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死去的人
此時的瑪門剛從保安室出來,手裏還握着一枚銀色的戒指,他朝着在一旁搬東西的工人問道:
“那邊那位先生,不知道您是否見過一位名叫勞倫巴德的人?”
中年工人用空閑的手擺了擺,沒有過多思考的說:“沒印象,我又不是當老闆的,記這麼多人名幹什麼?”
“是嗎?那最近有什麼人進過保安室嗎?”
工人將一個看起來很重的袋子搬到了箱子上,隨便瞟了一眼,說道:“有,多着呢,除了那個當保安的老傢伙,還有幾個和我年齡差不多的人。”
“那個保安現在在哪兒?我沒見到他。”
“不知道——不過最近幾天一直沒見到他,你去那邊的酒館看看吧,就問阿克木·布朗在哪兒。”說著,工人又用力搬起了一個袋子。
瑪門把戒指往天上一拋,又將其接住,戒指是他從保安室里找到的,原本沒打算拿,可上面的字卻吸引了他的注意。
「上帝將我審判」
多有意思的話,值得上帝親自降下審判的事物,目前還沒有人有這個資格,即使是那個加米法爾,也只是被下達了審判的命令……米洛迪亞沒有執行審判,估計回去后又得被那個小姑娘嘲諷一番了吧?
瑪門將戒指放進口袋,習慣性的拍了拍,朝着碼頭外有些破破爛爛的酒館走去。
集裝箱後面,兩位懶散的工人正好看到這一幕,他們就像飢餓的人一樣死死的盯着瑪門的口袋,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隱約的黑色絲線。
好像有什麼涼涼的東西滴在身上,瑪門抬頭仰視天空,果不其然,雨又開始下了。
拉萊恩遮擋了陽光,卻無法為世界遮擋雨,維塔斯爾也很特殊,即使沒有陽光,作物也依舊照常生長,這也多虧了生命之王的權能。
雨越下越大,即使瑪門不會被淋感冒,但現在作為「人」,他也像其他人一樣飛快的跑到酒館外的棚子下避雨。
不論多少次,瑪門仍然認為到處找地方避雨是一種奇妙的體驗,雨水打在地面上,映出破碎的倒影,瑪門很喜歡這種景象,不過現在可不是欣賞雨景的時候,這邊的海腥味太重了。
遠處的海洋瀰漫著詭異的黑霧,而水手們正在航行,等到回歸的時候,不知道又會帶來什麼消息。
瑪門在外面待了會兒,雨下得很大,讓外面的事物渡上了一層迷霧,他又一次拍了拍口袋,轉身打開了酒館那扇搖搖欲墜的木門。
剛進去就是一道震天的吼聲:“我跟你說啊,阿德勒爾區已經多少年沒有被整改過了?東部的人靠着出海為生,可他們那群高層倒好,整天什麼也不用干,還有人伺候着!”
男人臉色緋紅,明顯是喝醉了,手還搖搖晃晃的指着面前的老人,而老人一把拍下他的手,嫌棄的說:
“行了行了,你個小年輕就別抱怨了,要不是司法之王,阿德勒爾區可比現在亂多了,要不是黃金之王,你連飯都吃不起,而且他們享福是因為什麼?因為祖上有人為了維塔斯爾拼過命啊,你要是想享福去,你也去當個救世主啊!”
“我就納了悶了,各個王不都是在管自己的城邦嗎?怎麼司法之王和黃金之王的管理範圍是整個維塔斯爾?”
“我真想掀開你的腦子看看裏面裝的是什麼,司法之王掌管法律,整個維塔斯爾的法律都由他制定,至於黃金之王,錢這種東西,不論是什麼時候都是世界最流通的語言,你還問為什麼,
別喝了,再喝就把臉丟光了……”
酒館內十分嘈雜,不大聲點基本聽不到人在說什麼,就導致客人們剛進入酒館就被這響聲震得耳朵發麻。
人也有很多,瑪門開始試着往前擠,而他的身後,有兩位工人打扮的人也跟着他進了酒館。
終於在經過了一陣被各種人撞出去的痛苦歷程后,瑪門來到了吧枱前,有些狼狽的捋了捋因為擠壓而顯得亂糟糟的黑髮。
這間酒館他還是知道的,魚頭酒吧,老闆是戈麥斯,一個退休的水手。
顯然,戈麥斯也認出了瑪門,他將手中的啤酒遞給一位邋裏邋遢的中年大叔,朝瑪門一抬下巴,問道:“這不是瑪門先生嗎,怎麼有空來我這裏了?烏列爾可不喜歡我這裏的味道,你也不怕染上這股味兒后被趕出南希莊園。”
“有可能,但我想烏列爾應該不會讓我露宿街頭的,我來跟你聊點正事。”
在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聊正事可不是一個好的選擇,戈麥斯放下手中的抹布,招呼另一個幫工過來:
“卡倫夫!幫我看着點,我馬上回來。”隨後他便從另一側走出來,示意瑪門跟他過去。
來到了更衣室,這裏估計是整個酒館裏最安靜整潔的地方了,戈麥斯鎖上門,隨便坐了下來:
“瑪門先生,不開個防偷聽?”
“不用,外面那倆聽到也沒事,反正這種東西即使他們聽到了,也沒有那個膽子。”
“所以你是知道有人跟蹤你的?我還以為你來我這是為了避一下的。”
“見財起意的人而已,來看看這個吧,你應該會熟悉。”瑪門摸出了那枚銀色的戒指。
戈麥斯有些疑惑地接過戒指,仔細看了看,向瑪門詢問道:“這是……巨塔希爾克上的話語?你從哪裏找到的?”
“從碼頭入口的保安住處裏面找到的,阿克木·布朗,工人說他最近幾天一直沒見到他,而且在波格多區暴亂前幾天,勞倫巴德來過這裏。”
戈麥斯放下戒指,思考了一陣,抬頭說道:“我對阿克木也沒什麼印象,只記得他人挺老實的,偶爾會來我這裏喝酒,大多數時間他下班后都是直接回家的。實話說,我不太能想像他會和勞倫巴德有什麼關係。”
“老實人就是這樣,他幹什麼壞事都會讓人覺得不敢相信,仔細一想又不是不可能。”瑪門收回戒指,將它放回口袋,又拍了拍。
“你去阿克木家裏看看吧,離這裏不是很遠,他家裏只有他一個人,妻子早年離世,唯一的女兒也因為一些特殊原因進了精神病院,哦,正好幫我把這個給他,他之前來我店裏做幫工,工資還沒來得及給他,最近也騰不出空來。”
說著,戈麥斯翻了翻外套,抽出一份方方正正的紙包,確認無誤后把他遞給了瑪門。
瑪門沒有拒絕,接過紙包后看也沒看,就直接塞進了口袋:“行,我過去看看,地址說一下。”
門外的兩人不知何時離開了,瑪門打開門后看到的只有吵鬧無比的大廳,他順着絲線看過去,果然發現了坐在窗邊的兩位工人。
嘖,我的習慣可真會給我自己找麻煩。瑪門幼稚的拍了一下自己的手,隨後理了理衣服,準備迎接接下來的“爭鬥”。
瑪門出來的時候頭還有些暈乎乎的,不止有刺鼻的酒味,還有耳朵發麻的感覺,頭髮又亂了許多,他隨意理了理,看着面前的潑盆大雨,沒有猶豫的走了進去,隨後立刻被雨打下的雨霧掩蓋了身影。
兩人勉強跟了出來,卻沒能看到瑪門的身影,心中都有些怒意。
“都怪你,非得去那邊坐着,直接擠出來不就能跟上了嗎?”
“啥?不是你說擠過去太累了,休息一會兒的嗎?而且這麼大的雨,人怎麼就突然不見了,淋着雨走的嗎?”
另一邊,瑪門來到了安傑利街,憑藉著良好的視線找到了阿克木的住所,他在外面敲了敲門,沒有回應,他很快反應過來,這麼大的雨,聽不到聲音很正常。
可門開了,瑪門試着按動把手,門直接開了,沒有鎖。
“……有人嗎?阿克木先生?”瑪門試着喊了幾句,依舊沒有回應,他不在家嗎?
沒事,我只是進去放錢……?
瑪門愣住了,他急忙摸了摸口袋,摸到乾的紙包時才鬆了口氣,差點忘了自己不會淋雨。
瑪門推開門走了進去,屋裏很暗,沒有開燈,還有些發霉的味道……以及乾涸的血腥味?
順着樓梯來到二樓,映入眼帘的就是被砸壞的窗戶和倒在地上沒了生命活動的中年男人,看起來大概五六十歲的樣子。
周圍都是已經乾涸的暗紅色血液痕迹,男人趴在地上,眼球不正常的往外翻,看樣子,他就是阿克木·布朗了,那位保安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