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王氏神通,靈官顯世
“師弟……”
“師兄……”
兩人一起開口,而後同時頓住。
四目相對,王鯉見李君寧沒有開口之意,這才又說:“師兄,安平府其他鎮守弟子我已經命人去抓了。”
李君寧恍然,“噢,好的,我就是要說這個,不過你讓人去抓他們,是覺得他們都有問題嗎?”
“那倒也不盡然,只是此前我已經召集過他們,但最終無人與我言說過舒嶢之事,我想他們即便沒有參與,可能也多有尸位素餐之輩。況且抓不是殺,先行恫嚇,興許還能詐他們一詐。”
李君寧徐徐點頭:“師弟此言有理,那為兄只需等待便可?”
王鯉頷首,接着看了看四周,道:“師兄,此地乃山神居所,我們不如去城中找個地方暫居?”
“也好,不過,我們是否先和安平府的朝廷官員見一面?”
王鯉想了想,搖頭道:“師兄您可以去見,我便不去了。”
“這是為何?”
“我殺了他們的城主,揭開如此大案,想來此時那些人心中多有惶恐,我再出面,他們怕是既不敢說也不敢做了。倒不如由師兄召見,也可算作安撫。”
“言之有理。”李君寧仍是贊同,接着有些滿意地笑道:“師弟你與其他蜀山弟子不同,山上的師兄弟們自小入門,長大以後大多不諳世事。”
王鯉面色沉靜地搖頭:“我打小在凡俗長大,與山上師兄自然不同,但也只是勉強學到一點察言觀色和人情世故的本領。”
李君寧收起笑容,認真想了想,才說:“以前,我覺得作為仙宗弟子只需修行便可。但後來多次下山入世后才知曉,人生在世,總難免交來往去,道侶之交、點頭之交等等。所謂人情世故,自遠古洪荒至今,也是一種修行啊。”
王鯉看着他不苟言笑的模樣,總覺得這才是他最常用的表情,想來這位師兄確實不精於此道,卻又沒有刻意逃避地學習和鍛煉自己交往溝通的本領。
仙宗是出世之地,但也正如李君寧所言,就算在蜀山,也避不開人情往來,哪怕追溯到遠古洪荒時期,與不同的道友打交道也是一種本領。
道祖都有一兩好友相助,又有誰能真正躲開這些呢?
“師弟,可否與我想想說說此事的始末?”
“當然,師兄,我們邊下山邊說?”
“善!”
兩人結伴朝山下府城而去。
入城后,反倒是李君寧帶着王鯉走向舒嶢的宅子。
這是一座佔地面積甚廣,裝飾奢華,層台累榭,山水園林,一派勝景。
站在院中,李君寧感嘆:“我見過其他鎮守的住處,大多只是普通,似這般宅院還是頭一次見得,恐怕耗費不小。”
王鯉見四下寂靜,便道:“這裏的下人應該都跑了。”
“想來應是如此。”
王鯉四下看了看,決定道:“師兄,你暫代鎮守之職,不如就直接住在這裏,省得另尋他處,平白浪費時間。往後三年一換,也以此處作為鎮守辦公之地。”
“也好。”
隨後,王鯉將此事首尾以自身視角交代結束,李君寧便轉去將其記錄在案,然後召見安平府官員。
王鯉也自己尋了個房間暫且歇息。
下午,凌悅兒變化的中年大漢便帶着旺財和六個無精打採的人精準地找上門來。
將那個六個鎮守弟子打發給李君寧,王鯉帶着她和狗子回到房間。
凌悅兒摘下蟬變,將萬氣幡交給王鯉,滿是興奮地說:“這次可太舒服了,他們一個個都被我給打服了!”
王鯉接過萬氣幡,發覺內里劍氣已被消耗一空,於是眉頭挑起:“沒出問題吧?”
“當然沒有!”
“汪!”
凌悅兒連忙蹲下身捂住旺財的嘴。
王鯉便注視着她的眼眸。
直到將她盯得臉頰透紅,她才偏過頭去悻悻地說:“好吧,我帶他們回來的時候,他們竟然暗自串聯起來想跑,不過後來又被我給擒住……”
“汪!”
“閉嘴啊你這條傻狗!”
她伸手去抓,狗子卻靈活地跳開,悅兒追逐而去,它便撒腿狂奔,一邊跑還一邊嘎嘎笑,怪是瘮人。
王鯉懶得理他們,自顧自地開始打坐。
這幾天以來,他體內靈力已然充盈到了某個極限,只要他願意,隨時都能進行突破。不過隨着王鯉的逐步壓制,這個臨界點的存在變得十分微妙,刻意去尋只會了無蹤跡,不去追逐反而處處凸顯。
王鯉謹記李含真的囑咐,便也不求抓住那極限臨界之感,而是一邊修行體悟劍道,一邊壓制靈力平穩凝聚,過程可謂小心翼翼。
翌日,小雪。
王鯉來尋李君寧。
“師弟請坐。”李君寧提壺斟茶。
王鯉道:“謝謝師兄,不知昨日那六人如何處置?”
“他們會被先送往執法殿接受調查審訊,確定是否有罪在身後,執法殿自有相應的處理辦法。所以接下來還需師弟挑選鎮守弟子填充他們的位置。”
頓了頓,他似乎想起什麼,又說:“師弟,你對執法殿應該很熟悉?”
王鯉正想着應當如何選人來做鎮守,聞言不禁搖頭:“師兄,我對執法殿還真不了解,我入蜀山時,雖在執法仙山住了幾日,可並未具體了解執法殿。”
李君寧將熱茶擺到王鯉面前,斟酌一番才開口。
“執法殿王殿主在蜀山極有威望,他入門十年,已然歸道,雖說大器晚成,還有血脈輔助,可進境極快,無論如何都是名副其實的天才。王殿主雖不以劍道為主,但實力卻非常驚人,曾獨自一人斬殺過歸道巔峰即將渡劫的大妖,也將數十位違逆宗規和禍亂一方的弟子及妖魔封入天牢與鎖妖塔。一雙拳頭,打斷過飛劍,一柄戰戟,屠戮妖魔無數。”
王鯉眼眸微亮,這還是他第一次從別人口中聽到關於爺爺的事情。
想到此前在蜀山上,那些弟子總是遠遠地避讓王闊,他便好奇地問:“師兄,我爺爺他……似乎凶名在外?”
李君寧眉頭微微隆起,表情略顯怪異地說:“王殿主他……唔,這般說吧,以前蜀山的宗規戒律除去較為嚴重的幾條之外,其他幾乎形同虛設,而自從王殿主接任之後,有好長一段時間,執法殿的每一間地牢都擠得快裝不下人了。”
王鯉聞言,一時也不知作何感想。
“不過,總體而言,王殿主的確讓蜀山變得更好。”李君寧神色認真地回憶到,“我還記得當年我雖師父初上蜀山時,那時候天上處處都是來來往往練習御劍的師兄弟,經常有人會被不知哪兒來的劍突然刺中,或是乾脆從劍上跌落,墜下仙靈雲海,落到外門的山峰上,摔得遍體鱗傷,筋骨盡斷。”
“呃……”王鯉不知這是好事還是壞事,說好,倒是避免了有人因此受傷,說壞,似乎又扼殺了那般活躍的御劍氛圍。
但看李君寧的表情,應當是更偏向於好事……吧?
“對了,師弟,你如今還是鍊氣境,待你築成道基,便可接受王殿主的傳承,那時你便更能知道他有多強了。”
王鯉卻輕輕搖頭:“師兄,我不一樣的。”
促使王闊十年歸道的血脈在他身上已經不存在了。
然而,李君寧卻道:“師弟,你雖然走的是劍道之路,不以血脈為主,但我所說的傳承與血脈無關。王殿主也收了一位弟子,雖無王殿主之血脈,可也叫我等師兄弟見識到了你家中傳承的威猛。而且,此法早已置入萬法仙山,宗內有幾位師伯、師叔和師兄都已將其修成,的確擅於戰鬥,很是厲害。”
王鯉頓時來了興趣:“師兄可否細說?”
“無妨,此事蜀山弟子盡皆知曉。一年前,蜀山舉辦仙劍大會,東海龍王敖甲受邀前來觀禮,卻在大會之上言行無狀,咄咄逼人,以龍宮諸多法寶靈材與蜀山定下賭約,派出三位年輕太子,挑戰蜀山後輩修士。
彼時群情激奮,王殿主卻泰然自若,使弟子一人代表蜀山出戰。
結果,蜀山只此一人,以一道神通,便三戰皆勝,可謂酣暢淋漓!龍王滿盤皆輸,只得敗退而去。
我所說的傳承就是這道神通。
正所謂:三分修持,七分感應;十分修持,隨時照臨。
此言源自道門鎮山護法尊神、太乙雷聲應化天尊王靈官,本意為照應天下道門修士,可護持心神,使謹守純一,助道門弟子求真了道。
可此神通卻不同於其他道法,看似好像是請神應世之術,實則不然,乃是另闢蹊徑、獨出一門。
仙劍大會上,王殿主親口有言,此為王氏先輩親眼見證王靈官之戰鬥,又再觀想靈官神像,閉關多年,果真臻至十分修持,靈官也應言降世,照臨指點,而後,此法造化脫胎,得以自成一脈。
若得正法,勤修不輟,日夜修持,便能將其化為戰法神通。
其名曰:靈官顯世!”
王鯉聽完,自是驚訝。
家族先輩竟然還有這般人才,家中竟然還有這等神通傳承?
可他細細一想,頓時便覺有異。
真要有如此不依賴血脈的神通,那王氏當年為何又在離國沒落?若神通依賴血脈,那蜀山其他人又是如何學成的?
再又想到王闊之前對家族往昔輝煌的追憶,他便越發感覺,這位王靈官,可能也是王家的先輩之一。
果然,每個人都有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