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解決溫飽
凌雲的母親擔心剛出生的凌風在家吃不上奶,在衛生院只住了三天的時間,就着急的出院回家了。可即使回家,對凌風來說,也解決不了奶水的問題,吃不飽就營養跟不上,凌雲的母親生完凌風之後,就像是把身上的包袱卸了一樣,整個人瘦弱不堪,奶水少之又少,可即便是這樣,凌風張着嘴巴哭的時候,她依然會把他吃力地抱在懷裏餵奶,本就乾癟的**,被凌風使勁咬的腫了。
半個月後,家裏收到了從西安寄來的一封信,是凌雲父親的回信。
“凌雲,你的信我已收到。家裏的情況讓我很是擔心,我已和隊長說好了,領了工錢就立即動身回家。你學業繁忙,還是要抽點時間多照顧你母親和剛出生的弟弟,不必回信,信到之日,我可能已經在回家路上了。”
在得知父親要回來的消息之後,凌雲也舒了一口氣,畢竟她只是個孩子,不是所有家裏的事她都能扛得起來。
凌風出生的頭一個月,親朋好友家裏有雞蛋的拿雞蛋,有肉的拿點肉,讓凌雲的母親有那麼一絲絲坐月子的意思。靠着請朋好友的接濟不是個長久之計,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能把凌風拉扯大,別被餓死就是凌家最大的希望。
凌雲父親的回信到家后的第三天,他人也已經回到了家裏。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拖着打工疲憊的身軀,進門看見躺在炕上的兒子和病懨懨的女人,頓時語噻,任何語言都無法表達出那一刻他內心複雜的情緒。
“老婆子,苦了你了。”凌雲的父親坐在炕邊,半天從嘴裏就擠出了這一句話。
“我不苦,苦的是孩子啊,我的奶水太少了,再這樣下去,孩子不是餓死也會餓成半個殘廢啊。你得想想辦法,得讓他活下去啊。”
凌雲的父親看着自己的女人,看看躺在她身旁的凌風,緩緩地把縫住的上衣口袋撕開,從裏面拿出來一沓錢,足足有近一百元了。其實在凌雲寫給他的信里,他就知道當務之急就是怎麼把凌風抓養大的問題。回來的路上,他就尋思着用自己的工錢給凌風買一隻奶羊,老人們都說羊奶溫順,小孩子容易吸收,和人奶最接近。
“凌風吃奶的問題,回來的時候我就想好了,這些是這次出去的工錢,我一會就出去轉轉,看誰家有奶羊,買一隻回來,奶羊的奶要是多的話,你和孩子都可以喝,身子也恢復的快。”凌雲的父親說。
“我喝不喝的不礙事,關鍵是孩子,你也別墨跡了,這會就去吧,要買就買個奶水多的,你要不會看的話,就把老四叫上一起看,他多少懂點。”凌雲的母親說。
做母親的,心都撲在了孩子身上,凌雲母親也不例外,月子裏請朋好友送來為數不多的營養品,她自己捨不得吃,都讓凌雲和凌雨吃。凌雲好幾次都哭着說她不吃,卻在她母親一個嚴厲的眼神下,和着眼淚一起咽下去。
“行呢,我這就出去打聽,要是有合適的,就牽回來。”
凌雲父親在鎮上到處打聽,初春的羊,還沒到羊產羔子的時候,自然有奶水的羊也就少之又少,找到的幾隻羊,奶水少價錢還比往常貴了很多,不划算。
晚上,凌家五兄弟都來到了凌雲家。
“大哥,你去鎮上看着買羊的事,情況咋樣?”凌雲小叔凌有信說。
“轉了整個鎮上,沒幾隻有奶的羊,有的幾隻奶不多,也吃不了幾天,價錢還要的高,我想買,最後還是猶豫了。”凌雲父親說。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把孩子的溫飽解決了,
咱們大人哪怕就是挨餓,既然嫂子冒着生命危險把孩子生下來了,我們就得讓他活着。”老三凌有禮說。
“奶羊的事,你沒來的這半個多月里,我已經有眉目了,也就大哥你去張個嘴,這事估計有把握能成呢。”凌有禮補了一句,
“三哥,你又辦法你就說,這個節骨眼上,沒有大哥張不開的嘴。”凌有信心直口快。
凌雲二叔和四叔沉默着,他們沒什麼好的辦法,也幫不上什麼忙。
“大姐家有一隻奶羊,上上個月剛下完羔子,現在奶還多着呢,大姐來看嫂子的時候,把我叫出去說要是嫂子奶不夠,讓我們跟姐夫商量。”凌有禮說。
凌雲父親聽三弟這麼一說,沮喪的情緒似乎一下子看到了希望,這奶羊可真是救命的啊。就從現在的日子來看,最早嫁出去的大姐家的日子,可以說凌雲父親姐弟幾個裏過得好一點的,一來是因為他的姐夫家是有點的家產的,底子在那放着呢,二來呢,這些年,大姐也是通過自己的雙手,把光陰挖出來了。
“我覺得大姐那邊的工作好做,既然她都說家裏有隻奶羊,肯定是願意的,大哥,要不你明天去趟大姐家,跟姐夫好好商量,只要羊的奶夠多,錢你要是不夠,我們兄弟幾個一起湊。”老二凌有義終於張口說話了。
凌雲的父親看着躺在炕上瘦的皮包骨頭的凌風,果斷地說:“不等明天了,我這就去,我身上現在有一百,我先帶上,要是姐夫要得高,我就先賒着,你們要是手頭寬裕了,能接濟多少是多少。-什麼都能等,這孩子肚子溫飽的問題等不得。”
“大哥,我跟你一起去吧,一是給你把羊看看,我也多少懂點,再者,我剛過來的時候,你弟婦子給我賽了點錢,萬一要是不夠的話,也能給你幫得上。”老四凌有智說。
在凌家,五兄弟有啥事,都是商量着辦,凌雲的父親凌有仁在兒子裏排行老大,凌家的三個姑娘早就嫁出去了,家裏的大小事,老大凌有仁說話還是有分量的,四兄弟對大哥凌有仁畢恭畢敬。
從剛才兄弟五人商量着來事中,就能看得出來。
凌有仁和四弟凌有智頂着頭頂的白月光,朝着大姐家走去。一路兩人幾乎沒話,都擔心這事到底能不能行,張開了嘴,有時候要想收回來就不容易了。從姐弟的情分來講,凌有仁知道大姐跟前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當年挨餓的時候,大姐要把家裏的餘糧給娘家拿,姐夫也沒啥話說,可這麼多年過去了,姐夫畢竟是姐夫,一大家子張口是要吃飯的。
從凌家到大姐家,十幾分鐘的路,凌有仁感覺自己走了好幾個世紀,他的腦子裏甚至想像到了無數種如何把奶羊牽回家的場景。錢不夠,讓四弟有智補;姐夫要是不同意,就軟磨硬泡,再或者,把錢給得多多的,儘管他知道自己沒什麼錢;更讓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是,他甚至想到了搶,誰都不同意的話,就把錢放下,把羊搶走。
不管凌有仁心裏是怎麼想的,行動是怎麼做的,作為一個挨着餓的孩子的父親,都不為過,他只不過是想解決一個在襁褓中孩子的溫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