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勾魂

第一章 勾魂

我叫王山,我死了。

我飄在半空看着地上躺着的自己,穿着一身jǐng服,腰間扎着武裝帶,上面別著催淚噴霧劑、電jǐng棍、對講機、手銬和一個空槍套,額頭上一個硬幣大小的血窟窿,看上去好像是被人一槍爆了頭,一條腿不時抽動兩下,其實已經死透了。

兩個青面獠牙穿着獸皮的傢伙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手裏拿着鋼叉鐵索靜靜的站在旁邊。

我疑惑的看着旁邊這兩個鬼頭鬼腦的東西,問道:“我是怎麼掛的?”

“你他么問誰呢,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死了也是一個糊塗鬼!”其中一個傢伙拿着鋼叉照着我腰間一捅:“快他媽走吧,黃泉路上慢慢想。”

頓時腰間劇痛,低下頭看見鋼叉中間的尖刺已經深深扎進皮肉之中,但卻沒有傷口也沒有鮮血,彷彿鋼叉原本就長在上面一般。

另一個傢伙把鐵索往我脖子上一套,走在前面使勁一扯,我不由踉蹌了幾步,跟着他的後面。

就這樣後面的傢伙捅着我的腰,前邊的傢伙牽着我的脖子,我夾在當中上路了。

走了兩里地的荒山野嶺,一個城鎮出現在眼前,我們三個人走了進去。一條筆直的大路穿城而過,路邊的建築我竟然都熟悉,但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我們順着大路一路走來,後面的傢伙邊走邊給我介紹:“這是你出生的醫院,這是你nǎinǎi家,這是你的幼兒園,這是你小學,這是你初中高中、這是你大學、這是你單位、這是你和你老婆約會的公園、這是你結婚的飯店、這是你爹娘給你買的新房……”

我突然覺得這一輩子活得挺沒勁的,別人的一生都是一部jīng彩的戲劇,我的一生卻是幾棟不起眼的房子。

在後面那個傢伙的嘮叨中,我們很快走到了路的盡頭,路邊孤零零的坐着一個小報亭,報亭的窗口擺着個擴音器,裏面循環播放着早就錄好的錄音:“晨報、晚報、快報,囚車遭劫,法jǐng以身殉職,jǐng方懸賞50萬緝拿兇手;晨報、晚報、快報……”

前面的傢伙快步走向報亭,拿起一份報紙,看了看后遞給我。報紙上頭條登着我的新聞,原來是我在押解犯人從看守所去法院的路上被人劫了囚車。可是我們押解犯人的時候是3個人,怎麼只有我掛了,還有兩個同事呢?

我仔細回憶着當時的情節:囚車一個急剎車,前面一輛黑sè的越野車橫在路中間。坐在前排的隊長呼叫增援,小陳下車jǐng戒,我在囚籠里控制人犯。我聽見車外一聲悶響,囚車的後門突然被拉開,刺目的陽光中伸出一隻黑洞洞的槍管,“砰!”……

後面的傢伙湊過來看看我手裏的報紙,指着上面我的一張2寸證件照咋呼道:“喲,你上報紙了,這個倒是新鮮!”他從我手裏奪過報紙,自己翻了翻,對我說:“法jǐng?這麼說我們還算是同行。不對,我應該是你祖師爺才對。”

我歪着頭想了想,覺得他說的有道理,於是點點頭:“還請前輩多關照!”

“好說好說。”後面那位喜笑顏開,“噗”的一聲把我腰間的鋼叉拔了出來,我又是一陣劇痛。“你小子死得可夠冤的。”

“唉,”我嘆了口氣:“誰說不是呢,可當時的情況,想不死都不容易。”

“不容易?”後面的傢伙輕蔑的哼了一聲,“要是我的話,我有72種方法保命,36種方法抓住兇手!”

“正應了天罡地煞之數,前輩果然……”我愣了一下,突然不知道該用什麼形容詞拍他的馬屁。

“天才?”啰嗦的傢伙用商量的語氣問我。

“天才!絕對的天才,像您這樣的天分,晚輩我就是十世修行也達不到您的萬分之一!”

他滿意的點點頭,眼神里一片暗爽的曖昧,拍拍我的肩膀:“孺子可教,大哥我罩你了。”他對着前面扯着鎖鏈的傢伙喊:“老莫,老莫,這小子是我的人了,你鬆開點!”

前面的老莫回過頭看看他說:“青頭,這不好吧。”

“什麼好不好的,這裏我說了算!”

老莫搖搖頭沒再爭辯,從我脖子上取下了鐵索,我突然覺得一陣輕鬆,好像能夠飛到半空中一樣,但輕鬆之餘又有點擔心:剛才這個叫青頭的說我是他的人,什麼意思呢,麻痹的地府不會也有玩斷臂山的小鬼的吧?想到這我不由的菊花一緊,彷彿看到了自己往後小受的rì子。

雖然我王山生前麵皮黑了點,但1米8的個頭濃眉大眼也算得上是儀錶堂堂,要不是進了jǐng校這個和尚窩,隨便放在哪個大學裏都是個禍害黃花閨女的腫馬,誰料活着的時候沒能過把癮,死了之後卻要被人包養了……

青頭好像看出來我情緒不高,走過來一把摟住我的肩往前走,熱情洋溢的說:“黃泉路還長着呢,老大我給你上上課,下輩子別再死的不明不白了。”

望着青頭纏繞在肩頭毛茸茸的手臂,我覺得渾身彆扭,更別提他腋下襲來的一陣陣狐臭弄得我幾yù作嘔。硬生生的吞下去一個“滾”字,我討好的說:“老大,咱們這是要去哪啊?”

“人死了當然去地府嘍,你想去哪啊?當孤魂野鬼可是很艱辛的。”

“那是那是。”我抖出混跡機關多年練就的馬屁功:“老大您干這行一定很辛苦吧。”

“辛苦談不上,我們這行看的還是天分,沒天分的自然辛苦,你看老莫,天資平庸,幹了500多年了還是個二級鬼員,當然辛苦。”青頭指指老莫身上披的獸皮,我才發現胸口的位置有一顆小小的星星,隱隱的發著紅光。

“二級鬼員是什麼?”我問道。

“咳,還不是跟你們陽間的jǐng察學的,我們鬼差也分為五級十三等:鬼員、鬼司、鬼督、鬼監、總鬼監,你看我”,青頭指着自己胸口的兩顆星自豪的說,“才幹了200來年就是一級鬼員了,現在是青鬼的頭目,承蒙兄弟們看得起,大家都叫我一聲‘青頭’。哈哈哈哈,天分啊天分!”

聽到這裏我忍不住暗暗吐槽:媽的幹了200多年才是個鬼員,老子當年jǐng校剛畢業就是三級jǐng司了,牛逼個毛線啊。

一路上青頭和我勾肩搭背的走着,老莫默默的跟在後面,路邊飄渺間出現了一排櫥窗,我們停下來看着櫥窗里的電視。

電視畫面播的還是我的事,確切的說是劫囚車的事,當時一伙人劫囚車的過程正巧被附近一個監控攝像頭拍攝了下來,畫面里正來回播放着這個片段:

囚車行駛在路上,後面已經被一輛廂式貨車跟蹤很長一段路了,突然前方迎面而來的一輛黑sè越野車一個急轉彎橫在囚車的前方,後面的貨車順勢將囚車夾在當中。同事小陳從駕駛室跳出來,就地打了個滾,消失在監控的畫面範圍。前後的車輛上下來4個帶着面具的匪徒,手裏拿着長槍,對着小陳消失的方向一通掃shè。接着一個匪徒跑到副駕的位置一把將隊長揪下車,衝著隊長喊了句什麼,然後對着隊長的大腿開了一槍。兩個匪徒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一個大鎚,只一下就敲開了囚車的後門,另一個默契的伸進槍管,開了兩槍。

兩槍?我記得自己只中了一槍啊,就在額頭的正中。看這夥人訓練有素的樣子,把我一槍爆頭,怎麼還會再開第二槍?

我一邊疑惑,一邊繼續看着畫面。開槍的匪徒一步跨上囚車,麻利的把我的屍體拖下車來,又再次上車,監控中看不到他在車上幹什麼。不一會他又跳下車,一揮手,幾個匪徒紛紛上車呼嘯着離開了。

“哈哈,看來這幾個笨賊不小心把囚車上的犯人也打死了,白跑一趟。”青頭指着畫面說。

話音剛落,電視中傳來播音員的解說:“某法院司法jǐng察王山因公殉職,其餘兩名法jǐng身受重傷,他們押解的犯人劉某在槍戰中被打死,據知情人士透露,劉某的屍體被發現時下身**……”

我擦,下身**是什麼意思?!莫非是劉某的基友來救他,卻不小心打死了劉某,結果傷心yù絕間,在車上把他給〇〇XX了?!麻痹我被爆頭的原因就是因為兩個基佬的人鬼情未了?!十萬隻羊駝在蒼茫的高原上呼嘯而過,我真想大哭一場。

“老大,”我不禁哽咽了,“我冤啊……”

我幽怨的一轉頭,正好遇上青頭投來的同情的目光,他說:“額……是挺冤的。”

“你不是說有一百零八種方法幫我報仇嗎?”我迎上他的目光楚楚可憐的說。為了報仇就算犧牲男sè我也在所不惜!

“額……我是說有些保命的方法,可報仇嘛……”青頭沉吟了。

“老大,你騙人!”我掩面而泣:豁出去了,反正是死人一個,我要臉還有什麼用!

青頭見我一副**,一時不知所措,伸出手來摸着我的頭:“辦法嘛,我倒是有,不過……”

我抬起淚眼,賣萌的看着他的青面獠牙,作出一副期待狀。

“不過我必須得上你!”

“我靠太直接了吧!”我腦袋一蒙差點栽倒在地上,旁邊老莫無奈的嘆息了一聲:“唉!”雖說已經下定了不要臉的決心,但聽到這個要求我還是不禁血氣上涌、萬念俱灰,心裏長嘆一聲:下輩子一定要當個堂堂正正的老爺們!

耳邊廂卻聽見青頭念念有詞,轉過頭來看見青頭左手掐訣,右手凌空點點劃劃。

“壯陽咒嗎?”我絕望的想。

只見青頭的影像飄渺起來,整個身子變成了半透明朝我撲過來,我眼前一黑,大叫一聲:“啊~~~~!”暈死過去。

等我再睜開眼睛,發現青頭已經不在身邊了,老莫湊在我旁邊痴痴地看着我。什麼意思?完事了嗎?我沒有理會老莫yín盪的目光,一骨碌爬起來,下意識的摸了一下屁股,覺得沒什麼感覺,自言自語的說:“什麼情況?”

“死人也能暈過去,你真他媽是天下第一奇男子!”青頭的聲音傳到我耳朵里。

我疑惑的四下張望,沒有看見青頭,只看見老莫望着我在流哈喇子。“你在哪呢?”

“不是了說要上你的身嗎,不附身怎麼幫你去報仇?”青頭在我腦子裏說。

“可我是死人啊,這個只是我的魂魄,魂魄也能被附身?”

“靈魂融合,媽的說了你也不懂,走,老大帶你報仇去。”青頭話音剛落,我的身子就不由自主的向一個方向走去。我聽見腦海里青頭自言自語的嘟囔:“融合程度百分之92%,嘖嘖,我果然是青鬼里最強的!”

老莫看見我邁步走開,趕忙跟在我的身後,青頭cāo縱着我的身體跟他聊着天:“老莫,怎麼樣,長見識了吧,誰的融合咒用的有我好,放眼地府恐怕我也是頭一份!哎呦!怎麼回事!?”

我聽見青頭一聲驚呼,突然自己的識海內突然多了200多年的記憶,這是青頭的記憶,他當鬼差的經歷像一幅幅畫面一樣攤開在我的眼前,地府里的一個個人物在我腦中變得熟悉起來:東嶽大帝、地藏王菩薩、十世閻王、牛頭馬面、黑白無常……我剛想再仔細看看,一幅幅畫面突然變黑,記憶又突然消失了。

“好險!”腦海中青頭叫了一聲,“差點被你小子害死了……好在我神通廣大天賦異稟。”我聽得不明就裏,眼看着青頭的意識cāo縱着我的身體不斷前行,來到一處懸崖邊,斷崖上一個王八造型的東西馱着一個大石碑,上面寫着“忘憂崖”三個古篆大字。

“你是誰?”大王八開口說話了。

“贔屓,是我啊,青頭。”

“你怎麼成這幅模樣了?好看了不少。”

“這人在塵世還有牽挂,我來度他。”

大王八不吭聲了,點點頭,睜着綠豆似的小眼睛上下打量着我。我腦子裏突然冒出了零散的記憶:大王八名叫贔屓,是龍王爺的大兒子,當年龍王還是浪蕩公子的時候有一天獸xìng大發,〇〇XX了龜丞相的閨女,結果生下了贔屓……

一時間白雲出岫,在懸崖下匯成雲海,風起雲湧驚濤拍岸,我驚奇的看着瑰麗的景象,忍不住上前走了兩步,卻不料身後大王八伸出腦袋朝我屁股上一頂,我墮下崖去。

“你妹的~~~~~”雲海中傳來我的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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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神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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