫在一起,也算有個照應。

誰知道,這法子非但沒有用,死的人反而越來越多。還有人親眼在山裏見到楊二娘的鬼魂,在那嗚嗚地哭。

他以為是誰家的上山受了傷,跑過去看看,想幫幫忙。可那楊二娘一抬起頭來,把他魂都嚇破了,只看見她的血從眼睛裏流出來,從嘴裏掉出來那麼大的肉蛆。那個人嚇傻了,回來就趕緊收拾了東西,舉家搬走了。

山裡沒法打獵了,溝里的人也就越來越少。就是打獵,也只敢白天去,傍晚回,夜裏也不敢在山裏宿了。進山的時間短了,自然打不到什麼好獵物。但起碼,人死的少了,有什麼能比人活着還好呢。」

老農講這個故事時,蕭洵安一直靜靜地,閉着眼睛聽着。沒人敢說打斷,甚至連竊竊私語的評論都沒有。..

老農講完,蕭洵安還是沒說話,似乎在回味其中的跌宕。

又等了一刻,老農汗如雨下,實在等不住,開口輕輕地叫了一聲:「王爺?」

一雙血絲遍佈的通紅眼睛睜開,蕭洵安深深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懵懂地答應,「嗯?」

竟是睡著了!

「王爺,他講完了。」黎川在一旁提醒。

蕭洵安恍然,「哦!好。那……綁起來吧。」

「啊?」老農大吃一驚,「小的絕無一句虛言啊王爺!」

可這些求饒於蕭洵安而言,就好似一些聒噪的蟬鳴。

他活動活動頸椎,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說,「好了,進山吧!」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三百年,少女龍王終於收到男祭品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言情穿越 三百年,少女龍王終於收到男祭品
上一章下一章

第31章 歌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