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無論如何
事實上，除了科學家的身份外，母道僧在天文，物理，地理以及寶具發明方面都有相當卓越的成就。
或許，他便是當今世界最適合「全才」一詞的人了。
「當然還在了，你說的是赤兔吧？它不僅還在，這二十年來我還一直在增強它的性能，並且兩年前就已把它晉身為了寶藍色品質的寶具。」
「真的假的？」聞言，莫雲激動之中似乎還有點不太確信的樣子，「它現在在哪？能帶我去看看嗎？」
「就在地下。」說著，母道僧又從睡袍里掏出了一個遙控器，接着便按下了上面的按鈕，隨即，客廳中央的地板便兀自向內折去，使一個方形的地下通道赫然出現了兩人眼前。
走下樓梯來到極其敞亮的地下空間，映入莫雲眼帘的是各式各異的大小發明，而這些在地下室中不為世人所知的東西，其實才是母道僧真正的一生所求。
回望這個如今榮譽滿身的科學家過去七十載的歲月，他所做到的最有意義的兩件事，便是發明了可以將劍氣轉化為其他能量的裝置，以及能夠吸收劍氣作為能量運轉的可怕引擎。毫無疑問的是，這兩樣驚天動地，震古爍今的成就已然能使他的名字流芳萬世了。
穿過層層發明的海洋，兩人最終來到了一個停車庫面前。
顯然，那個被他們喚作赤兔的寶具，這會就放置在裏面。
拉開捲簾門，終於出現在眼前的是一輛完全超現實主義的大摩。
而這輛渾身噴着火焰般的紅漆，竟然沒有一個輪胎的摩托車，其工作的原理便是通過對騎乘者劍氣的吸收，將之轉化為自己懸浮飛行的動力。
望着自己闊別已有二十年的坐騎，莫雲忍不住上前摸了摸那仍舊鋥光瓦亮的車身。
與之前不同的一點是，此刻他似乎看到「赤兔」的周身隱約閃爍着十分奇異的光芒。
「你真的把他變成寶具了嗎，老師？究竟是怎麼做到的......」他隨即有點難以置信的說道。
「這又不是什麼難事，所謂寶具不過指的是那些不會隨着時間的流逝而腐朽，並且擁有某些神奇能力的物件罷了。」相當無所謂的說著，母道僧佈滿皺紋的臉上卻又浮現了一絲遺憾，「只可惜我始終不能將它提升到【諸天莫忘】的品質。」
察覺到了老師臉上的落寞，莫雲趕緊安慰道：「寶藍色品質也已經算是極品了老師，這種品質的寶具已是天下罕有，大多數寶具鍛造家一輩子也創造不出這樣的神物啊！」
「那是他們太笨了，你師父我怎麼能和那些傢伙比！」
「是是是，師父，不過不知道現在的赤兔到底與以為有什麼不同呢？」
略微得意的笑了笑，母道僧旋即說道：「首先是速度上的飛升，由於我用全新的稀有材料重製了引擎的緣故，現在它對吸收劍氣的轉化效率已是提升了數倍，我敢說，只要騎乘的劍氣足夠多，足夠強，即便是神級的御劍飛行之書也追不上它！」
「其次便是它現在獲得的能力——【護主神駒】與【異界穿行】，不過這兩樣都是保命的技能，可能不太適合你。前者能能在危機時刻啟動一個能夠抵禦神級劍招與超位魔法以下傷害的護罩，後者能夠使赤兔的速度迅速進入超載狀態，從而使之載着你短暫的遁入虛空中穿行，可以達到迅速規避傷害與有隱蔽行動的瞬移效果、」
「原來是這樣，你太厲害老師！」雖然覺得那兩個能力沒啥用，但速度的提升卻是讓壓根不會御劍術的莫雲感到很是開心。
看着自己徒弟那喜出望外的神色，母道僧卻是有些氣呼呼的說道：「你這臭小子，說是想見我，其實是為了來取東西吧？」
「哪的話啊老師，你可別冤枉我啊。」像是被戳穿了莫雲，臉上佈滿了不自然的表情，目光也不敢直視對方。
有些無語的老人卻是沒有太過計較，只是又有些傷感的說道：「本來我是有能力將赤兔提升到【諸天莫忘】的品質的，但可惜始終缺少一樣能讓它徹底升華的材料，可那種東西卻是太過於難以尋覓。」
「什麼東西啊老師，您跟我說說，我回頭去給你找來便是！」
「千年妖精的遺落皮囊，你能找的來嗎？」
聞言，本是拍着胸脯保證的莫雲一下沉默了。
那種東西別說找了，他連聽都沒聽說過。
「您跟我開玩笑呢吧，老師，說什麼千年妖精，我見過魔也見過鬼，可卻從來沒見過那玩意啊！」
「那是因為他們的世界離我們太遠了！妖精是真實存在的種族！」很是認真的反駁道，母道僧接着又說，「我們之所以見得到魔和鬼，是因為我們三族之前本就生活在同個世界之中，同片大陸之上！」
雖然聽不懂對方在說些啥，但莫雲似乎就是覺得很有道理的樣子，完全沒有質疑什麼。
「既然如此，又怎麼能尋得到那千年妖精的皮囊呢？離得那麼遠，豈不是無跡可尋？」
「不，有個地方或許找得到。」拿出一根新的棒棒糖放進嘴裏，母道僧舔了舔說道，「終焉島，那裏有個售賣一切的地下商鋪，我之前的《逍遙劍法》便是從那得來的。」
「售賣一切的商鋪.....話說，老師你啥時候去過終焉島？」滿臉不敢相信的問着，莫雲也掏出火機想要點煙，不過卻被母道僧制止了。
「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臭小子，不準在這抽煙。」
無奈的將打火機放回了兜里，莫雲又忽然想起似的說道：「對了老師，你居然將那套神級劍招傳人了，不過那小子的確還不錯，昨天在王城裏我見識過他的身手了，也姑且確認了他的人品。」
「你見過趙凱楓了？！那小子現在過得還好嗎？」一下激動得把嘴巴張得老大，母道僧甚至沒有察覺到已經掉落地上的棒棒糖，他衝過去使勁搖晃着莫雲的肩膀。
「很好啊老師，你這突然之間是怎麼了，怎麼比那會見到我還激動......」莫雲有些不知所措的說道，「難得他其實是老師你不為人知的私生子？！」
「放你嗎的屁，我這，哎，我實在是有些激動了，沒相當他還真的挺了過來......這就是天命嗎？」母道僧完全控制不住臉上的笑容，他又開始在車庫裏來回走着，「你不知道啊莫雲，那小子的體質很是特殊，因為幼年被鬼襲擊過的緣故，身體中一直殘留着無法去除的強大鬼氣，這幾乎一度要了他的命。」
「之前我對他的身體進行過為期一周的研究，卻無奈怎麼也想不出去除鬼氣救他性命的方法，可如今，他居然真的挺了過來，這樣神奇的，違背常理的事情居然真正發生了，你說我怎麼能夠不激動？」
「怪不得我一直感覺他的劍氣性質很是奇怪，原來是這麼回事啊。」彎身撿起了那根掉落在地上的糖果，莫雲有些頓悟的說道，「所以老師你將《逍遙劍法》傳給他，是覺得這樣能夠使他戰勝體內的鬼氣嗎？」
過於陰涼的地下室里，寒冷的氣溫似乎是這位老年人的雙腿不自覺的顫抖着。
那一刻，母道僧回想起了當時在自己的實驗室中，趙凱楓說的那句話，回想起了那個小傢伙小小年紀便看淡了生死的氣概。
於是，他用一種毫不含糊的語氣回答了莫雲的疑問：「不是，我只是覺得他配得上那本劍譜。」
望着自己手中被灰塵侵染的棒棒糖，莫雲露出了很是祥和的笑：「我也這樣覺得，那小子，還有另外兩個小傢伙，以後肯定都會超過我吧。」
「喔，居然能讓你說出這種話，看來趙凱楓那傢伙的確沒讓我失望啊。」越發感到寒冷的母道僧隨即又說道，「咱們還是上去聊吧，赤兔到時候你想騎走便騎走便是，本來就是你的東西。」
回到了客廳的壁爐前，終於暖和過來的老人又不免好奇的問道：「對了，那另外兩人又是誰呢？居然能讓你這個傲氣衝天的傢伙這樣高看。」
「就是居然敢救我出去的兩個小鬼，不說這個了老師，那個什麼千年妖精的皮囊，我改天去給你拿來吧，就去終焉島。」
「算了吧，那個地方危險得很，即使是你也不好說啊。」
聞言，頗為不悅的莫雲隨即質問道：「你是在懷疑我的能力嗎，老師？」
「其實今天上午漠曦學院的校長跟我打過一通電話，說是之後可能會拜託我製作一見寶具。」沒有回答莫雲的疑問，一抹令人不寒而慄的神色忽然從母道僧的眼中掠過，不過他還是語氣平和的說道，「說是想讓我幫忙鍛造一個【諸天莫忘】級別的法杖。」
「他為何要拜託你造出這樣的東西？」
「不知道，但想要造出那樣品質的寶具必定需要稀世罕見的材料才行，而且毫無疑問，那樣的東西也只有終焉島才能找得到。」盯着眼前茶杯中早已全部落到杯底的茶葉，母道僧又將那老而彌堅的機敏視線投向了對坐的男人，「但想要去到那樣的地方又豈是容易的事，剛剛聽你講了王城昨日發生的事情，我便猜到了些什麼，莫雲，如果我這時是他們的話，要找那樣一個強大且大概率願意前往的人，那麼我必定會想到你。」
這才明白過來了什麼的莫雲，卻仍是有些懵懵的說道：「那不正好，所以老師你不讓我去是因為即便你不說也會有人想讓我去嗎？」
「我年紀大了，實在是不想再看到哪個熟悉的人再死在我的前頭，臭小子，你可要想好咯，那個地方神鬼莫測，我當年身邊跟着數千名劍士護衛，最終跟我一起回來的也只有一人而已。」
望着母道僧那真正為自己着想，很是擔憂的神色，莫雲忽然有些被感動到了。
「放心吧老師，二十年的牢獄之災我都不曾畏懼，又怎麼會害怕區區一個小島呢？」
「記住了莫雲，這世間除了生命，除了活着，其他都是沒有必要非去死磕的事情，榮耀，財富，地位，到了生命終結的前一秒也只是如海市蜃樓一般的虛無罷了。」伸手摸了摸莫雲的腦袋，母道僧像個父親一樣語重心長的囑咐道，「二十年前我就這樣根你說過，但我現在還是要再說一遍！」
不知不覺，莫雲感到自己的視線忽然有些模糊了，眼角有什麼東西在流淌着。
也許是他回想起了二十年前的那天，也許是自小無父無母的他想起了一直缺失的什麼東西。
「臭小子，無論如何，一定要給我活着回來！」
這句二十年前便聽到過的話，莫雲在獄中度過的無數個日夜中，常常做夢都會想起。
他並不會後悔自己當初孤身闖入王城的決定，但他一直都因為有人在那樣一個時刻跟他說過那樣一句話而心存感激。
事實上，是這句溫暖的話支撐着他度過了那不見天日的歲月。
於是望着眼前這個已是老得斑白了鬢角，低垂了眼眉的男人，他終於說出了二十年前沒有作出的回應。
「放心吧，我死不掉的，臭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