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老藝術家
雖然周成和楚然口中說著不會因為黃壘老師的說情而放寬自己對角色的要求，其實真的到了飯桌上時，這個要求還是會有所鬆動。
這是沒辦法的事，國內講究的就是一個人情關係。
所以周成會給自己確定一個底線，底線就是原則，這個是不能動。然後在原則的基礎上，再往上調一些，這就是周成待人接物的標準，這個標準就是周成浮動線。
如果一切的要求都在標準之上，那是皆大歡喜。如果在標準之下底線之上，那就要看對方能夠出動多大的人情和利益進行交換。
這次搭上的並不僅僅是黃壘老師的人情，還有崔欣芹的人情，加上朱易龍的表現真如崔老師所說的那樣是失常，周成不介意再給他一次機會。
“立哥，事情就是這樣，給他三天時間熟悉劇本，如果真的表現還不行，那麼我們再考慮換人。”
“可以，反正周鐵男這個角色還沒有確定下來。我們9月份才會開始綵排，時間還來得及。”
陳立對於周成的安排並沒有反對。從一開始兩人就有默契，周成負責年輕演員的選角，而老戲骨們則是由陳立來進行溝通。只是年輕演員的招募已經接近尾聲，而這些老戲骨們卻還沒有完全拿下。
“你們這個劇本我看了，對於孫校長這個角色我很喜歡。”
位於地壇公園附近的一間優雅的茶室，一共三人。陳立恭敬的坐在茶案另一側，聽到男子的話明白他肯定會有轉折，所以陳立並沒有接話，看向主位上的那名中年男子等他繼續。
“只是你們這個劇本關於校長這個角色的挖掘並不夠，這是一個很有深度的人物，他除了表面的偽善外，更有隱藏其中的惡……”
男子一邊有條不紊的按照自己的步驟沏茶，從燒水、選茶、溫壺、洗茶一套功夫行雲流水，沒有半絲馬虎，一邊跟陳立講述自己的觀點。
等男子說完，陳立口中奉承道：“黃老師不愧是圈內公認的表演藝術家，以前就聽說過您對劇本人物的理解深刻，今天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都是一些虛名。”男子隨意的擺擺手，微微上揚的嘴角還是表明他對陳立的誇讚很是受用：“喝茶，這是正宗的老班章，外面一般喝不到的。”
男子一共倒出六小杯，除了他和陳立外，坐側面的是他的經紀人。男子將其中兩杯遞給他們。
“謝謝黃老師，今天我也能沾點光。”陳立雙手接過男子遞來的一小杯茶，學着男子一飲而盡，除了苦澀中帶有一絲回甘外也並沒有其他特別之處。但是陳立臉上還是流露出回味之情，沖男子豎起大拇指誇讚道：“好茶，黃老師這茶不愧是極品。”
“喜歡就好，再來一杯。”男子將另外一小杯遞給陳立。
陳立雙手接過，但是並沒有繼續飲用，而是看着男子說起正題：“黃老師，不知道您是否接下這部戲？”
“黃老師可以接，但是你要答應我們幾個條件。”男子並沒有回答，坐在旁邊的經紀人突然插話。陳立看了看中年男子，他只是冷冷的看着自己，並沒有責怪經紀人的插嘴，明白這應該是他的條件。
陳立被他看的心中一凜，幾人一共敲定三個飾演孫校長一角的演員。李光付老師是他拜訪的第一個，沒想到對方已經接了一部電視劇，無法錯開時間。侯大利此時正帶着家人在歐州度假，根本沒有見着人。唯一聯繫上的黃騰老師，卻有些盛氣凌人。
“首先這個校長的戲份需要調整一下，這所偏遠的學校就是校長發起，用驢得水冒領工資也是校長的主意，甚至讓銅匠冒充驢得水也是校長先提出來的，所以校長這個角色必須是加重，挖掘校長一角的內在情感，成為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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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電影學院，周成聽着陳立的轉述一臉沉默，但是他並沒有打斷陳立的話，而是讓他繼續。
“除了需要修改劇本外，黃老師的經紀人還表示，他的話劇的片酬按照劇院的標準按場次給就行，但是電影的片酬不能低於一百二十萬，再低了他就沒法跟自己的公司交代了。而且這還是打過七折后的價格。”
“一百二十萬，他怎麼不去搶？”就連楚然聽了都有些不滿，看了一旁沒有說話的周成，對陳立繼續問道：“他不會還有其他要求吧。”
“黃老師要求讓他兒子飾演周鐵男這個角色。用黃老師的話說父子倆共同出現在一部戲中，也是一個噱頭，對我們後期的宣傳也有促進作用。”轉述這個條件時，陳立都有些感覺過分：“他兒子的片酬是三十萬。也就是他們爺倆合計片酬一百五十萬。”
“黃玉山？”楚然詫異的問道，看到陳立點頭而周成卻一臉蒙，跟他解釋道：“這是中戲03級表演系的學生，個頭跟我差不多，演技不知道怎麼樣。在學校可算是風雲人物，聽說和張墨還因為一個女孩打過一架。”
“張墨？張國力老師的兒子？”周成詫異的問道，另一個世界的發展好像不是這樣的吧。
“是的，就是他。”楚然接著說道：“據說這兩人目前都在追楊璐瑤，都不是好鳥，一對垃圾。”
“呵呵，楚爺這麼氣憤，是不是泡妞輸給他們了？”顧新桐看着楚然義憤填膺的模樣，開口調侃道，現在她也漸漸融入到這個小團體內。
“楚爺我泡妞能輸給他們？楚爺我泡妞靠的是才華。”
“那是，楚爺如果靠鈔票開路，哪個女孩不是手到擒來。”周成附和一句，看着顧新桐一臉不服，隨後補了一句：“桐哥你例外，我們沒把你當女孩。”
“切，我也看不上他。”顧新桐不服氣的回了一句。
幾人調侃一陣后，周成看着陳立繼續問道：“他還有其他要求么？”
“這些要求還不夠多麼？”一旁的顧新桐都聽不下去了：“修改劇本、高額片酬、帶人進組，這幾條他可都佔了。”
周成搖搖頭，對顧新桐笑了笑：“要知道我們拍戲也是一筆生意，演員靠演戲掙錢，要求自己的片酬高點並不算過分。”
顧新桐不服氣的問道：“那麼修改劇本和帶人進組呢？”
“只要他提的建議合理，修改劇本也不是問題，多聽取一些老藝術家的建議也是好事。至於帶人進組，只要演員合適，也沒問題。”周成聽到剛剛陳立的轉述，並沒有太多其他情緒，反而很平靜。與楚然的憤怒不同，周成反而認為黃騰的要求很正常，如果他一個要求不提，直接答應出演反而反常，更值得警惕。
“你就一點都沒生氣？”顧新桐詫異的問道，一旁的楚然幾人也看向周成。
“有一點，主要是因為他對立哥不太尊重，看輕我們這個項目。”周成的回答出乎幾人的意料之外。
聽了周成的話，陳立急忙擺手：“看輕我沒關係，畢竟我是一個新人，還沒有證明過自己。”
周成不贊同陳立的看法：“就算是新人，你也是導演，尊重導演是一個演員必須有的素質。”
“你除了生氣他對待立哥不尊重外，他所提的其他要求，你一點都不生氣？”顧新桐還是不相信周成有這樣大的氣度。
“你生氣是因為你站的角度不同。你現在代表的是製作方，所以考慮的是製作方的利益。”周成回答完顧新桐的問題后，繼續說道：“以後你做經紀人，在跟其他製作方談判時，也會遇到這樣的問題。到時候你就不會這樣想了。”
顧新桐不服氣道：“我不會像他這樣獅子大開口。”
“那隻能說明你不合格。”周成搖了搖頭：“這個圈子講究漫天要價就地還錢。不要隨意透漏出自己的底線，要講究談判技巧。談得成就談，談不成就散唄。大家都在一個圈子裏，這部戲沒有合作，說不定下部戲就合作了呢。”
這時顧新桐才真正明白周成沒有生氣，心悅誠服的對周成表示：“明白了。謝謝成哥。”
“我們就這麼算了？”楚然詫異的看着周成。
“當然不能算了，不能正面解決，我們就要想辦法從側面解決問題。”周成從抽屜里拿出一份請柬，對陳立說道：“後天姜聞的《太陽照常升起》的首映禮。聽說黃騰老師也會參加這次首映禮，我來跟他談談，如果談不攏那就算了吧。”
“這份請柬是泰合傳媒送來的？”楚然看着請柬外面的信封：“怕是周楷文也會找你談賈月的事吧。”
“正好一道解決。”周成笑了笑，看着一旁眼熱的顧新桐說道：“桐哥，有沒有興趣做我的女伴一塊參加首映禮？”
“我？”顧新桐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眼神里充滿了驚喜。
“當然是你，我不能參加首映禮還帶着一個大老爺們吧。”周成伸手把楚然湊過來的腦袋推到一邊。
“切，楚爺我還不稀罕呢，爺後天去考駕照，我這次一定要把那個她給拿下。”楚然不屑的對周成撇撇嘴。
“咦，你這表情太猥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