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多疑的性格
而那兩個下人，則是一路入了段王府的內院。
段孤光正在坐在窗前，挑揀着昨日倒出來的藥渣子。
他的外甥女，則手持蒲扇對着一隻小葯爐子煽風點火。
“舅舅，這炭不好，煙氣大，還是拎到外頭燒吧。”
小女童扭過臉來，撅着嘴說道。
她穿的多，里三層，外三層的，動作有一點笨拙。
“家裏沒有銀絲炭了嗎？”
段孤光手有點冷。
便暫停手上的活計，伸到爐子邊上，去取暖。
這幾日沒出太陽，天氣也轉涼了許多，眼瞅着是要降溫入冬。
“早就燒完了……”
小女童說著，咳嗽了一聲。
家裏用錢的地方多——買那些鐵石頭，給娘親買葯，還要維持着運轉。
銀絲炭好幾兩銀子一斤呢，老王爺和老王妃都捨不得多買。
“哦，這樣啊，待會咱們一起去買……”
段孤光若有所思的說道。
他垂一下眼睛，把那些藥渣子都挑挑揀揀了一遍。
“舅舅，我不想出去，讓下人去吧。”
外甥女卻搖頭。
顯然心裏記着那些鳳子龍孫。
正說著，外頭進來了兩個下人。
段孤光一皺眉頭，呵斥道：“把我的主婦當成耳旁風么，怎到王府來了！”
他認識這倆人——負責和謝家交頭，採辦鐵礦石。
因為自家身份特殊，為撇清關係，一直都是留在外頭的。
兩個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終，還是先前那位開口：“王爺，小的招架不住了！”
他把先前和謝家奴僕交涉的結果，通通說了一遍。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段孤光沉下臉來，罵了一句廢物。
“舅舅，怎麼啦？”
小女童捏着扇子，猶猶豫豫的。
她年紀小，卻很會看人臉色，察覺到舅舅似乎有些不高興。
雖然火氣，不是衝著自己的。
“沒什麼，生意上的事，黃豆啊，你願聽就留下來，不願聽就出去玩。”
面對親手帶大的外甥女，段孤光壓着脾氣，盡量柔聲說道。
“那我還是出去吧……”
小女童不想聽算賬，放下扇子，轉身就出去了。
這樣也好，段孤光更自在。
他冷眼看向兩個下人：“謝家明擺着起了疑心，才要主家出面。你們倒好，蠢到連這點小事都要來問我！”
兩個下人，匍匐在地，抖若篩糠——“那王爺，該該怎麼辦呢？”
段孤光冷笑一聲：“愚蠢，他要主家出面，那就讓主家出面！”
真當京郊沒有一個年老致仕的段員外了嗎？
他做事謹慎，又多疑，早已經通過層層關係，安排的滴水不漏。
段老員外，早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上了這條賊船。
“謝家要見老東西，只管把話送回去，讓他去吃酒。”
段光光冷哼一聲，壓根就不怕謝大人試探。
因為，不管是去和謝家交頭的，買鐵礦的，送銀子的。
但凡露臉的角色，和段王府絕對扯不上關係。
唯有這兩個貨，是從王府出去，知根知底的。
“是，王爺，我等知道了。”
兩個下人得到指示后，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我當初，怎麼選了他們兩個？”
段孤光用手揉了揉太陽穴。
對此很是頭痛，也很懷疑自己看人的目光。
而手邊的葯爐子，經過一段時間的燃燒，炭火卻是順利的旺了起來，暖烘烘的釋放出熱氣。
“黃豆啊，咱們去買炭吧……”
段孤光卻還是憂愁。
後院養着一個草原人，成天要鐵要礦，銀子的花銷很大。
宮裏那邊，也不見得有多安生——既有那個白披風女人，又有銀川郡王做對。
拜對方所賜，他現在，連聖人的面都見不着。
而銀川郡王府，小寺吩咐侍女燒了好大一盆子炭火。
姜棉和姜阿松，兩個小的圍着火盆子，是各有各的事做。
小丫頭姜棉，串了幾個糯米糰子，正在用火烤——多半是從膳房那弄的。
姜阿松則捧着書，一手烤火，一手翻看，專心致志。
“小寺哥哥，給你吃。”
姜棉現在已經徹徹底底的成為了小寺的狗腿子。
因為有目的，所以殷勤的很，但凡手上有什麼好吃的。
頭一個想到的就是對方，就連她親哥哥也得往後面排。
“不錯，還知道孝敬本世子，長大了肯定比你小姑姑討人喜歡。”
小寺接過糯米糰子，很是得意。
他又不饞，面子上的享受，要大過口腹之慾。
“嘻嘻嘻，那小寺哥哥什麼時候帶我去見娘親？”
姜棉小臉笑嘻嘻的。
心裏很有一點小主意，真當她這麼狗腿子，是白白巴結對方的？
還不是為了去見宮裏的娘親，還有身陷囹圄的爹爹。
“現在還不行……”
小寺揮揮手。
進宮也得挑時候——前段時間入宮太頻繁，總得避避嫌。
何況，還要帶上兩個小的，就更得精打細算了。
“那得等到什麼時候？”
聽聞此話，小丫頭嘴角一垂，有點不高興了。
“快了，快了……”
對此，小寺也說不上來，只好嘴巴上糊弄對方。
反正一個小丫頭，還沒三塊豆腐摞在一塊高，轉頭就忘了。
“哼。”
姜棉撇過臉去，很是嫌棄。
動作上，則把另一串烤好的糯米糰子，送給自己親哥哥。
姜阿松沒工夫吃，他忙着溫書。
前些日子才和鄭夫子通了書信——有許多的課程，要等着完成。
小寺看着這性格迥異的兄妹兩人，暗暗道。
也只有蕭娘子，才養得出這麼兩個娃兒了。
“唉，也不知她在宮裏怎麼樣了？那麼冷的天，想必還要當值。”
小寺想着，烤的柔軟香氣四溢的糯米糰子也吃不下了。
他原本想吩咐侍女，過來收拾，而一抬頭。
看見了個熟悉的人影——慈寧宮的女官，楊柳紅！
“你怎麼來了？”
小寺脫口而出，人也站起來。
“世子不必多禮，我來找你，是想詢問銀川郡王。”
楊柳紅走進屋中。
炭火的熱氣撲面而來。
她看了一眼，兩個孩子沒有留意，反正和慈寧宮無關。
小寺暗暗想到——銀川郡王府，從前就是卧虎藏龍，如今住的人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