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要做日結
我摸了摸褲兜里僅剩的1個硬幣,拿出來捧到手心如寶貝一般,硬幣的正面看看有上面寫着一元,背面印着菊花,菊花的花瓣像龍爪,更像無數縷噴泉,又像是小姑娘的捲髮,楚楚動人。一陣風吹過,感覺硬幣上的菊花散發淡淡的清香鑽入鼻孔,沁人心脾。把我帶到了一個幻境裏,我幻想着一元的硬幣變成了一座金山,我坐在金山上,笑得合不攏嘴。在上面又蹦又跳,大聲的喊着,我有花不完的錢,以後不用幹活,每天就干兩件事吃飯睡覺。砰的一聲,硬幣掉在了地上,把我從幻覺中拉了出來,我低下頭看了看腳下,看看自己衣服,心裏想自己好歹也是個大學生,怎麼會混成這樣了。現在在淪落到河岸邊撿垃圾,讓清潔工指着鼻子罵。曾經的我鬥志昂揚,理想豐滿,要開全國連鎖超市,做地產開發商,成為我們當地的首富,讓別人對我羨慕不已。現在確連吃飯都吃不起,吃不飽,要別人施捨。實在是羞愧難當,雙手抱着臉蹲了下來,撿起地上的硬幣,放進了口袋裏。
找到紅毛,拉着紅毛的手激動的對紅毛說:“我要去做日結,做一個知恩圖報的人,不能再這樣渾渾噩噩的過下去。讓他給我介紹一下日結怎麼去做。”紅毛說:“日結工作很好找,關鍵是看你干不幹,因為大部分都是體力活,還很臟。我第一次干日結活的時候,是卸了水泥,剛開始我一袋一袋的背,背的太慢了,所以我兩袋兩袋背,可是老闆還是嫌我背的慢,沒辦法我一次背五袋。背了整整4個小時才背完。滿臉都是水泥,衣服顏色也變成了水泥的顏色。給我累的坐在那裏氣喘吁吁的,都走不了。我坐在那兒大概休息了半個小時,才慢慢的走回了橋洞裏。你這個大學生能行嗎?”我斬釘截鐵說:“一定能幹,因為現在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先活着吧。不管行不行,我也要去試一試。因為只有做了才知道行不行,才知道自己能不能幹,說不定還能激發自己的潛能。”紅毛瞪大眼睛看着我說:“你居然這麼想,真的替你高興。我這就幫你問問中介,看最近有什麼日結的活,我有時間就陪着你一起去,兩個人在一起相互幫襯着,比你一個人去強多了。我以前干過很多日結的活,經驗也多,你跟我去更容易上手。”我激動的握了握紅毛的手說:“你的大恩大德,我現在無以回報,等以後我有能力了,我翻身了,我一定報答你。讓你知道沒有白幫我一場,知道這個兄弟沒有白交。”紅毛抱着我說:“只要你能從新振作起來就行,我什麼也不需要,就希望你工作順利,事事順心,事業有成。”
打掃垃圾時候,身上和手上臉上都弄髒了,我準備跑到附近的公共衛生間去洗一下。我問紅毛去不去,紅毛搖搖頭,讓我自己去。我到了公共衛生間,從一個長方形的門走進去,正對面有三個洗手池,洗手池的上面有一面玻璃鏡,看着鏡中的自己,臉上全是黑乎乎的,跟個黑花貓似的。伸出手看了看,跟周黑鴨的鴨爪一樣黑。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一塊黑一塊白。跟斑馬的身體很像。洗手台上面都比我的手乾淨,我打開水龍頭,伸出我的雙手,手心相互摩擦幾下,接着手指交叉上下揉搓,最後左手搓右手後背,右手搓左手後背,把手洗的白白凈凈。對比一下胳膊,差距有點大。一個白一個黑,不像一個人的,我趕快用右手接了一點水灑到左胳膊上,用左手用力的揉搓,用上我的牛就二虎之力,把上面的髒東西一點一點的搓了下來,最後用水沖一衝,跟右胳膊比一下,有點發紅,可能剛才太用力了。我用同樣的方法清洗一下右胳膊,清洗完后,看着我的黑花貓臉不由的笑了起來。笑完后,開始清理我的臉,我用白白凈凈的雙手接一捧水,灑到臉上,雙手不停的在臉上搓,經過幾搓洗,臉也洗乾淨了,洗的白嫩白嫩的,想豆腐一樣,都想咬一口嘗嘗。接下來照了照鏡子看什麼地方沒有洗乾淨,結果發現頭髮都立起來了,一模硬的跟針一樣,上面全是土,這頭也該洗了。我彎下腰低着頭,把頭伸到洗手台裏面,右手打開水龍頭。水龍頭上的水順勢流到我的頭上,很涼很涼我的頭皮緊了一下,身體打了一下哆嗦,但是也要堅持把頭洗完,我咬着牙,用左右手不停往後面潑水,經過十幾次的沖洗,洗的乾乾淨淨,一甩頭頭髮跟着跳起了舞。
我抬起頭看着鏡子中的自己,洗的乾乾淨淨,對着鏡子,想起了父母對自己的愛和期待,想起自己曾經的理想,想起創業的失敗,想起清潔工的鄙視的話,想起紅毛罵人的話。自己的屈辱無從發泄,自己的不甘和委屈不知道找誰傾訴,瞬間充滿了心頭,淚水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從公共廁所出來的人看見我說:“男子漢大丈夫哭什麼哭,有什麼委屈說不出,這邊幫你分憂一下。”我沒有理他,他看見我不理他,轉臉走了。他走了之後,我雙手擦了擦眼淚,從新洗洗臉,不在哭了,自己對自己說:“男子漢,有淚不輕彈。”我對着鏡子練習着微笑,以後自己想哭的時候,讓自己笑。我看着鏡子裏的笑比哭還難看,跟個醜八怪似的。我轉過臉不練了,以後就忍者不哭就行。想哭的時候對着自己說:“不哭,不哭,我不哭,我是男子漢,我最棒的,我就是不哭。”我對着鏡子又練習起來,從我旁邊走過的人,都不自覺的看看我,悄悄的說:“這個人不是精神病院出來的吧!”儘管他說的很小聲,我也聽見了,連忙解釋說:“我沒有病,就是心裏不舒服,自己給自己打氣了。”那個人聽后,覺得不好意思,趕快遛煙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