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唾面自乾
「別灰心吶年輕人，風月宗掌門人葉嫣然說過，沒有系統，咱一樣可以叱吒風雲。」
老乞丐語重心長地拍了拍洛溪的肩，從手裏變出一個黑不溜秋的爛蘋果。
蘋果散發著腐臭味，夾雜了厭氧呼吸過度的酒精氣。
他吧唧啃了一口，用含糊不清的語氣道:「系統，再給我來一瓶酒。」
【好的主人，300星幣能購買一瓶最次的酒，請問是否兌換】
「別墨跡，我渴。」
天氣炎熱，土酒很快出現在他手裏，老乞丐打開破酒罐，香氣四溢。
洛溪肚子咕嚕嚕叫着，卻只能聞聞味兒。
「年輕人，來～給你。」
一個雞腿變了出來。
老乞丐往雞腿啐了一口，用髒兮兮的袖子抹勻上面的唾液，遞過來笑道:「別客氣。」
嗟～～～～～來食！
但這次是乞丐對他「嗟～」，好氣哦。
洛溪摸着癟下去的肚子，下意識想伸手去接，但忽然停住了。
回歸的氣息一下子襲來，他腦子裏各種信息流亂竄，一種無與倫比的快感隨之湧起！
快感充盈四肢百骸，如同和女朋友最旖旎的那一瞬！
「去特么的雞腿，勞資要自由了！」
洛溪狠狠接過雞腿，也啐了一口，啪地往老乞丐身上一砸，眼裏藏着瘋狂的凶光。
「年輕人，你在胡說什麼？」
「哈哈哈哈，你這個臭乞丐，啊呸～～～～」
洛溪發現自己穿越的時候，他正躺在花雨宗的檢測法器上。
法器泛出藍光，無情的聲音悠悠傳出:
「洛溪，男，十六歲，未覺醒系統，廢物。」
十六歲還沒覺醒系統，的確是個廢物。
沒錯，這是一個人人擁有系統的世界。
而人的一生中有三次覺醒系統的機會，
五歲，十歲，十六歲。
錯過機會，便連狗都不如！
一般來說，最優秀的弟子會在五歲時覺醒系統，依靠完成系統任務獲得各種獎勵。
系統的門類也是五花八門，有練仙術的，有玩鬥氣的，還有靠喝魔葯進階序列的……
當然也有亂七八糟的系統，比如增強「腦迴路」，靠征服某某女子獲得好處。
一種系統代表了一種發展方向，連乞丐都會覺醒系統。
但洛溪是個可憐的娃，宗門裏的長輩們一直安慰他:
「年輕人，不慌，你總會覺醒的」。
直到十六歲那年，一段詭異的提示音響起，赤裸裸地告訴他，他與系統無緣了……
完了，全特么完了。
他是f。
宗門不養廢物，廢物只配自生自滅。
他在奚落和嘲笑中流浪江湖，
臨走前連衣服都被扒光，只給他留了件單薄的內衣……
這一去，人世滄桑，內衣也沒了。
「我真傻，真的……」
十六歲，他當街乞討，扯着別人褲管哀求，只為吃飽。
十七歲，他和瘋狗搶吃的，被咬得傷痕纍纍，患上一身臭病。
十八歲，他唾面自乾，乖乖交上保護費，學會虛偽和諂媚……
但江湖上總流傳着這樣一句話:
「沒有系統，咱一樣可以叱吒風雲！」
如同是黑暗中的一束微光，刺激着他分泌出名為「活下去」的激素。
大名鼎鼎的風月宗葉嫣然，她也曾是一個沒有系統的「廢物」啊。
可如今。
成了天下第一大宗的宗主！
於是洛溪不甘心。
千里迢迢一步一個腳印地爬過去。
並且晝夜不息。
餓着得頭昏眼花也要爬到風月宗去！
只為求葉宗主賜他改命秘訣。
讓那些欺負他的人再也高攀不起！
然而他沒錢。
被守門弟子「啊唾～～～～」
一口濃痰吐了他一激靈。
連山門都不給進。
「葉宗主呢！我要見葉宗主！」
「滾～～～你這種叫花子我見多了，葉宗主豈是我輩能見到的，那可是天上最耀眼的星辰……」
「但她也曾是廢物，不是嗎？」他犟。
「住口，大逆不道的狗東西！」
守門弟子看着這種每隔幾天就會來一批的廢物。
直感覺噁心。
他兇巴巴地道:
「系統～劍來！」
系統賜了他一把寒氣森森的長劍。
洛溪脖子一縮，嚇得跌退連連。
那弟子一劍劈碎了一塊巨石，用戲謔地口吻吐出一句句狗眼看人低的話來:
「滾吧，哪來的回哪去，做好你的叫花子！」
「好好去和狗狗搶骨頭吃，叫花子哪配吃剩菜剩飯，簡直是在浪費糧食！」
「廢物！」
廢物，廢物，廢物！
多麼刺耳的一個詞，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套在自己身上……
終於，他的信念徹底粉碎。
他馬失前蹄。
一不小心跌進了臭水溝里。
身子撲騰了好幾下都沒再起來。
他起不來了！
他吸到了兩口髒水。
給膈應死了。
再醒來時已是另一個意識，他叫洛溪，和原主同名同姓。
「我……這是在哪兒……」
茫然間，洛溪吐出好幾升污水，本能地就想去撿不遠處的餿掉了的剩飯充饑。
那可是剩飯啊！
還不少！
可他立刻克制住了這種肉體衝動，小心翼翼地往身周看了一圈。
破碎的酒罐、散發霉味的食物、兩隻互相撕咬的土狗……
再往頭頂看看，灰不拉幾的木屑正在掉落……那是座橋，他現在正躲在陰暗的橋洞裏。
雨水混着爛泥淹沒了他的腳踝，前一秒洛溪還在複習考研，下一秒就掉進了這個兇殘的世界……
記憶湧出，那些令人羞恥的「一幕幕」讓他目瞪口呆。
那是寫滿屈辱的「歷史」，這歷史沒有年代！他看了半天，才從字縫裏看出字來——廢物！
不僅廢物，這輩子還踏馬是個孤兒……
三歲喪父，五歲死媽。
六歲被花雨宗某弟子帶上山去洗衣打雜，過起奴隸般的生活。
眼看第二次覺醒系統的機會就要來了，眼看就能轉正成為外門弟子了！
結果……
「哈哈哈哈，沒事的師兄，到了十六歲你也會覺醒的！」
同為雜役的另一名弟子通過轉正後，笑得樂開了花。
從此洛溪見着他只能夠低聲下氣地喊一聲——「師兄～」
「哈哈哈洛師弟啊，快來給師兄揉揉肩！哦對了，等會兒記得把那些糞給挑走～」
糞桶已被各色的翔填滿，洛溪捏着鼻子，將它挑起！
師兄眉開眼笑，享受着對弱者的壓迫、奴役、剝削！
洛溪呢，逆來順受，揉肩一直揉到十六歲。
他以為光要來了，但——
「啊呸～原來你是個廢物啊，廢物也配做我師弟？」
「滾！」
洛溪被自己的回憶嚇得兩腿一軟，直接摔倒在垃圾堆里。
他竟然穿越到了這麼一個人身上？
唾面自乾，一身臭病，三等殘廢……
關鍵是，
《暮雪仙塵:葉嫣然卷》，
這特么是在某網文作者的小說里啊！
自己竟穿越到了一本還在連載的撲街小說里？
他不信，但被土狗咬了后，他信了。
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那種是個狗才會的狺狺狂吠……比考不上研都要令人絕望。
沒有系統，真的沒有系統！
別人能變個爛蘋果充饑，他只能去糞坑裏撿垃圾。
年紀一點點在上去，肚子一寸寸在下去……
可有一天，他的神識突然就回歸了！
那種朦朦朧朧、意識蘇醒的感覺，他能記一輩子！
二話不說，他充了粉絲值就去讀者群找作者開罵。
他要把他經歷的一切都一吐為快！
就是你，閑着沒事寫了一個配角叫洛溪，還跟我同名同姓，害得勞資要受這等人間酷刑！
但沒想到的是，那晚他罵得正歡，罵完眼前一黑，又進去了。
受了一堆非人的折磨后，他第二次穿越回來。
他在罵，罵到作者狗血淋頭，直到被踢出了讀者群……
於是後來，他漸漸發現了一件事——
只有作者斷更，他才能回來過安穩日子！
洛溪私信作者說出了真相，可人家壓根不信，當他神經病呢，當晚照常更新！
好苦比啊。
他哭了，那個骯髒噁心的江湖又在繼續了。
洛溪重新跌進腐爛的食物中，開始在底層社會摸爬滾打……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沒有星光，只有艱苦的歲月。
「系統！勞資也要一個系統！」
他喊出了一個時代的最強音！
開眼看世界第一人，洛城的天空為之震顫！
此刻，與老乞丐鄙夷的眼神對上，洛溪的心裏已燃起了熊熊烈火。
他知道，每當自己有那種朦朧的意識出現，《暮雪仙塵》就一定超過二十四小時沒有更新了。
該死的作者，你給我等着，你再敢更新，勞資就要你狗命！
或者說，給我也來個系統啊……
可以的話，我也想嘗嘗有系統的人生呢。
畢竟，像葉嫣然那樣身居萬人之上，一念之間裁決他人生死……
這種感覺，好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