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十七·謝恆
被關禁閉一月後蔣楚窈親自出面讓徐巍銘放了他們倆,只是這一出面不得不讓徐巍銘懷疑。
他們倆的婚姻早就名師存亡,蔣楚窈因保持美貌壓勝術讓自己終身不孕,也知道自己是鞏固慕容氏的棋子。徐巍銘也早是不愛她了,但為了肅氏她要一博。
駙馬公主府內,正殿裏徐巍銘坐等蔣楚窈,桌上的茶水已經沒了熱氣。
“公主駕到——”
蔣楚窈婀娜多姿蓮步姍姍,散發著奇特的體香走了進來,他向往常一樣:“給公主請安。”
“免禮吧,本宮累了想去歇息。”
“慢——”
秦懷打探一眼,蔣楚窈對她輕微點頭,她道:“公主和駙馬可能都餓了吧,奴婢們這就下去給主子們做些吃的。”下人們都懂,都挨個走了出去。
門剛一關上,徐巍銘就問:“公主,你今日為何要幫他們倆求情?你可知他們倆殺了我的妹妹,害我的母親!”
蔣楚窈背對着他邪魅一笑,“駙馬,你這般城府深怎會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救他們倆?”
“公主,可你說過在外你我夫妻一條心。”
“是嗎?這些年該做的我也都做了,我也要為我考慮考慮。在外與你演戲維持那虛假的夫妻情分讓我始終噁心。直到你要娶尤芳儀我就明白你身上流有慕容氏的血,你們的毛病是改不掉的!”她的說出的話滿是對慕容氏的痛恨,還在這一絲醋意。
她轉身去,眼裏淚光閃閃:“你知道你要大張聲勢的娶尤芳儀的時候,我經歷了什麼嗎?朝中人說你,是我為你擋下流言。我還要在京中夫人們面前裝賢良,她們說你只娶我一人為妻藉機羞辱你,也是我裝大度說是我逼你娶妾!”她使勁拍打自己的胸口,那一股股的痛讓她再也忍受不下去。
那日尤芳儀在秦夫人的壽宴上光彩奪目她就有所懷疑,早早叫人去跟着。
“參見公主。”尤芳儀身上的華麗衣物彷彿像一隻開屏的孔雀。
“嗯,起來吧。”
“謝公主。”她一起身,光滑的肌膚水潤透亮,一股淡香掩蓋了蔣楚窈身上散發的體香。
“這幾日不見,尤姑娘果真貌美奪冠啊!”嚴亭亭話裏帶着嫉妒,當然也帶着懷疑。
尤芳儀捂嘴輕笑:“嚴姐姐過獎了,聖賢有雲,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那日嚴姐姐搶了妹妹的玉膚膏才能讓妹妹今日得此好物,按理說妹妹還要謝謝嚴姐姐的搶膏之行。”
“你……”嚴亭亭被她一番激怒,但這是在秦府還是在公主面前,她不得放肆出來,換做平常早與她爭論。
尤芳儀還沒完,言語更加過分:“平日裏不是就跟我吵起來了嗎。是不是因為我要成為駙馬的二房就不敢跟我吵了?以後我要是當上駙馬的正室,你不得天天給我磕頭!”
嚴亭亭擔憂的看了一眼蔣楚窈,她面無表情,“公主,那臣女先告退了。”加快腳步的離去,尤芳儀還沒發覺自己說錯了話,一個勁的在那裏自娛自樂。
嚴亭亭走後,尤芳儀居然跟她稱姐道妹,上去拉扯蔣楚窈笑道:“姐姐,你我日後要一同好好服侍駙馬,做一對娥皇女英!”
“放肆!公主乃皇室血統,母妃是肅氏一族。豈能與你稱姐道妹,還對公主拉拉扯扯!”秦懷上前呵斥。
尤芳儀這才覺得自己做錯了事情,她立馬下跪請罪:“臣女有失體統,請公主饒恕。”
“算了,這是在秦府,你自己回府面壁思過。”語畢,蔣楚窈帶人離開。
“公主,您就這麼放了她?”這與平日的公主不一樣,得罪了她豈能給好日子?
“去找人好好盯着。”
見蔣楚窈走遠,尤芳儀被扶起身,一如既往的傲慢脾氣:“哼,嫁給駙馬這些年,連一個孩子都沒懷上。當初那麼丑也不知怎麼變那麼美,定是用了什麼巫蠱手段固寵。”
“小姐,別說了,這是在秦府小心隔牆有耳。”
“怕什麼,她都走遠了。人老珠黃的石女。”這句話被躲在遠處的侍女聽見,一刻鐘后侍女把這些話說給蔣楚窈聽。
“她真是這麼說?”
“是……公主……”
看來這尤芳儀是不能嫁到駙馬府為二房,“叫人在她回府的路上……”
那日公主派人在尤府周圍佈滿了幾名壯漢,本想藉機玷污尤芳儀,也收買了車夫。誰知巍烈跑了出來打亂了計劃,車夫也以為巍烈是“同夥”。遠處的秦懷就這樣看着,為了不打草驚蛇她提早遣走了壯漢們。
說到了尤芳儀,徐巍銘問她:“我與尤芳儀大婚那日,是不是公主對她做的手腳?”
蔣楚窈輕撫左額頭上的那一縷青絲,沒有回這個問題,雖不回但徐巍銘心裏也有了數。
蔣楚窈冷冷道:“徐巍銘你給我聽着,從今往後起我做什麼事情不需要你來插手!本宮是主你是臣,是你掃給本宮當駙馬,不是本宮嫁你們徐府!”
“是……我……臣遵旨。”說完蔣楚窈轉身回寢殿內。
徐巍銘開始懷疑尤芳儀的事情多少與公主和徐巍烈有關,傳自己的下屬去調查此事。
“駙馬,您為什麼懷疑與此事有關?”
“方才公主一說到尤芳儀,她的語氣和神情都有所不對。你說為什麼陷害尤芳儀的人說不見就不見了。尤芳儀臉被毀的時候一直說那個人的身高體長,都有徐巍烈一樣。如果沒記錯的話她還說手上有胎記,你快去叫人速速調查,免得被公主發現。”
“是。”
十日後,徐府客棧內,徐巍禛和徐巍烈二人被罰在雷山寺跪於佛祖前十日,過了今天終於算是跪完了。
二人疲累的連路都走不了,腹部也是空空半點油水也沒有。罰跪的這十日不是粥和白水煮青菜,就是白水煮土豆絲和饅頭。
兩人趴在客棧桌上,點了一桌子大魚大肉。
“這和尚真是不好當,不能吃肉就算了。吃個飯連油也不能碰!”巍烈夾起一塊肉,大口的吃了下去,嘴角流油也不在乎吃相。
正當二人吃的津津有味就聽到一個少女跑進來客棧,大呼:“救命!”少女着一身白衣,頭上戴孝布。
少女跑到一個男人身後求救,這時客棧外進來三四名壯漢,壯漢堵住了門,又進來一個長的歪瓜裂棗的老男人,鼻下嘴上還有一顆痣。
老男人過去拉住少女胳膊,發出着一股猥瑣的聲音:“老爺我掏錢給你賣身葬父,你就得聽我老爺。”
少女使勁掙脫開,嚎啕大哭:“你沒有,你把我拉到你們府上並沒有給我錢,還想讓我做通房。我父親屍骨還在郊外,你們卻……”
“啪——”一巴掌下去,打在少女嬌小的面容上。老男人被少女這番話激怒了,又拉扯了起來,“老爺我這輩子還沒有得不到的東西,沒給你錢就沒給你錢,給老爺我回府。”
他們倆已經看不下去了,還沒等他們倆起身,少女身旁的公子一拳打在老男人猥瑣的臉上。
“哎喲,哎喲……”壯漢扶起老男人,老男人左眼被打青腫。
老男人氣的手發抖,指着那名公子叫囂:“你知道我是誰嗎?過去給我打!”話音剛落,四名壯漢全衝過去。
那名公子武藝高強,可一打四明顯是落下風,一名壯漢拿起凳子要背後砸向他時,巍禛一腳踹過去。
客棧內一片混亂,周遭的百姓們都被嚇的跑了出去,這時老男人又到了少女面前拉着少女。剛一出門一拳頭上去,老男人的右眼又被巍烈打的青腫發紫。
老男人緩過神來,他打不過那倆,還打不過一和小孩子?老男人拿起門外的一根棍子,“小兔崽子!”還沒等打過去,巍烈就抓着他的胳膊使勁的扭。
“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杜大爺,你們惹我我要你們全家陪葬!”這老男人姓杜,為地主。自己的弟弟是掌管這片區域的官衙。
巍烈沒有被他這句話嚇到,反而扭的更使勁都能聽到骨頭聲:“一個小小衙門就敢這麼囂張?”
老男人疼的哇哇大叫認慫了:“是我有眼不識泰山,請公子放了我吧。”
“放了你?那你得惹出多少空子!”巍烈越抓越狠,這時官衙來了,杜大爺像看到了救星一樣:“弟弟……快救救我。”
官衙叫衛護圍了進去,巍烈也鬆開了手。杜官衙斥責:“你們是誰?敢這般造次。”
那名公子走上前,從腰帶拿出一塊牌子給他看嚇的立馬跪下。
杜大爺還不知發生什麼,還一個勁的叫自己弟弟把他們全抓起來。
杜官衙擔驚受怕,口口吃吃的說:“他……是謝閣老的嫡孫子!”杜大爺還是沒反應過來,還以為閣老是個什麼小官。
杜官衙拉着杜大爺跪下,“給謝大人請安。”
杜大爺發覺在他面前的男子定不好惹,就把矛頭指向巍烈和巍禛,指道:“那他可以不抓,他們倆呢?”
巍禛神情嚴肅開口:“抓我們可以。我爹是軍機大臣徐潤,我們奶奶是一等功護國夫人。抓我們后,也請勞煩大人給我們家帶個信。”
“什麼一等功不一等功夫人?再怎麼一等功那也是以前的事了。”杜大爺說話毫不過腦子,看來平日裏跋扈慣了。
謝恆道:“聽聞徐家的祖上就為太祖開疆擴土,徐家過世的老太爺,就是大明頂頂的徐將軍徐冀躍。”
杜官銜一笑,“哪裏哪裏……”下一刻一拳頭打在杜大爺臉上。
杜大爺捂着臉,自己的弟弟怎麼這麼反常,還敢打自己,呼喊道:“我是你哥哥,幫着外人打你哥哥?”
杜官銜讓旁邊的侍衛抓起自己的哥哥,發號施令:“把他帶下去關幾日。”
“幾日?強搶民女還當街打人?沒記錯的話杜官銜你投靠於慕容藺淵……”謝恆像是知道些什麼。
杜官銜道:“沒有沒有,來人吶把他壓下去即刻審問。”
謝恆像抓住了他的把柄一樣,上前又道:“望今日就能結案,到時候再派人我府上告訴我,不然我會上報給廷尉。”
杜官銜苦笑點頭答應,圍觀的群眾都拍手叫好。等杜官銜走後,那名少女跪下哭道:“謝三位公子救命之恩。”
“何須給我們下跪,快起來。”謝恆對人極其溫柔,沒有一點架子。
謝恆從自己腰帶中掏出一包銀子給了她:“你先拿着這個趕緊去給你爹下葬,然後再好好的找份活謀生。”
少女手抖着接過了銀子,只是她還有些話要說卻說不出口。
巍烈懂她的意思,道:“謝公子,不如好人做到底收她做丫鬟吧。不然我怕姓杜的不敢拿咱們怎麼樣,就找她撒氣尋仇。我和我四哥只是徐府庶子無權買下人回家。”
謝恆也覺得他們倆說的有道理,不如帶她回府當丫鬟也好過被人尋仇。
少女又道:“謝公子……奴婢名叫方青……”
謝恆叫人去陪着方青去安葬她的父親。
過了許久謝恆邀他們二人座騾車送他們倆回府。
“你們是徐府人,那你們肯定和慕容氏也有關係。”
巍烈道:“是有關係,慕容氏是我們的敵人。”
謝恆有些心有餘悸:“慕容氏的手段可高深着呢,幾次三番吃了慕容氏的虧。你們的嫡母是慕容玥,你們不怕她嗎?”
“那有什麼可怕的,這樣的日子過慣了。只是謝公子,你待人寬厚溫和,見義勇為。謝閣老真是教子有方。”巍禛道。
謝恆撓頭笑道:“哪裏哪裏……你們也別叫我謝公子了,就叫我謝恆吧。”
騾車裏傳來嘻哈歡笑聲。
夜晚,杜官銜去客棧見了一位貴客,打開門是他——慕容藺淵。
“給大人請你。”
慕容藺淵座到凳上:“你今日做的很好。”順手扔給他幾張銀票。
杜官銜跟哈巴狗一樣跪着撿起銀票數了起來,“給大人辦事是微臣的本分。”
慕容藺淵起了一股惡笑,嘴裏默念叨着:“謝恆。”
早在一年前慕容藺淵就在大街上看到賣身救父葬母的方青,這次方青的父親去世了他又去找了她。
方青說道:“方青已經沒有任何牽挂了,多謝公子這一年來救濟方青的家人,從此是上刀山下火海,方青在所不辭。”
那一瞬間他想到了謝恆,他現在在官場上的政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