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百城霜（1）

“將軍！將軍！”葉子啟疾呼兩聲，百城霜勉強睜開眼來，輕聲道：

“我沒事。”

葉子啟看見百城霜手上只握着劍，沒有把寒魄槍從火里搶回來，提醒道：“將軍小心些，屬下看書上說，幽冥鬼火燒的不只是肉體，更是魂魄，將軍千金之身，別要再以身犯險了。”

百城霜默默點頭，方才她衝進巨鼎鬼火里，發現這鼎中居然是另一方天地，鬼火熊熊，四望無際，便知道這鬼火路通幽冥，看似寬一兩丈，其實內中空間廣大，她的寒魄槍恐怕是拿不回來了。因此在火焰燒透護身寒力前，勉力跳了出來。

“對了。”百城霜倒提手中劍柄，遞向葉子啟：“你的劍，還給你。”

“是。”葉子啟應道，伸手去接，卻突然發現，自己為了扶住百城霜，這時另一隻手還把她攬在懷裏，心下便慌了，匆忙收回手臂，再接下劍，道：“將軍，屬下冒犯！”

百城霜盯着葉子啟：“到這個時候了，你還這樣說？”

葉子啟聽不懂這話語何意，便不敢答話。

百城霜輕嘆口氣，道：“你是二衛軍官，本將是三衛衛長，你本來就不是我的屬下，不必這樣客氣。”

說完便站起來，又走向那巨鼎。

“霜將軍，”葉子啟忍不住問：“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的？”

“我是追着狽妖下來的，下來以後，沒有看到你，只感應到寒魄靈力，就追進了這座地宮，藏在殿頂，等待機會。然後，就看到你也潛入進來了。”

“原來是這樣。”

葉子啟解了心中疑惑，跟着百城霜走到燃着大火的巨鼎前。鬼火傾瀉幽光，照出了鼎身表面一條條彎曲扭結的紋路，向著三個不同的方向，組成了三幅似人似獸的怒臉圖案。

葉子啟道：“是饕餮紋！妖怪刻在鼎上的圖紋，和我們常刻在酒具銅尊上的圖案，原來相似的很。”

百城霜冰涼的手指劃過凸起的青銅紋路，兇惡獸面配着鬼火幽森，更加恐怖滲人，但看得多了，也不再像初時那樣輕易被它蠱惑。葉子啟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女將軍雪白的手指上，心中一跳，上前把她的手腕拿開。

“將軍！這裏有字！”葉子啟激動起來，在繁密的圖案中，他看到了妖文！

百城霜默默收手，看着葉子啟在鼎身上興奮比劃，知道他應當是發現了意義非凡的東西，提神問道：“寫了什麼？”

葉子啟一邊辨認字跡，一邊說道：“陰火冥冥，引王魂之；百仆諄諄，奉奴身之；恨怨勿忘，唯血償之；妖王獻本，本立歸之。四牲皆祭，冥宮見日；陰陽倒逆，四方喜之。”

念完，葉子啟神色大變：“原來如此……這就是條件，這就是‘地冥宮成，魂魄歸來’……”

百城霜聽得一頭霧水：“你在說什麼？”

葉子啟回過神來，趕忙向百城霜解釋了這座地宮其實是地冥宮的事，還有妖怪們企圖讓饕餮起死回生的野心。

“所以，你認為，這鼎上寫的，就是讓饕餮復活的條件？”百城霜問。

“沒錯！”葉子啟思索着說：“第一個條件‘引王魂之’，是說需要饕餮的魂魄。所以它們才對搶奪將軍的寒魄槍那麼執着，因為饕餮的妖魂就在裏面；

第二個，‘奉奴身之’，是說奴僕的骨肉，所以那隻猿妖最後要跳進火鼎裏面；而且外面還有那麼寬的血池，說不定它們以前，就已經殺死了許多小妖，把屍體扔進火里；

第三個，‘唯血償之’，是說仇人的血……將軍，你的寒魄槍上，可沾了你的血了嗎？”

百城霜聽此一問，頓時明白自己是百城寒的血脈，也正符合饕餮仇人之血的條件，回思半晌，輕輕點頭：“有。”

“那麼，就只差最後一個條件了。”葉子啟伸手撫摸那行妖文：“妖王獻本，本立歸之……不知道這個妖王之‘本’是什麼東西，將軍可有頭緒嗎？”

百城霜搖了搖頭：“從未聽聞。”

葉子啟道：“總之，是和妖王有關係的東西吧？我們能活到現在，說明這座地宮裏沒有妖王這麼強的東西，這個妖界裏也夠嗆能有個真正的大妖怪坐鎮，暫時，應該是不用擔心了。”

“你且退下。”百城霜道。

葉子啟依言後退，百城霜雙手往巨鼎上一推，雪肌繃緊，居然是想把這座巨鼎掀倒。可試了幾試，巨鼎紋死不動，反是火苗竄了起來，直欲燒到百城霜身上去，百城霜眉頭微蹙，只得罷手。

“畢竟是這座地宮的核心，結實的緊。”葉子啟安慰說。

百城霜也不氣餒，說：“這裏是妖界樞紐，很可能就有破壞這座妖界的辦法，你與我一同找找。”

葉子啟點頭應諾。於是二人拿起長明燈座，在地宮裏尋找起機關。過了好大一陣子，把主殿角落一一找了個遍，也沒看到像是機關的東西。想要搞點破壞，可那尊鼎也推不動，立柱也砍不動，其它就沒什麼能做的了。

好在地宮裏的房間也不止這一個，正殿向北連通正門，東、西、南面也各有一座小門，通向他處，他們便挨個找了過去。

兩人先去了老舉父先前逃進去的南面房間，進門便看見兩邊立着兩個木架子，上面掛着一些兵器，諸如刀、斧、棒等，大多已經生了銹，殘損不堪，還有半丈長的獠牙、鋪在地上的獸皮毯子。

百城霜撿起把鐵槍，四處拍砸牆壁，聽聲音，最後搖頭而出。

再走進西邊的小門，裏面也是一間石室，進門就發現這裏比前一間整潔多了，連空氣都乾淨了些。長明燈照進去，共看到四座木架子，上面零星擺放着木頭盒子。

兩人挨個打開查看，發現盒子裏面放着的都是些藥丸之類，因為沒有妖文標註，要辨認出藥物種類可就難了。

不過，偏偏葉子啟體內還有個好賣弄見識的老妖頭。

“松子、白朮、茯苓……放着這些生葯，那老猿猴是練過辟穀術啊。”老妖頭一邊辨認藥材，一邊在內海里向葉子啟說明用法：“地面也設了除塵防濕的結界，保存得這麼用心，指不定真有好東西。”

葉子啟也不說話，挨個打開藥盒聽着，想等着最後再去跟百城霜作解釋。那邊百城霜還在拿着一顆藥丸又聞又摸，仔細觀察色澤，卻不知葉子啟這邊一會兒就已經開了兩排藥盒子了。

“呵！五蠱忘心丹，這等毒藥可不多見，本座先放你內海里存着；嚯！三鬼養魂丹，百蠹益血丸，這都是大補的丹藥，是給饕餮復活以後恢復精血準備的吧，本座也先存着了……”

聽老妖頭滔滔不絕，葉子啟忍不住說道：“既然是大補藥，乾脆現在就讓我吃了吧，我這一身傷還等着早點好呢。”

“可拉倒吧。這都是培元固本的妖丹，藥性重，妖性也重的很，憑你不到三重的妖力，怎麼消受得起？吃了也沒用的，起碼把妖功練到四重再吃吧。”

葉子啟聽了，也不說話，繼續開盒子。

過了不少時候，百城霜還在對着兩顆藥丸觀摩，葉子啟走過來，道：“將軍，那兩顆是狼毒丹和地生蓮子。”

百城霜聞言一驚：“你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