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生死
「楊姨,我暫時不走。」
安苒不同意裴王妃的提議,她剛把安晴得罪死。
按照裴王妃的想法,她出了忠勇王府,就會被那對惡毒的母女派人暗殺。
這具身體由於早產的原因體弱多病,對付普通侍衛可以,要是遇到高手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與其被動挨打,不如跟在流放的隊伍里,等時機成熟再跑路,回來找她們報仇。
況且,裴家情況未明,她在此時棄裴家於不顧,在道義上也說不過去。
「苒兒,這實在不妥,裴家此次不是簡單的流放,可能會遭遇不測,你~」
裴王妃不知該怎麼告訴安苒,昨日她收到裴清的幾個親信來報,才得知:
裴家功高蓋主,已經成了威脅到很多人的一根刺,不折斷了這根刺,他們都難安。
什麼貪污軍餉,不過是一個借口,目的就是讓裴家再無翻身的可能。
如此一來,在流放途中,裴家不可避免會遭遇各種各樣的劫殺,留下來只會讓安苒陷入險境。
「王妃,世子被抬回來了!」
隨着一聲高呼,門口衝進來一個男人。
劉管家生平第一次這樣驚慌失措,不顧禮節的衝進了王妃的寢房,老臉上佈滿淚痕。
「快扶我過去!」
聽到兒子是抬回來的,裴王妃心中有着不好的預感,整個人抖如篩糠,眼淚已經不受控制的掉落。
安苒給她套上外衣,半扶半抱着裴王妃出了門,這個時候沒有人在乎合不合規矩。
裴淑珍也悲傷的泣不成聲,幾乎起不來身,丫鬟婆子們趕緊進來扶着她一起出去。
王府內的所有人,都自發的跑向了王府的大門口。
遠遠的看到了一具蓋着白布的軀體,白布的下半部分已經被染成了紅布,地面四周也都是血。
「忠勇王府的裴清認下了貪污軍餉的罪名,已被聖上賜死,掛在城門口示眾。
裴承淵受株連之罪,如果能僥倖活下來,萬望他不要起了別的心思,否則其父就是他的下場。」
一個老宦官慢悠悠的說完,蔑視着裴家的老弱婦孺,沒了兩個男人,蕭家不過是待宰的羔羊。
聽到驚天噩耗,不少老僕痛哭失聲,要衝過去跟宦官等人拚命,被劉管家死死拉着。
「王爺王爺,你怎麼忍心丟下我們這一家子。」
「華兒還這麼小,你讓我們怎麼活啊!」
林姨娘抱着個孩子哭的死去活來。
「怎麼活?活不下去就都去死!」
宦官冷笑一聲,轉身帶人離開。這些刁奴,早晚都是個死,跟他們計較什麼。
等宦官離開,王府大門緊閉上,整個王府都瀰漫著絕望的氣息,大部分人都崩潰的哭着。
王爺的死去,世子的折損,等於忠勇王府的徹底覆滅。
「不,裴家沒有貪污軍餉,沒有貪污,他為什麼要認!」
安苒的手臂被裴王妃死死的抓着,她忍着疼痛,心裏也不免悲傷起來。
她不知道裴王妃該有多痛,一個是丈夫,一個是兒子,如果同時失去兩個親人,這對她何其殘忍。
「先別哭了,府內的醫者請上前給世子診斷。」
安苒讓彩月扶着神思渙散的裴王妃,高聲喊了一句,
貪污軍餉的事以後再說,現在最重要的是裴承淵的生死。
一個六十多歲的醫者,已經嚇的噗通跪在地上,人流了這麼多血,是不可能活着的。
一個四十齣頭的醫者倒是走上前去,掀開血布。
那是怎樣一具男性軀體,臉上被划爛,已看不清面容。
全身沒有一塊好地方,皮肉翻飛,胸前各種烙印,刀傷,腿部呈現不自然的扭曲形態,腿骨顯然已被生生折成無數段。
醫者忍着心理上的不適,迅速把了脈,之後緩緩的搖了搖頭,並馬上踉蹌的離開。
「淵兒!」
裴王妃承受了極大的心理壓力,再也受不住這血腥場面,慘叫一聲昏死過去。
徐媽媽和裴淑珍趕緊扶着她,去了就近的屋子裏,喚了老醫者進去診治。
安苒顧不上裴王妃,看着眼前這幅殘忍的畫面,她也有些頭皮發麻。
走上前去伸出手,她輕輕摸着裴承淵的脈搏,換了幾個角度,才找到那絲微弱的跳動。
他,還活着。
安苒不知道裴承淵經受過多少屈辱折磨,苦苦支撐着不肯咽最後一口氣。
那不但需要有極強的身體素質,還需要有着鋼鐵般的意志。
「世子還活着,去燒水,拿乾淨的紗布,被褥來。」
安苒心裏慌的一批,她也怕裴承淵會隨時咽氣,不敢挪動他。
但她的聲音很鎮定,猶如一聲驚雷響在每個人的上空。
世子還活着!世子還活着!
聽到這個肯定的消息,不少僕婦丫鬟都動了起來,趕緊去燒水,拿棉布,紗布,被褥。
還有一部分人並不相信安苒的話,她一個十幾歲的姑娘家,能有行醫二三十年的人,摸的脈象准?
「劉管家,你組織好王府里的小廝,護衛,都待在一處,不服管教的,一律殺無赦。」
安苒沒空管別人怎麼想,現在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裴承淵,他的生死牽動着很多人的神經。
有御林軍在外把守,不會有外來的殺手,但王府里一定有各方的女干細刺客。
「徐媽媽,你組織所有的丫鬟婆子,也都待在一處,有不安分的,直接勒死。」
安苒平靜的話,讓每個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這安家小姐,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怎麼行事這麼可怕。
沒有醫者敢靠近裴承淵,所有人都把希望寄托在安苒身上。
安苒讓人把裴承淵輕抬到被褥上,周圍搭起了個大帳篷,當作簡易的手術室,方便她救人,所有人都遠離救治區,唯有彩月侯在不遠處。jj.br>
等確定安全,安苒先給裴承淵餵了空間裏的泉水,可能沒什麼神仙效用,但總比普通的水好喝些。
打了針破傷風,抗生素也喂他吃了些,畢竟肉體凡胎,還需要藉助藥物抵禦炎症,細菌的侵襲。
裴承淵的兩條腿是最嚴重的,腿骨都被敲碎了,實在太過殘忍,讓人看不去眼。
真的,這對一個奮勇殺敵的將軍來說,殘廢是對他意志最沉重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