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正常本能消失)
留仙城位於雲澤山脈一帶,是距離妖窟最近的一座人修所建的邊陲城市。
因雲澤山脈與妖窟所在的平原接鄰之故,妖獸眾多,靈草遍佈,吸引不少修士前來此地歷煉。
夕陽西下,霞光如熾。
已是傍晚時分,進入留仙城的的修士不少,有遠道而來的修士,也有歷煉歸來的小隊,或者是一些路過的旅人。
天空中,築基期的修士御劍而來,鍊氣期的修士尚無法御劍,皆是乘坐一些用以輔助的飛行法器。
飛行法器的種類多種多樣,遠遠看去,修士所御使的飛行法器,幾乎可以齊集一本飛行法器有關的冊子。
不過也有一些窮得買不起修行法器的鍊氣期修士,只能勞動雙腿疾跑,或者往雙腿貼個疾行符之類的,雖然比不上御劍或飛行法器,卻也能加快速度,不至於耽誤了行程。
眾修士抵達留仙城時,皆自覺地躍下飛劍或者飛行法器。
留仙城內禁止御器飛行,修士們若是想進城,必須在城門前停下,並排隊交納一塊靈石,方允許進城。
就在修士們自覺排隊進城時,有人眼尖地看到,從妖窟所在的方向,有什麼東西飛過來了。
“那是什麼?”
“好像是飛行法器?”
…………
隨着那飛行法器漸漸靠近,眾人終於看清楚它的模樣,面露驚愕之色。
這飛行法器,看起來像是一塊丈許見方的布,上面坐着兩人,一男一女。
男修臉色慘白,一副重傷未愈的模樣;少女倒沒受傷,她的神態安然恬靜,一雙清澈的眼睛緩緩地看過來,一副少年老成的穩重模樣,看着就是個又乖又省心的。
修士們忍不住看看他們,又瞅瞅他們座下的符舟。
原因無他,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到如此古怪的飛行法器,加之飛行法器上面坐着的兩人容貌十分出眾,縱使是在顏值普遍較高的修仙界,也極少有人能及。
他們沐浴在夕陽光輝之中,彷彿發光一般,吸引眾人的注意。
“咦,那不是燕同歸嗎?”
有人認出燕同歸。
原因無他,以燕家在青瀾界的地位,燕家子皆名聲極顯,而燕同歸這燕家子,更是以絕無僅有的特殊運道令人津津樂道。
只要聽說過燕同歸的人,都知曉他天生是個沒有財運的。
一旦他的財運(寶物)超過一個範圍,便會霉運連連,不僅自己倒霉,還會拖累身邊的人,久而久之,世人都視他為瘟神,不願與他為伍。
甚至連一些劫道者,據說也不屑於劫掠燕同歸,因這人儲物袋裏連件能看的法寶都留不住。
其他聽說過燕同歸卻沒有見過他的修士紛紛看過來。
“原來他就是燕同歸,這容貌也實在是……”
“很好看,是吧?”
“哼,男人長成這般模樣有甚用?他的運道不行,財運被殂,天生就是個窮酸的,連法器都沒法多攜帶一件,在修行一途可走不遠。”
…………
符舟在城門前停下。
姬透先躍下符舟,然後是拖着受傷的身體跳下來的燕同歸。
雙腳着地時,燕同歸彷彿不堪負重地踉蹌了幾步,勉強站穩,看得周圍的人皆是一副瞭然之色。
看來這傢伙應該經歷很險峻的事,雖然僥倖地活下來,卻受了重傷。
雖說修士受傷是家常便飯,可很少會像燕同歸那般,每次都會拖着重傷的身體回來,沒受傷才是怪事。
因眾人的注意力都落在燕同歸身上,以至於沒有多少人注意到姬透。
就算注意到她的人,也因她目前只是鍊氣初期的修為,沒有過多在意。
站穩后,燕同歸伸手,符舟倏然消失,重新變成一塊符布,落到他手裏。
眾人嘩然出聲。
這竟然是一張符籙?
符籙也能被繪製成飛行法器?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不禁大受震撼,紛紛涌過來詢問。
“燕道友,這是什麼符?為何能變成靈舟的模樣?”
燕同歸先是看了姬透一眼,答道:“此乃御行符,靈力驅動時,可以化為符舟飛行,是四階符籙……”
符籙的等級從一階到九階,每階分天地玄黃四品,其中以天品為貴,地品次之,黃品最末。九階之上還有仙符、神符,不過那些都是仙人才能製作出來的東西,修仙界目前還沒有符修能繪製出仙符,神符更無可能。
因姬透所繪製的這四張符籙,都是四階靈符。
燕同歸不禁猜測,姬透可能是四階符師,而且還有實力極強的四階符師,出手必是天品符籙。
“不知這御行符出自哪位符師之手?”有人問道。
他們自然也看到那媒介是一塊布,能用布作符紙繪製出一張四階符籙,可見符師的實力頗高,其他符籙應該也不在話下。
燕同歸沒有說,只是虛弱地笑了笑。
見狀,眾人便明白,這人不願意透露那位符師的信息。
有人識趣地轉移話題,好奇地問:“燕道友,你這是從妖窟那邊回來?怎地傷成這般?”
燕同歸不欲多說,含糊地道:“遇到幾隻四階妖獸,不慎傷着了。”
四階妖獸的實力相當於築基期,而且妖獸皮糙肉厚,若是打起來,修士也不一定能拼得過。
眾人目露同情之色,怨不得傷成這般。
修士進城的速度很快,輪到他們時,燕同歸從儲物袋裏努力地掏了掏,掏出兩塊靈石遞給守城的修士。
姬透跟着燕同歸進入留仙城。
天色漸漸地暗下來,城內的大街小巷都亮起螢石燈,燈光迤邐。
街上隨處可見窗明几淨的客棧酒樓,打尖喝酒的修士不少,客棧的價格也不算貴,尋常修士都住得起。
然而燕同歸看都沒看一眼,面無表情地走過,腳步邁得頗為堅定。
窮逼沒資格住客棧——縱使它並不貴。
燕同歸帶着姬透左拐右拐,從明亮挺闊的大街拐進幽暗的巷子,來到巷子深處一戶破舊的宅子前。
姬透不禁看他。
燕同歸:“咳,我的靈石不多,沒辦法住客棧。”
姬透嗯了一聲,她已經看出,這人就是個窮逼。
不過想到自己如今身無分文,唯一的儲物袋還是他孝敬的,她也不好說什麼。
大家半斤八兩,誰也別嘲笑誰。
燕同歸覷着她,她的神色平靜,依然是一副從容淡斂的模樣,以他和她這幾天的相處得知,她應該不介意自己不能讓她去住客棧的事。
“這裏是我朋友的住處,我每次來留仙城時,都會找他借住。”
燕同歸邊說邊推開門。
門內是一個破敗的院子,院子收拾得極為乾淨,只有零星幾棵雜草在牆根瘋狂生長。
院子裏坐着一個獨臂男人,他沉默地幹活,將一根黃竹破開,削成一根根竹篾,聽到聲音,轉頭看過來。
“徐叔,我回來了。”燕同歸笑着和他打招呼,語氣輕快。
徐叔的面容滄桑,看着像凡間的五旬老者,身材倒是十分壯實。
他的動作一頓,說道:“你受傷了?”
“沒事,只是小傷。”燕同歸不在意地說,“徐叔,我帶了朋友過來,她暫時借住在這裏。”
徐叔看向姬透,朝她微微頷首算是打招呼,沒有說什麼,起身回房。
燕同歸帶姬透來到一間廂房。
廂房的面積不大,收拾得頗為整齊,也沒什麼異味,被褥等都漿洗得十分乾淨。
“前輩,您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燕同歸給她倒了一杯茶水。
修士在金丹期之前,無法辟穀,需要進食,他拿不準姬透是什麼修為,也不知道她需不需要進食。
姬透將杯子握在手裏,“不用。”
聽罷,燕同歸樂得不用忙碌,體貼地讓她在這裏休息,有什麼需要儘管和他說,他就住在隔壁廂房。
“前輩,那我先走了。”
姬透應一聲,默默地看着他退出房間。
燕同歸剛走到院子,就見徐叔拿了一個玉瓶過來。
玉瓶里有一顆元氣丹,是用來治療內傷的,正好適合現在的燕同歸。
燕同歸神色懨懨的,“徐叔,我沒事,不用浪費靈丹,你留着自己用吧。”
“我用不着。”徐叔不由分說,強勢地塞到他手裏,低聲問道,“那姑娘是什麼來歷?你怎地帶着個小姑娘回來?”
燕同歸一言難盡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徐叔與他對視片刻,說道:“你應該知曉自己的情況,別害了她。”
燕同歸心下暗忖,那位前輩來歷神秘,實力莫測,就算他這麼倒霉催的,不僅沒有連累到她,反倒這一路上,都仰仗着她幾番相救。
只是就算是徐叔,關於姬透的來歷也是不方便透露的,以免害了他。
“徐叔你放心,我省得的。”燕同歸保證道。
徐叔也不是啰嗦的性格,知他有分寸,不再說什麼,繼續去做自己的活。
**
屋子裏,姬透站在窗前,看向院子的方向。
她的五感十分靈敏,隔着老遠的距離,將那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半晌,她低頭看向手裏握着的水杯,並沒有一點喝的慾望。
不是辟穀帶來的清心寡欲,而是身體真的沒有一絲進食的本能,彷彿在蘇醒后,她的身體所有的正常本能已經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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