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塵埃落定
凌有仁其實自己的心裏也清楚，誰都不是傻子，就是自己的姐姐那又能怎樣，都是嫁出去的，還得是隨着夫家，老農民的命根子是土地，視土地為命嗎？不是，誰不想衣食無憂？誰願意一輩子被拴在土地上啊，還不是為了填飽肚子。
一分地多嗎？不多，凌有仁知道，一分地要種麥子，一年下來還真打不下來一袋子麥子。
可這地要是不換，真要翻過年農大的師生要來建試驗基地，一個基地，分別在兩塊地上，怎麼管理？師生們肯定不樂意分散管理。
凌有仁二姐家趁着下雪，早早的就做好的玉米面攪團，配的是新腌的酸菜，非要留着凌有仁吃頓飯再回去。
夾一根酸菜，卷一筷子的攪團，圍着暖烘烘的爐子，一頓飯菜大家吃的津津有味。
凌有仁覺得這個時候談起他今天過來的原因，最合適不過了，糾結了一會之後，凌有仁把吃完的碗筷整理好，抹了抹嘴，準備着。
“姐，姐夫，今天我過來，還有件事要和你們兩商量一下。”
“啥事，你說嘛。”凌有仁二姐夫不假思索地問他。
凌有仁了解姐夫的性格，是個爽快的直性子，愛憎分明，凌雲自打去省城念書，幾乎每一封信都是從他的農機站轉到凌有仁的手裏。越是想着姐夫的好，凌有仁就越不知道怎麼張口，一分地的便宜怎麼占啊？
“我想和你兌換一塊地。”凌有仁鼓足了勇氣說。
“兌地？咋了？地梗子上和別人有矛盾了嗎？”凌有仁姐夫反問。
“不是，我想和有信一起種點果樹，想着種在一起，我們兩個人一起管理方便一點，我就想着把你挨着有信的那塊地和我在路邊的那塊地兌換了，這樣我和有信的連在一起，明年要是計劃好了，就開始做準備工作了呢。”
“這事啊，老婆子，你看吧，我覺得換一塊地嘛，要換就換。”
凌有仁二姐一聽老頭子這麼說，還說啥啊，凌有仁這些年的日子是怎麼過的，當姐姐的清清楚楚，整個凌家，是緊着凌有仁行各種方便，一個男人帶三個孩子的事，全鎮都少見，好在日子是苦，但還是往前過着。
“老頭子，明年開春咱們那塊地計劃種啥啊？”
“明年還是種麥子，還能種啥啊？”凌有仁姐夫說。
“有仁，你大路邊的那塊地地里位置好，每年拉麥子的時候，路邊的地就是輕鬆，你要兌換的那塊，可就沒你現在這塊方便啊。”凌有仁二姐說。
這一來一去的對話，把凌有仁整懵了，怎麼回事，完全沒按着他的想法來啊。
更奇怪的是，整個凌家，就是已經嫁出去的三個姐妹家的地是什麼情況，大家都清楚着呢，農忙的時候全都是大家抱團幹完這家去另一家，二姐是不可能不知道這兩塊地之間差着的一分的面積呢啊。
“二姐，姐夫，我那塊地就是麥地，別說明年了，這個冬天，冬麥已經在地里呢。”凌有仁說。
“這樣的話，你姐夫都沒有啥意見，我也沒意見，你外甥那，我和你姐夫去做工作，問題不大，兌換地手續的問題，你就跑腿去處理，你在四隊，我們在三隊，兩個隊上的手續估計也不容易。”
“行呢，只要你們同意了，剩下的事我去辦。你們還有其他問題嘛？”
凌有仁想把多一分地的事提出來，卻無奈大家都隻字不提。難道是他們真的不知道嗎？凌有仁心裏有點愛你犯嘀咕，
兩個小人在腦子裏打架呢，一個說要把這件事提出來，一個說皇上不急太監急，姐姐都不提這事，自己沒事找事。
兩小人吵架歸吵架，決定權在凌有仁。便宜沒有好占的，再說了，這是自己的姐姐，怎們能有占姐姐和姐夫便宜這樣齷齪的想法呢？
“姐，姐夫，還有件事，我得跟你們兩說，我在大路邊上的那塊地，比你的這塊少一分。我每年給你拿一袋子麥子吧。”
“是啊，你不說我還忘了，的確是一畝一分地，就一分，就別在意了。”凌有仁二姐說。
“那可不行，就這麼定了，我每年給你們一袋子麥子。”
“你就那麼點地，還拿什麼麥子給我們。”凌有仁二姐有點埋怨地說，又不能拒絕。
兌地的事就這麼塵埃落定，可他怎麼也高興不起來，他現在不知道開春之後農大的師生會不會來，要是他們不來，就沒有樹苗，沒有樹苗，栽什麼？什麼都栽不了，這兌回來的地就有可能荒廢半年，只能等着五六月份補種玉米了。
凌有仁把自己的擔心告訴了凌雲，希望趁着假期，凌雲去和景遠的的同學聯繫一下，看看到底是啥情況，人能等得了人，可地是不等人的，錯過了一茬，就只能等下一茬了。
即使沒有父親這麼提醒，凌雲也是想去找找景遠的同學，聊聊最新的消息。凌雲在鎮上用公用電話和景遠通話后，要到了他同學家的地址。
凌雲心裏明白，這個寒假一過，景遠同學就畢業了，以後想要得到幫助，都沒有現在名正言順了。
過完年凌雲把父親藏在柜子裏的蘋果要了幾顆，順便也帶了儲存在地窖里的黃蘿蔔，就按着景遠給的地址去了他同學家。
這一次上門，凌雲心裏想要的答案全都找到了。
“凌雲同學，真是想不到，你一個女同學，眼光是這麼獨到，從費盡周折找到我要樹苗，到現在操心着試驗基地，我是真的很佩服你的膽量和眼光。”
在送凌雲去車站回家的路上，景遠景遠的同學誇着凌雲。
“你誇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呢，一開始可沒想這麼多的，就單純的想給我父親找件事做，他是個閑不住的人，加上前幾年他一個人帶我小弟弟，我都覺得他有點要扛不住了，種點樹，又是新鮮事，你別看那些樹種在我小叔的地里，我爸可沒少付出呢。”凌雲邊走邊說。
“我是真的很佩服你，你就放心吧，這是我畢業論文裏最重要的一個環節，這兩畝的試驗基地，我們是一定開春要開始進行的。而且，叔叔還會得到我們學校的全力支持的。”
兩個小年輕邊走邊聊，談笑間，全都是年輕人該有那股子敢闖敢拼的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