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月新月

第九章月新月

「想不到他小小年紀,就已做到生死看淡,波瀾不驚的心境,我……不如也。」秦定暗自讚歎道。

不遠處的商洛也心道:「父親說順不妄喜;逆不遑餒;安不奢逸;危不驚懼;胸有驚雷而如平湖者,可拜上將軍。

這人面對如此兇險境況,卻依舊坐看春風,面無懼色。真……乃豪傑也。」

他眼光如火,對這個同齡的少年,默默佩服。

秦勝寒也微蹙眉頭,「他不怕死嗎?還能鎮定坐着,果然不太簡單。」

李靜安望着衝過來的釋空,剛要動,卻發現腿麻了。

他知道自己躲不過了,便不再躲了,默默閉上了眼睛。

反正逃不掉,又何必麻煩,去浪費力氣逃呢?

但面對生死,還是有點害怕,所以他乾脆閉眼。

眼不見心不煩。

釋空一拳轟來。

轟!

「靜安!」於澤楊大呼。

「啊!」不少女子嚇得驚聲尖叫,用手擋住眼睛。

樹葉吹動,塵土飛起。

「啊呀呀,怎麼不繼續辯了,我還沒聽夠呢。」

一個人影憑空出現,擋在了李靜安的身前,一掌抵住了釋空的拳頭。

眾人大驚。

「這誰啊?」

「誰啊?」

「好厲害,竟然抵住了釋空全力的一拳,而且看起來還那麼輕鬆。」

「哇,好帥啊。」

「短髮,他是士兵?」

……

旁邊幾個佈陣結界的人更是震驚,「他是怎麼進去的?」

「這可是四陽赤光陣,六階結界陣啊。」

……

秦勝寒眼睛眨了眨,驚喜道:「爹,他是……」

秦定點頭,「上陽學宮第一天才,暗影司天字一等刺客,第一批大寧赤劍,赤鬼魅狐左影左求明。」

秦勝寒問道:「他怎麼來這裏了?是來執行任務的嗎?誰被盯上了?難道是這大和尚?」

秦定搖頭,「這大和尚還不值得他出手,應該是有其他任務。」

……

來人正是左影,他早已闖入結界中,只是一直沒出現。

釋空皺眉,「你是誰?」

左影鬆開自己的手,拱手道:「在下左影,是上陽學宮新來的老師。」末了,又補了一句,「黃級。」

釋空眯了眯眼,沒聽說過這個人啊,不過也無所謂了,再次舉起一拳,「無名鼠輩,拿命來。」

一拳打去,正中左影的額頭。

釋空大喜,但旋即臉色大變。

拳頭前方的人影已經潰散了,消失得無影無蹤。

釋空左顧右盼,「人哪去了?」

在後面。

釋空轉身揮拳,左影卻貼着他的後背轉身,好像兩人是背靠着背貼在一起的。

釋空大怒,奮力轉身想要打到左影,卻始終碰不到他。

「三品武聖么?力量是夠了,但速度差了些。反應也慢,步伐更是亂七八糟。」

左影貼在釋空後背上,一臉輕鬆笑意地喃喃自語,「啊呀呀,這種水平怎麼教得好學生?」

「去死!」釋空惱怒,腳步急轉,一下拉開了和左影的距離,然後又腳尖一點,急轉回身,高高舉起一拳,朝左影後腦勺打去。

「小心!」歌橈急呼。

「放心。我可是最強的。」左影嘴角微笑,淡淡說道。

然後在釋空一拳朝他轟來時,立刻繞到釋空側邊,用左手抓住了釋空的手臂。

「好快!」釋空心驚,同時又發現自己全力打出的一拳,竟然被人用左手從側邊阻了拳勢,心中更是驚駭。

他手臂一甩,掙脫左影的束縛,然後雙拳猛地左影打去,又快又急,如雨打芭蕉一般。

左影只是伸出右手,同樣出拳,但是以一拳打對方兩拳。

釋空更加震驚,自己雙手出拳,竟然快不過人家單手出拳。

他咬緊牙關,速度再次加快,手臂上、額頭上,青筋全部暴起,而且泛紅。

左影單手從容應對,還不忘笑着說道:「太慢了,太慢了,再快點,再快點……」

他開懷大笑,玩得盡興。

「可惡,他怎麼這麼快?」

釋空惱怒,知道再這樣打下去,自己非得累死不可。在大力轟出一拳后,迅速跳開。

左影笑道:「還打嗎?」

釋空道:「若不是我佛像金身被破,你不是我的對手。」

左影連連點頭,雙眼笑眯成一條線,「啊對對對……」

「……」釋空冷哼一聲,隨即又左手掐訣,體內雖無金光,但卻有黃光浮現。

「土法·大葬掩生!」

他左手一揮,地面忽然翻滾了起來,黃色的泥土不斷從地底翻湧而出,然後一起向左影這邊湧來。

好像山體滑坡!

要將幾人全部埋葬進去。

他不僅是個三品武聖,還是個三品法師。

玩五行術法,也有一套。

看到無數泥土好似遮天蔽日般翻湧而來,於澤楊大驚失色,連聲呼喊,「靜安!靜安!」

李靜安腳麻,只得繼續盤膝而坐。

秦定微微搖頭,「此子心境到了何種可怕的地步啊。」

商洛心道:「若是我,絕不可能做到這般從容不迫,我不如他。」

左影回頭看了一眼,笑問道:「喂,小子,你看他這土法施展的如何?」

李靜安抬起眼皮道:「結印一般為左陽右陰,左手十個天干印,右手十二個地支印。但他只用了左手,一手施兩印,還能如此順暢。挺厲害的。」

左影背對釋空那邊,笑道:「結印雖是左陽右陰,但陰中有陽,陽中有陰,一手施兩印也不算什麼。

他真正厲害的地方在於……」

泥石流已經撲來了。

他朝後面伸出一隻手,好像在示意那些泥土停下。

然後那些泥土便停下了。

任憑釋空怎麼調動,也不管用。

釋空大驚,指着左影道:「你……你究竟是什麼人?」

左影沒理會他,繼續之前的話對李靜安說道:「土法對應的是五臟中的脾,而觀他氣息,他明明是脾虛心熱,應當主火才是,他卻強行催動了脾,還能施展出這麼強大的術法範圍,修為可見一斑。」

又笑着說道:「那你為何看似從容不迫,氣定神閑,但心火也這麼旺盛呢?」

李靜安無奈道:「我也心慌啊。」

左影微微一笑。

後面的釋空大手一揮,撤去所有泥土,大聲問道:「我問你是誰?」

左影轉身,用手挑了挑額前的劉海,說道:「我說了,我只是個新來的黃級老師。」

釋空甩袖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的修為在我之上,怎麼可能只是一個黃級老師。你一定有其他身份。」

左影認真道:「我現在只有老師這個身份。」

又說道:「所以,當著學生的面,我不打算殺人。你束手就擒吧。」

釋空冷哼道:「想要我束手就擒?哼,我師父是空相寺的方丈,是大寧國師,你們誰敢動我?」

左影不以為然,正要開口說話,忽然一個聲音響起。

「我敢!」

眾人轉頭看去,只見一個高大女人搖搖晃晃走來,手裏還拿着一個酒壺。

正是上陽學宮的院長,如今已經四十歲卻沒還嫁出去的老酒鬼,月新月。

她皮膚白嫩、腰身纖細、雙腿修長、面容精緻,絲毫看不出已經四十的年紀,倒像個不到三十的風韻女人。

她穿着一件藍色長衣,裏面是個紅色低胸訶子,只不過在洶湧波濤的支撐下,隱隱有不堪其負,呼之欲出的跡象。

她沒有穿鞋,而是赤着腳走來,一下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少學生家長眼睛都看直了,就算有怒目妻子在旁,也難以抵住誘惑。

有老人側着身,伸出一隻手虛擋在臉前,絲毫遮蔽不了視線,「這不敢看哪不敢看,這不像話啊,這不像話啊這這……」

也有婦人啐道:「這傷風敗俗,傷風敗俗啊這個。」

也有男子紅着臉,梗着脖子望着那邊說道:「有傷風化,難登大雅,俗!」

……

月新月對這些聲音充耳不聞,扭着腰肢就走到結界旁,「把結界打開!」

佈陣的四人相視一眼,隨即立刻解除結界。

月新月大步跨入,白皙如玉的腳掌踩在泥土上,卻不沾任何塵土。

她來到釋空面前,問道:「你說沒人敢動你?」

釋空與眼前這女人見過許多次,有些地方就算看了上百遍,還是忍不住偷瞄一眼。

說道:「我師父是國師,當今聖上算是我師兄,你們要是敢動……」

月新月一腳將釋空踹倒,而後上前,抬起那條白皙玉腿,就朝釋空的面門狠狠踢去,踢得釋空哀嚎不已。

月新月沒有招數,只是用最簡單,最便捷,最市井的法子打。

但就是這樣,釋空全無招架之力,只能慘叫連連。

「在我的地盤你裝你娘咧。就算你師父來了,我也照踹不誤。呸,什麼玩意兒?」

月新月踩着釋空的腦袋,將其狠狠踩進泥土裏,啐了一口,像個鄉下潑辣的寡婦。

外面不少此前沒見過這位院長的家長和學生,皆瞠目結舌:這人真是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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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寧赤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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