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他的選擇
彼時，褚辭又驚又怕，心神疲憊，聽着師尊的安慰，將信將疑。
他趴在商寒遠的床邊睡著了，又似乎睡得並不安穩，睫毛不時不安地顫動着。
顧青玉盯着褚辭的面容看了許久，又看了看一旁的商寒遠。他若有所思，良久，長長的嘆了口氣。
顧青玉給褚辭蓋了一件薄被，便輕輕掩上門出去了。.
門口蹲了兩隻神色懨懨的小動物。
一看見他，小狐狸眼睛都亮了，似乎想問些什麼，又不敢，只得喏喏的小聲喊道：「主人的師尊……」
平心而論，小狐狸是不喜歡黑心怪的，它能在對方身上感受到極其強勢壓迫的氣息，很不舒服。
但是在它知道那人是為了救主人才昏迷的，它的心又開始動搖了。
看在他對小主人這麼好的份上，就讓他好起來吧。
小狐狸斜眼看了看叱獸……而且，紅毛怪也沒有精神了，都不找它打架了，怪無趣的。
門外的其他人看見顧青玉出來，連忙問道：「如何？」
顧青玉搖搖頭，「阿辭在裏面睡著了，他說……要守在這裏。」
顧青玉的神情愈發苦澀。阿辭從此以後能修鍊了，沒有什麼能比這更讓顧青玉高興了。可是如果這個結果，卻是踩在同門師弟的前程和修為上呢？
雖說是商寒遠自己義無反顧的抱住了褚辭。顧青玉將商寒遠眼中濃烈的情愫看的分明。
年少時的情意熱烈張揚，可以為了對方付出一切。
修為算什麼？生命算什麼？
可惜世事無常，人心多變，情到至深后便是厭倦。
若是、若是商寒遠以後後悔了呢？
顧青玉的耳邊似乎還回蕩着褚辭顫抖不安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強調要將靈力還回去。
顧青玉心中微微動搖震顫。
讓阿辭修鍊，似乎成為了他存活於世的執念。明明是他自己害怕失去，卻一直固執地推着褚辭走。他忽略的徹底……阿辭似乎從未表達過對修鍊的渴望。
是不是，他才是那個做錯的人？
顧青玉神情落寞，蒼白的面容如同結了冰霜般破碎脆弱。
聶滄崍看着緊閉的房門，眼中的憂慮一閃而過，他沉聲道：「……這是遠兒的選擇，師弟，不必自責。」
顧青玉好似聽進去了，又好似沒聽進去。他木然的笑笑，啞聲道：「我去藏書閣看看……有沒有辦法？」
顧青玉走後，聶滄崍向宋凈舟問道：「師弟，這都好幾日了，他究竟何時能醒來？」
宋凈州搖了搖頭：「再耐心等上個幾日吧……旁人又幫不上忙，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夢魘可大可小。深陷夢魘的人，若是意志堅定，時機一到，總是能醒來的；反之，信念越是薄弱，越容易被被摧毀，困在夢中，最終成為一個「活死人」。
雖說宋凈舟相信，憑着商寒遠的悟性，最後一定能消除夢魘的，但是他的心中，還是忍不住犯嘀咕。
而且，宋凈舟始終想不明白，像商寒遠這般極冷漠淡薄的性子，怎麼會着了夢魘的道？他究竟，有什麼樣的執念？
飛升？變強？
聶滄崍收回目光，望向天邊：「我擔心……」遠兒醒來后，若是知曉了自己的修為……
而且不久后就是仙盟大會了，到時候……
又是兩日過去，商寒遠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
褚辭幾乎是寸步不離的守在商寒遠的床邊，似乎這樣，他才能稍微安心一點。
日落月升，漫長的兩日裏，褚辭複雜的心緒一變再變。從擔驚受怕，無能狂怒，再到破罐子破摔，如此反反覆復。
這期間，商寒遠的叔父商業林又上來了浩元宗一趟。
商業林想將人帶回去，思慮再三，遂又作罷。自從商寒遠昏迷后，他幾乎是每日在葯閣和商氏之間兩頭跑。
看着商業林疲憊的面容，褚辭心中愈發的窘迫難過。不久前，商寒遠還誠心誠意的帶他回去拜見長輩，再見時，卻是他害得商寒遠修為倒退，昏迷不醒。
商業林聽着褚辭的道歉，只是眼神複雜的看着他，幽幽的長嘆一口氣。
在見了商業林后，褚辭懸空的心臟愈發惴惴不安。
明明是一眼就能望到頭的事情，偏偏枝節橫生，行差踏錯便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譬如這次。
褚辭甚至悲觀的想，自己會不會因此完成不了任務，不能回家，永遠被困在這本書里？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變態。
褚辭質問系統，「為什麼這本書的男主角都這樣了，劇情也已經崩得連作者他本人都不認識了。卻不見你們那邊的人來處理？
「商寒遠究竟什麼時候醒來，好歹給一個準話啊。」
系統被褚辭吼得一懵逼，它委屈道：【看你這麼難受，你以為我沒有幫你想過辦法嗎？】
【"正好，沒了祂的影響，我們就可以有餘力修復那些崩塌的小世界了。讓祂暫時先睡一會吧。"】
【這是主系統的原話。】雖然系統並不理解這話是什麼意思。
褚辭還在思考那句「原話」的意思，就又聽見系統接著說道：【連大佬都不確定男主什麼時候醒來，你光來問我……還吼我。】
褚辭的像個泄氣的氣球，氣勢一下子就弱了，他吶吶道：「對不起，我不該對你發脾氣。我只是……我只是太着急了。」
系統大度道：【沒關係……我知道宿主很着急，但是沒有辦法。宋凈舟不是也說了嗎？只有等男主自己衝破夢魘醒來。】
【宿主還是先好好休息一下吧。再這樣下去，會吃不消的。】
床上躺着的人俊美非凡，如同一尊完美至極的石像。
褚辭靠坐在床前，他單手支着腦袋出神，看着窗外的夕陽在一點點沉淪，看着落在商寒遠臉上的霞光是怎麼一點點變得暗淡的。
【宿主，你還是先去隔壁房間休息一會吧。】
褚辭眼前已經有些朦朧了，可他還是固執的搖搖頭。
「阿辭。」
「阿辭。」
似乎有什麼人在叫他，聲音低沉輕柔，很熟悉。
褚辭猛地驚醒，他立馬看向身邊。
「商寒遠，你醒……」
待看清那人後，褚辭的聲音卻戛然而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