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親吻

第32章 親吻

正所謂捉賊捉贓,捉女干拿雙,拿雙在床。

這件事連狡辯的餘地都沒有。

穆晴嵐除了心裏罵罵咧咧,抱怨段琴軒半夜三更不睡覺到處亂竄之外,根本想不到任何說法能解釋這種場面。

她的弟子服在霍珏的床上,她半夜三更的又從霍珏窗戶逃走被抓,像極了偷情。

穆晴嵐跪在地上垂頭表現得十分乖巧,不乖巧也不行,段琴軒是她師尊,單就現在來說,供生陣在身上,穆晴嵐怕是純拼武力,很難勝她。

而且就算為了霍珏,穆晴嵐也不可能對段琴軒不敬。既然被抓了,為今之計只能乖乖認錯,老老實實等待發落。

霍珏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而段琴軒,眼神來回在穆晴嵐和霍珏的身上流轉,面色青青紅紅黑黑,變化就沒有停過。

段琴軒雖然性情剛直,但不是個衝動的人,這種場面就算讓她極其震驚,也不會影響她思考。

霍珏下意識的緊張和維護毫不做假。而且就霍珏那樣的性子,若是他不願意,除了殺了他,誰也奈何不了他,他都讓穆晴嵐上床了,這兩人……怕是兩情相悅?

師弟..….竟然和穆晴嵐有私?

「你起來吧。」段琴軒對着穆晴嵐道,「起來,衣服穿好,到雪松院外站着,好好清醒一下。」

霍珏是少掌門,是段琴軒的師弟,也就是穆晴嵐的師叔,不管是不是兩情相悅,這……這是背德。

這屬實荒唐!

穆晴嵐想好了一套說辭,正要開口說是她痴纏霍珏,免得讓霍珏難堪。

被自己的師姐捉女干在床,霍珏性子那麼烈,再一個想不開又要求死,或者直接跟她分手怎麼辦?

不過還沒等她開口,霍珏便道:「師姐,夜裏風涼,讓她先回冰塵院休息吧。」

霍珏聲音和緩,穆晴嵐轉頭看他表情,仔細分辨他的神色,沒發現他隱忍難堪,十分意外。

而霍珏接下來說的,更加讓穆晴嵐意外。

「師姐不要怪罪晴嵐,是我留她過夜的。」

穆晴嵐:「……」霍珏叫她什麼?晴嵐?他怎麼私下裏不這麼叫呢!

段琴軒:「……」她一口氣抽岔了地方,咳了兩聲,表情活像是生吞了一條蛇。

霍珏整理好衣服摸到輪椅,坐上去,這才對段琴軒道:「師姐深夜找我來,想必是有要事相商,坐吧。」

「晴嵐,」霍珏聲音溫和,說,「你今夜先回去,明天還有早課。」

穆晴嵐傻兮兮看着他,霍珏表情沒有任何緊繃,儘是坦然。

他在接受穆晴嵐的那一刻,就想到了今天,霍珏向來如此,行事光明磊落,為人霽月清風,就算穆晴嵐是個妖,他也沒打算藏着掖着。

穆晴嵐從霍珏淡然的表情上找到了答案,心中盈滿蜜糖,快順着眼睛淌出來了。

她對霍珏說:「那我先回去,你和師尊說話,明早上我來跟你一起吃早飯?」

「好。」霍珏應聲。

穆晴嵐看向段琴軒,段琴軒表情一言難盡地點頭,穆晴嵐起身,大搖大擺地從正門走了。

夜裏守門的弟子看見穆晴嵐這個時間從霍珏的屋子裏出來,眼珠子都要脫眶了。

穆晴嵐回到冰塵院也沒有休息,直接收拾收拾,就去給霍珏準備早飯了。

而霍珏和段琴軒在屋子裏沉默相對了一會兒,還是段琴軒先沉不住氣開口道:「師弟,你怎麼如此糊塗,你……」

「你若是喜歡她,為何當初不直接娶了她,為何要讓她拜我為師!」

「現在你是她的師叔,你再同她……你要弟子們知道了,如何看你?如何看她?」

「而且她,你,你和她到底怎麼回事兒啊!」

霍珏手中捧着一杯水,慢慢喝了一口,心裏比他自己想的還要平靜。

段琴軒說完,霍珏才開口:「我當初是想要她拜入玉山長老門下,沒想到師姐喜歡她的資質,要收她為徒。」

段琴軒一愣,而後愕然道:「你當初不是想要自己收她為徒?那你為何不早說,若是她拜入關子石長老門下,和我們便是平輩,你和她怎樣都行啊。」

「你你你....…..你糊塗啊師弟!」

「現在門中形勢如此緊繃,若是你再傳出同我徒兒不清不楚,那些人便更有理由編排你,讓你交出代掌門派的權利。」

霍珏聞言竟然笑了一聲,說:「難道我不和小輩廝混,門中其他長老,就會支持我做掌門?」

「師姐,平輩不平輩,又有什麼大不了。即便當日我真的收她為徒,我若與她兩情相悅,這麼做我覺得也使得。」

「你……」段琴軒震驚得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很是有種帝王被妖妃所惑,就要山河破碎的感覺。

霍珏從來行事端方為人沉穩,還是第一次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師姐,我這些日子天人五衰,想清楚了很多事情。」霍珏說,「無論是人、妖族、魔族、還是修士的一生,當真不需要太在意他人的看法而活。」

「否則將死之時,又拿什麼暢快回憶,來緬懷過往?慰藉平生?」

霍珏走向衰敗的過程,細細地回味過往,想來竟然沒有什麼是按照他自己的心意來做的,沒有什麼是讓他在臨死之前,回憶起來能粲然一笑的。

唯有一個半路殺出來的穆晴嵐,給他對凡人來說冗長枯燥的一生,添了一抹亮色。

他怎能不被這亮色吸引,怎能不沉迷。

他會被穆晴嵐吸引,是冥冥之中,早就註定的事情。

「師弟……你是不是,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段琴軒看着霍珏,心驚膽戰地看着他雖然語調平靜,但言語之中卻儘是張狂的模樣。

想起他十幾歲的時候,也曾肆意妄為,少年鮮活。

是……那件事,讓霍珏變成了一個過度沉穩冰冷的人。段琴軒一直都覺得,霍珏這樣挺好的,但是今日窺見了一絲霍珏曾經的模樣,她又覺得,若是沒有那件事,霍珏該是怎樣的恣肆瀟洒,翩然若神的少年郎。

若霍珏一直都是那般模樣,他又怎麼會到今天這個局面。

「想起什麼?」霍珏微微偏頭問。

段琴軒眼神一閃,下意識搖了下頭。

但是很快,她意識到霍珏看不見,便開口道:「沒什麼。」

「你和穆晴嵐終歸不能這樣不清不楚下去,」段琴軒說,「待我料理了穆家的事情,便將她逐出師門,讓玉山長老收下她。」

「師弟,你喜歡她嗎?」

段琴軒還是不太能相信,因為霍珏明明喜歡的並非是穆晴嵐這樣的人。

霍珏卻連一絲猶豫都沒有,就給出了肯定答覆:「喜歡。」

霍珏坦言道:「只有和她在一起待着的時候,我才覺得,活着或許還有幾分滋味。」

這話就實在太過了。段琴軒聽得膽戰心驚,同時也心中酸澀。

霍珏靈府破碎之後,一直都偽裝着無事,但其實段琴軒知道他心存死志已久,卻又不知從何勸起。

現在他說這話,便是坦言了他之前根本不想活了,若不是門派的擔子壓着,他或許早就自我了結。

而現在穆晴嵐成了他活着的滋味,段琴軒還能說什麼?還能做什麼?那不是在逼迫她的師弟去死嗎?

霍珏當然是故意這麼說的,但這些對着段琴軒剖白的話,也確實是他連對着穆晴嵐都不肯說的真心話。

說來他和穆晴嵐相識,到現在滿打滿算還沒有兩月,可霍珏卻覺得他們情之所起自然而然,一切都並不匆忙,是本該如此。

「你當真不怕門中閑言碎語,積毀銷骨嗎?」段琴軒性子比霍珏要固守。

霍珏搖頭:「師姐,如今天下因為冥星海倒置,各族幾乎都是重來,不僅天元劍派遭到重創,就連其他三門也是一樣動蕩不安。」

「凡間宗門更是不知道在靈洞和魔窟現世的時候滅了多少,如今大家都自顧不暇,誰又會揪着這點情情愛愛的事情不放?」

況且他和穆晴嵐之間真正的問題,並非身份差距,而是物種之差。

霍珏絕不會將穆晴嵐是妖的事情說出去,就連段琴軒也不能說。若他真的僥倖能夠重塑身體,門中大定,便將門派掌門之位傳給段琴軒。

人妖殊途,可天下總有他們的容身之處。若實在不行,大不了他同湮靈仙尊一樣,去往天外天,或許能尋一隅安樂之地。

段琴軒並沒有被霍珏說服,眉頭狠狠擰在一起,但她也不好管霍珏,棒打鴛鴦這種事情,她做不來。

且霍珏認定的人,認定的事情致死難易,連霍袁飛霍掌門活着的時候都束手無策,她又能有什麼辦法?

「師姐,不要說我了,你漏液前來,到底所為何事?」

段琴軒被問得一僵,本來面對霍珏她可能根本出不了口的事情,這會兒倒是因為霍珏自身的「離經叛道」,似乎也沒有那麼難以啟齒了。

段琴軒抓耳撓腮了一會兒,還是抬手設下了一道屏障,阻擋住任何人窺聽的可能。

而後細細把羅鳳和穆家的交易給說了。

霍珏聽完也是久久無言,他沒想到自己離經叛道也就算了,師姐的徒弟竟然也……

段琴軒等了好一會兒,霍珏都沒有開口,段琴軒受不了,用劍鞘撞了下他的手臂問:「師弟,你說這件事怎麼辦啊!」

霍珏抿了下唇,開口道:「師姐想如何?」

「我要是知道如何,也就不深更半夜來找你問了!」

「你說你……還有我,這都是什麼命,攤上的都是什麼事兒啊!」

「阿鳳心存死志,愧疚難言,要我說他肯定是被穆家餵了什麼奇怪的東西蠱惑,若是不儘早拿個主意,那孩子怕是活不成了。」

霍珏對於羅鳳大逆不道的情愫不予置評,不過倒也沒有感覺到焦頭爛額,畢竟北松山現在已經夠亂,再亂一些也不能如何了。

「穆家若是給了他鮫人肉,便說明穆家確實圈養了鮫人。」

這件事之前穆晴嵐也說過一次,穆晴嵐跟霍珏說,那穆家大小姐穆婉然不喜歡他,喜歡一個鮫人,所以才不肯嫁給他。

但是霍珏那時候並未盡信,現在倒是信了。

「穆老宗主髮妻死於妖邪之手,生平最恨妖邪,」霍珏說,「想必窩藏鮫人,是穆家大小姐穆婉然一意孤行。」

「到底是正道宗門,若是和妖邪勾連,到時候我們倒不必怕他們打着什麼正義名號上山來了。」段琴軒說,「師弟放心,我會派人再去穆家探查一番的。現在穆老宗主當家,我就不信,穆家為北松國凡間第一大宗門,世代和皇族相輔相成,竟敢縱容小輩,窩藏妖邪。」

「嗯。」霍珏應聲。

又把話題拉回來,說,「師姐,其實阿鳳的事情不難處置。」

「到如今門中連弟子都所剩無幾,倒也不用顧忌什麼門規,」霍珏慢慢說,「這件事只看師姐心中是如何想的。」

「你若覺得將孽徒逐出師門,能讓你心中好過,便也不用顧忌他的死活。」

「若你覺得他死了,你心中不忍,那便將他廢去修為,囚禁門中。」

霍珏越說,段琴軒的表情越白。

霍珏似是能看到她的表情一般,嘆息一聲又說:「可是師姐,那孩子是你一手帶大,情誼更勝你我師姐弟,你當真捨得廢了他,倒也不必夜半闖進雪松院。」

段琴軒嘴唇動了下,但最終什麼都沒有說。

霍珏道:「左右我現在是個瞎子,門中一應事物都是你在操持,你審出什麼,怎麼處置,弟子們又怎敢置喙?」

霍珏這便是明着讓段琴軒徇私。

段琴軒心驚肉跳,不明白向來循規蹈矩,半點不曾出格的師弟,怎麼就如此不顧一切了。

霍珏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自言自語一般道:「師姐,人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生死邊緣走過一遭,我才知道什麼大道蒼生,什麼修成正果,不過是煙雲過眼。」

段琴軒從霍珏的雪松院出去,也沒找到處理羅鳳的辦法,更是什麼也想不清楚。

但是她緊擰的眉心舒展了一些,她得趕緊去看着羅鳳,不讓他尋死。

至少不能讓他死。師弟說,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霍珏沒有再休息,索性趁着這個時間洗了個澡,而後就對着窗戶,感受着天色一點點亮起來。

他的眼睛又比昨天還好了一點,對光的感受更強了,在晨起的陽光直射窗扇的時候,霍珏甚至要用白紗把眼睛遮上,否則眼睛酸澀疼痛。

他才把眼睛遮好,穆晴嵐就提着香噴噴的、滿滿一食盒的食物來了。

雖然進入雪松院的時候穆晴嵐大搖大擺,雄赳赳氣昂昂,但是一進屋子看到霍珏,穆晴嵐就有些忐忑。

昨晚上是她一定要留下的,也是她沒能跑得了,被段琴軒抓了個正着。

她怕霍珏會怪她,要跟她鬧分手什麼的,因此擺開食物都小心翼翼。

不過穆晴嵐看似姿態卑微,若霍珏要真的反悔,或者趕她走,穆晴嵐是不可能孤獨離去,默默垂淚的。

她會把霍珏偷走,然後以「始亂終棄負心漢」這個名頭,名正言順把霍珏關在湘君山上。

她可不是個會被隨便拋棄的女人。

她甚至心裏陰暗地期待着霍珏最好負心,這樣供生的事情她也就不必戰戰兢兢地瞞着了。

現在供生陣啟動,兩個人生命連在一起,霍珏連尋死都成了奢望。

穆晴嵐小聲道:「霍郎,吃飯啦。」

霍珏轉動輪椅轉身,循着穆晴嵐的方向來,穆晴嵐推着他到桌邊,壓低身體在他頭側沒話找話問:「餓了沒有?」

「嗯。」霍珏竟然應了這句廢話。

穆晴嵐心中一喜,說:「我做了你喜歡吃的婆娘餅!」

「什麼?」霍珏坐在桌邊,用穆晴嵐給他擰的巾帕細細擦手。

「就是你喜歡吃的那種咸甜的餅子,哈哈哈哈,那東西在凡間叫婆娘餅,是女子做給家中夫君吃的。」

穆晴嵐伸手摟住他脖子說:「你吃了我那麼多婆娘餅,你做定了我夫君。」

霍珏愣了片刻,笑了。

這種事情,一廂情願之時叫陰謀詭計,兩情相悅之後說出來,那便是錦上添花的美事兒。

穆晴嵐看到霍珏短暫一笑,便如同冰山融化雪蓮盛開,想來他心情不錯,趁機開口:「昨晚上……霍郎,都是我不好,你不會生我氣吧?我也不知道我師尊會那個時候來找你。」

穆晴嵐說著,把一個婆娘餅,遞到霍珏手上。

霍珏接了,咬一口,咀嚼后咽下去,這才開口說:「師姐昨夜是有急事,審出了穆家勾結妖邪,才會漏夜而至。」

霍珏甚至還解釋了一句,「她平時不會隨便進我的屋子。」

穆晴嵐聽到霍珏這樣說,眉梢高高挑起,她又問:「那……你不會因為事情暴露了,就跟我分手嗎?」

霍珏迷茫片刻,說:「為什麼?我已經和師姐說明,是我留你過夜,是我……心悅你,你放心,師姐不會為難你。」

穆晴嵐雖然做好了萬全準備,無論霍珏何種反應,都有應對之法。

但是她沒想到,霍珏這般坦然,竟然還維護她!

她其實嫁上北松山的時候,都做好了跟霍珏偷情,卻不被他承認的準備了。

她想着霍珏就算是個話本子裏面不負責的人渣也沒關係,反正她有本事讓霍珏除她之外找不了別人。

但無論如何,被喜歡的人維護承認,甚至在對方知道她是個「妖」的前提下,穆晴嵐怎麼能忍住不欣喜若狂?

「那你沒有怪我不幫你隱瞞,還肯跟我好是不是?」穆晴嵐抓住霍珏的手,激動道,「我昨晚不是故意被我師尊抓住的,我是跑晚了。」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霍珏嘴角帶着一點糕餅殘渣,說,「你行動緩慢,是因為妖丹在我體內吧。」

「啊?啊。」穆晴嵐應下,心說不,是因為供生陣快把我生機抽空了。

「你以後都不用半夜偷偷來,隨時想來就來。」霍珏抽出手,拍了拍穆晴嵐,溫聲說:「我從未想過將你我的關係藏起來。」

「這麼……刺激的嗎?」穆晴嵐只在話本子裏面看見過差一輩還執着在一起的。

她覺得霍珏絕對不會是那等狂浪的人,沒想到啊,他竟然是個慢熱的!

燒起來要人命啊這是。

「那我能名正言順跟你在一起了?」穆晴嵐簡直不敢置信。

「補辦婚禮還要等一段時間。」霍珏說,「現在門中的狀況你也知道,大陣還未重啟,而且我也需要着人準備。」

「最重要的是若我不能重塑身體,一切都是空話。再者婚禮只能暫時依照凡間禮制,因為你我不能宣心誓。」

一人一妖,不會被天道祝福,還會暴露穆晴嵐的身份。

霍珏說,「等到門中亂局初定,我若能尋回重生蓮,便令人籌備婚禮。」

穆晴嵐眼睛亮得揉了碎星一般,「嗯嗯」點頭。

他要跟她堂堂正正成婚!

「霍郎。」穆晴嵐起身抱住了他,臉貼着他的臉蹭,把他眼睛上覆著的白紗蹭掉了,黏糊糊地說,「你怎麼這麼好啊?我真的好喜歡你啊。」

霍珏被蹭得向後仰,臉皮都蹭扭曲了,他露出無奈笑意,耳根也有些發熱,抬手拍了下穆晴嵐的後背,輕聲道:「好了。」

穆晴嵐讓開一些,又捧着霍珏的臉「咦」了一聲,說:「你眼睛亮了不少哎,能看見嗎?」

霍珏想說能看見一點光的,但是穆晴嵐下一句就是:「我長得很好看的,全身都很好看,你能看見我晚上就給你看嘛。」

霍珏把能感光的話憋回去了。

他耳根滾燙,不敢想像穆晴嵐讓他看的場面,含糊道:「被魔氣尋瞎了,好不了的。」

「會好的。」穆晴嵐認真道。

「吃飯吃飯。」

兩個人一起吃了早飯。

穆晴嵐快吃完的時候說:「哎,都要娶我了,還整天背着我偷偷洗澡,頭髮都沒擦乾。」

她收拾桌子的時候,順帶着給霍珏施了個清潔術,把他的頭髮都弄乾。

霍珏不吭氣,穆晴嵐又圍着他打轉。

一會兒抱一抱,一會兒碰一碰。

霍珏有點招架不住,問道:「今天不用去雪原練劍?」

「嘿嘿,昨晚上師尊沒回雪松院,估摸着沒工夫理我,我今日沒有早課!」

「若是門派正常的時候,早課不止你師尊佈設,門中長老們那裏也都教授,教授的全都不一樣的。」

霍珏說道這裏感嘆了一聲,道:「今日關子石長老回山,待他回山,可以教授你一些其他的術法。」

「不用啊,你教我不就行了?」

穆晴嵐說:「少掌門親自教授我些絕技吧?」

霍珏一想,倒也不是不行。

「那正好,你便繼續隨我畫符,我將符篆書籍找出來給你,你照着畫就好。」

兩個人到了書桌邊上,霍珏憑藉記憶,找出了兩三本符篆書籍,說:「你天資極好,我上次教你,你學得那麼快,這些入門的,看一看就差不多能學會。」

這些霍珏雖然說是入門的,但是門下弟子,就連曲雙也是未必能將這些符篆都繪製並且應用的。

穆晴嵐一開始倒是也很認真地學,調了符水,拿着符紙有模有樣的。

但是畫著畫著,她就開始眼珠子黏在霍珏身上。

一本正經問霍珏:「這個引雷的符篆好複雜的,霍郎能帶着我畫兩次嗎?」

霍珏也在畫符,聞言手底下這一張就廢了。

他想起之前兩個人畫符,穆晴嵐分明都會了,還一遍一遍要他帶的事情。

他想要拒絕,他就知道穆晴嵐心思不純。

這光天化日的,成何體統。

但是他開口卻是:「引雷符應用廣泛,對妖邪魔物震懾也強,不過你若是用,不宜用原版,免得傷及己身。」

霍珏提筆,稍微思索了一下,就慢慢在符紙上勾畫出了一張和引雷符差不多,但是若是穆晴嵐引來,又不至於被無差別攻擊的改良版。

實際上就是在引雷符上加了一層對持符者的守護咒。

「照着這個畫。」霍珏說。

「不會。」穆晴嵐得寸進尺。

霍珏:「……」

他沉默了片刻,穆晴嵐也不吭聲,就看着他,時不時還用胳膊肘捅他一下。

霍珏低咳兩聲,輕聲道:「那你站過來一點。」

穆晴嵐站過來,然後……直接坐在了霍珏的腿上。

拉着他兩隻手,一隻放自己腰上摟着,一隻搭在自己手臂上,說:「這麼教我嘛,話本子裏面教書先生教人寫字,都是這麼教的。」

霍珏呼吸窒住,眨眼之間面色漫開了紅。

他一句成何體統壓在喉間,還沒吐出口,就感覺穆晴嵐又朝着他懷中擠了一些,兩個人前心貼後背,根本寫不了什麼字。

霍珏很想知道,穆晴嵐看的都是什麼烏七八糟的話本子。

「霍郎……」穆晴嵐用百轉千回的調子,叫了霍珏一聲。

霍珏持筆的手一抖,筆尖滴落硃砂符水,暈開朵朵紅花。

穆晴嵐坐在霍珏身上回頭,唇湊近他,用鼻尖碰了下他的鼻尖。

兩個人呼吸糾纏,霍珏血液像被點燃的柳絮一般,呼地一下燃燒起來。

穆晴嵐看着霍珏不斷煽動的眼睫,也是喉間發乾,畫個鬼的符,她只想和霍珏共赴巫山。

「霍郎。」穆晴嵐輕輕叫道,「霍郎。」

霍珏喉間滾動,剋制着自己緊緊攥着手中玉筆,指節犯上青白。

穆晴嵐說話就貼着霍珏的唇邊,有兩下,還若有似無地碰到了他的唇。

霍珏張了張嘴,卻啞得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睫羽像一對蝶翅,落在蛛網之上,掙動幾許,終於力竭。

他雖然因靈府破碎導致體弱,可他到底是個男人。

一個懷抱着喜愛的女子,不可能四大皆空的男人。

霍珏閉上眼睛,心中告誡自己,這樣太不體面了。他們還未曾結為道侶,他殘軀病體,未必有機會重塑,他不能肆意妄為,毀了穆晴嵐清白。

但心似雙絲網,都在穆晴嵐一聲聲濃情蜜意的霍郎之中糾纏成了千千結。

霍珏扔了攥着的筆,手抓住了穆晴嵐手臂,將她從自己腿上拉起來——一用力,穆晴嵐被扯得原地轉了半圈,便又被霍珏拉得面對面坐在了他腿上。

霍珏微微仰頭,雙眼盯着她,簡直像是能夠看清她的模樣,一手將她的手臂扭到身後壓住,逼着她朝着霍珏身前靠,一手輕輕摸了摸她的臉——而後手掌滑入她的後頸,狠狠壓着她低頭。

雙唇相觸,穆晴嵐震驚得瞪大眼睛,霍珏卻是在短暫的溫柔輾轉之後,近乎粗暴地撬開了穆晴嵐的齒關。

他似發狂的妖魔,動心的佛陀,如墮煙海,萬劫難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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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給靈府破碎的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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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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