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事發兩個月前。

李浩然撥動着結他的弦，右手按在四弦五品的位置，音箱內進發出清脆的樂聲。教結他的老師正在講着無聊的樂理知識，室內開着二十六度的空調，溫度很舒適。

他百無聊賴地看向窗戶：興趣班的窗戶對面是警察局的大門，偶爾有幾輛警車來回不絕地進出大門口，盛夏的烈陽彷彿要將視線烤焦，他盯着其中一輛警車的車窗心裏想着：李浩謹或許正坐在裏面。

台上的女師又講了一會兒，隨後更讓大家自由彈奏。不出幾分鐘，整個教室響滿了不同音色的結他聲，李浩然隨手撥了幾根弦，盪起了幾陣和諧的音韻，聽着不同的弦聲擠在一起，他突然來了興緻，開始彈起一首經典的民謠。

“三月的煙雨，飄搖的南方。

你落在那空空的米店，

你一手拿着蘋果，一手拿着命運…”

李浩然愕然，不會是自己產生錯覺把腦中想着的歌聲變成了幻聽吧！他急忙循聲向後望，黃麗的手中抱着民謠結他，正衝著他微笑，露出潔白的虎牙。沒等李浩然出聲詢問，她接着彈唱：

“在尋找你自己的香，

窗外的人們匆匆忙忙，把眼光放在潮濕的路上

你的舞步劃過空空的房間，隨時光一起變換模樣…”

李浩然閉上眼睛，少女清澈的聲音賦予這首老民謠另一種獨特的風味，原曲的清新和憂傷感更加強烈，在此讓，竟生長出一類新生般的喜悅感。

“這首《米店》我也很喜歡，“李浩然待黃麗的聲音落下帷幕，又補充到，“你唱得真是太美好了。”

“謝謝你，只是拋磚引玉罷了，對我而言，你的結他彈奏更加擬人心弦。”黃麗繼續微笑着。

“對電結他有興趣嗎？”李浩然很興奮，頗有一股知着相逢的意味。

“當然，電結他和搖滾樂…”黃麗本想絡譯出更多的例子，她頓了一下，“不過，要記得交語文作業哦，我的名單上可是常有你的名字。”

李浩然這才認出面前的黃麗是同班的語文課代表，不過因為兩人沒有什麼交集，所以一時沒有認出對方。這讓他感到更加驚喜，像是無形之中拉進了與她的距離。他沒有發覺，自己的臉頰已經泛紅，可能是因為遇見樂友了，他這樣想。

興趣班放學之後，李浩然和黃麗共路走，一個人背着一把結他走在正午的街道上，盛夏的蟬鳴順着瘋長的枝椏直衝雲霄。不知為何，李浩然感到更躁熱，口很渴，於是他走向了路旁的自動售賣機準備買一罐飲料，投下硬幣，售賣機卻遲遲沒有反應。

黃麗湊過來問：“怎麼回事？”

投下硬幣的李浩然有些窘迫，“恐怕是壞了，可惡，怎麼也得貼上維修的標誌啊。”

“壞了嗎…既然如此，不如一起去那家零食店吧，剛好我也要買些零食回家。”黃麗對李浩然提出建議。李浩然看看手錶，時間還早，哥哥恐怕又得加班到深夜回家，自己下午也空閑着，他點點頭，黃麗帶着他朝人民路的方向走。

“那家零食店有一種很好吃的巧克力球，因為是小眾牌子，所以只有它那兒有售哦。”

“巧克力嗎？比起黑巧，我更喜歡吃白巧，不得不說，純度高的巧克力實在是苦。”

兩人繼續聊着天前行，買完零食后，在李浩然的強烈要求下，一大袋零食都由他來提着。繼續回家的路上，由於李浩然的家更遠，所以黃麗先到了家門口，他依依不捨地將袋子遞給黃麗，心中竟生出一股寂寞的感覺，伸出手準備告別，就在此時——

“要來我家的坐坐嗎，我想和你分享一下電結他的唱譜。”黃麗仍是微笑。

才第一次，不，準確來講呈第一次正式見面，就跑來人家家裏做客，未免太不禮貌。李浩然的理智催促着他拒絕，但他突然想起沒有人在家的“家”，竟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