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阿蘭
柏傾齡的隊友是一位戴白色面紗的神秘女子,身披輕紗猶似置身煙霧裏讓人捉摸不定。
膚若凝脂白璧無瑕,雖是被面紗遮去了大部分容顏,但美人骨相仍舊清晰可辨。楊柳細腰,裊裊婷婷,看上去也只有十六七歲的年紀,那正是少女爛漫時。
還有那雙涌動柔光的眼眸,通透又明亮,一不小心就使人沉淪其中。
柏傾齡竟有一瞬看痴了,漂亮小姐姐誰能不愛?
「姐姐你可是在看我?」
柏傾齡立刻收回了痴漢笑,
「咳咳......不好意思。」
害......果然美色誤人啊。
「沒事沒事,很多人都對我這身裝扮感到好奇,我都已經習慣了。」
漂亮小妹妹不光氣質出眾連聲音也那麼好聽,如同涓涓細流在夏日裏緩緩流淌,輕柔卻也不失甘冽。
「初次見面,我叫柏傾齡,昨日宴會上我們有過一面之緣。」
「我叫葉汀蘭,你喚我阿蘭便是。」少女眉眼彎彎,一顰一笑皆有情。
「阿蘭,你為什麼要戴着面紗?」
少女的目光忽然暗沉下來,柏傾齡意識到可能是自己問了不該問的。
「沒事沒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不想說也沒關係的。」看着萌妹心情低落柏傾齡都要愧疚死了。
阿蘭張了張口,最終還是一字未提。
為了緩解這種微妙的氣氛,柏傾齡只好轉移話題
「呃......要不我們先往森林裏走吧,得趕緊找宣牌才是。」
少女輕輕點頭以示明白,隨後便戴上帽兜跟着柏傾齡前行。
一路上柏傾齡都有些心不在焉,名單上的人她大概都有一些了解,可唯獨對這個葉汀蘭沒有什麼印象。這名女子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着神秘的氣息,很難不讓人產生懷疑啊。
幽靜的叢林深處時不時傳來幾聲鳴啼,越往裏走越是頭疼得厲害,眼前的事物也變得越來越模糊......
這不對勁!
「是幻象,你不要被迷惑!」葉汀蘭急忙跑過來扶着她的身子,定住身形后又從懷中掏出一枚藥丸遞到她的嘴邊,「快吞下,不然你會沒命的!」
還殘存最後一縷意識的柏傾齡吞下了藥丸,強烈的灼燒感瞬間席捲全身。
好熱......好熱!
「這歸寧丹可助你排出體內的毒瘴之氣,所幸並未吸入過多,解毒過程難免有些痛苦,請務必忍耐一下。」
短暫昏迷后意識也逐漸恢復,柏傾齡醒來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阿蘭。
「我這是......怎麼了嗎?」
感覺就像做了一個夢,腦子還有些昏沉。
「你吸入了一些毒瘴之氣昏迷了過去,我替你解了毒,現在感覺好些了嗎?」
毒瘴之氣?森禮門內怎麼會有這種東西,果然是被人動了手腳嗎?
「我已經好多了,謝謝你救了我。」
阿蘭搖了搖頭,「別客氣別客氣,師父教導過我醫家須有割股之心,我不會見死不救的。」
「你的師父一定是一位醫德高尚的人吧。」能教出這樣心善的徒弟,師父又能差的了哪裏去呢?
「對呀對呀,師父是世界上最讓我崇敬的人啦,我以後也要成為像師父那樣厲害的人。」
一說起師父,阿蘭的眼睛都在發光,似盈盈流動的清泉在陽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嵌着梨渦的笑容也愈發明亮。
「看得出來你很喜歡你的師父呢。」
「當然啦,師父可是這個世界上對我第二好的人,還有......」
第二好?那就是說還有個第一好的人?
見小姑娘的心情突然低落,柏傾齡按捺住好奇心沒有詢問下去。
該繼續上路了,可是.....
「姐姐,你戴上這個就會避免受到瘴氣的侵擾了。」
柏傾齡接過阿蘭遞過來的面紗,這玩意還不如醫用外科口罩呢,能擋得住瘴氣?
阿蘭看出她的猶豫,連忙解釋道
「這是特意用驅除瘴氣的歸寧丹研磨成粉后熏制過的面紗,戴上后就可以順利穿過這片區域了。」
噢——原來如此。
柏傾齡立刻戴上面紗,果然有一股淡淡的葯香氣息,還挺好聞的。
兩位女子順利穿過被毒瘴之氣污染的區域到達森林中心。
這裏空氣清新鳥語花香,周圍植被蒼翠欲滴,又正逢陽光燦爛與友為伴,放在現代那就是完美的野餐露營契機啊。
可現在柏傾齡根本沒心情想什麼野餐露營的計劃,因為她們小隊到現在都還沒有拿到過一枚宣牌,照這樣下去估計真的要被淘汰掉了!
「姐姐你不必擔心,宣牌我們志在必得。」阿蘭粲然一笑,似是從未有過煩惱般。
雖然不知道這個小丫頭從哪來的自信,但是與其像現在這樣自怨自艾,倒不如跟她一樣樂觀開朗一些,聽說愛笑的女孩運氣都不會太差呢。
「嗯嗯,我們志在必得!」
.......
此時一方天地中,春山如笑,雲堦月地。
煙雲繚繞於群山之巔,江水穿山破壁奔騰而去,雲間水簾倒掛前川,落盡高處松柏青,干宵拂雲一處雅緻樓閣,遠離世俗紛擾。
雨淚簌簌,柔蔓迎風,倚欄停舟,歸雲如空。
凡間俗事皆為虛妄,唯有此地是他得以永恆之處。
「呵~悅兒倒是給自己尋了處新的遊玩場地。」
夜懨給自己倒了杯熱茶細細品味,任由墨發傾瀉,如上好的墨緞一般輕垂在身後。
只是那雙狹長鳳眼緊緊盯着鏡中的白衣少女,朱唇輕抿,似笑非笑。
清冷的目光注意到悅兒身邊的紅衣女子,俊美絕倫的面容上難得露出一絲驚愕。
這世上竟有他看不出命格的女子,實難揣測其中緣由。
是他脫離塵世太久了么......想來須是得去凡間看看了。
「避容,為本尊更衣。」
......
走了好一段路都沒見到其他人,柏傾齡覺得有些不對勁。
「齡姐姐你快來看,這裏有一個人。」
聞言柏傾齡立刻跑過去查看情況。
她對這人有些印象,是錢家的三少爺,他怎麼會躺在這裏?
阿蘭伸手把脈,神色凝重,隨即又探了探氣息,搖搖頭惋惜道:「此人體內生機全無,即使是師父在場怕也是回天乏術了。」
死......死了?怎麼會?
死者身上沒有傷口,周圍也沒有明顯的戰鬥痕迹,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姐姐小心!」
柏傾齡側身一閃才堪堪躲過了暗箭,慢一秒都會被喪命於此!
這裏有埋伏,得趕緊離開!
連忙從懷裏掏出兩張紙符分別貼在自己和阿蘭的額頭上,目前她還沒學會那些高級的術法,但是像隱形符這種功能型的術法她學得可是認真了。
柏傾齡的一個眼神阿蘭便能領會她的意思,兩人屏住呼吸打算悄悄離開這裏。
倚靠在樹枝上的男人輕嗤,
「以為有隱形符我就拿你們沒辦法了嗎?呵——真是天真。」
長指握着玉尺的一端在空中比劃幾下,緊接着就有幾片雪花紛紛揚揚從空中緩緩飄落......漸漸越下越大,像織成了一張純白的大網籠罩在她們身上,冰涼刺骨。
地面上也積起了雪,每走一步留下的腳印無不暴露着她們的行蹤。
此人竟想到用這招來逼她們現出原形,可謂居心叵測。
既然躲不掉,那也只能正面迎戰了。
見行走的腳印停了下來,樹上男子輕笑道:
「這就不走了?還真是沒意思啊。」
「你是誰,究竟想幹什麼?」
柏傾齡和阿蘭已經沒有處於隱身狀態了,兩人背對背警惕四周動靜。
「告訴你們也無妨,畢竟......你們都活不過明天哈哈哈哈!」
這都什麼病嬌台詞!
「我叫克羅迪·封,是按照老師的命令過來取走你們的骨頭,而且是全身骨頭都要哦!」
要命就直說,幹嘛拐彎抹角地說要取走骨頭,人要是全身骨頭都沒了還怎麼活!
柏傾齡將阿蘭緊緊護在懷中,無論怎麼樣得先保護好她,沒有戰鬥力的醫師根本無法獨自對抗危險。
「齡姐姐放心吧,我不害怕。」小姑娘抬起頭露出甜甜的笑容。
話雖如此,但是柏傾齡依舊不敢有絲毫的鬆懈。
「哦喲喲,多麼溫馨的畫面,只可惜......老師看中了你們的骨頭,那你們只好都去死一死好了......哈哈哈哈全都去死,一個都不要活!」
他的笑聲是那樣瘋狂,可是他的眼神卻又如此空洞死寂,就像一個沒有生命的木偶。
恐怖的笑聲戛然而止,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痛苦的神情
「你們都是壞人!老師最喜愛的學生明明是我......我要把你們都殺掉,這樣老師的眼裏就會只有我一個人了......」
他手握玉尺疾步沖向她們,柏傾齡護着阿蘭雖然躲開了他致命的一擊,可是行動也變得遲緩了。
「齡姐姐你不用管我,趕快跑吧!」
「不行,有我在就一定要平安地帶你離開!」
柏傾齡真的喜歡這個小姑娘,不光是因為她之前救過她的命,更有一種說不出的緣由......總之就是想要好好保護她。
「你們一個都別想活着離開噢,我要把你們的骨頭全獻給老師......這樣我就可以得到老師的認可啦。」
死變態......
「雷霆萬鈞!」雙手掐訣,七張雷符從懷中飛出圍成環形雷陣,柏傾齡可不慣着他這副噁心的嘴臉。
天雷可震懾邪祟,可她還不夠召喚天雷的資格,只能勉強通過疊加雷符形成低階雷陣劈出幾道雷做做樣子。
克羅迪望着空中的雷陣,臉上的笑意愈甚,空洞的眼眸在那一刻好像有了光亮。
「老師就是在這樣的雷雨夜裏救下了我......我最喜歡打雷啦,雷電劈死了好多好多的人吶,沒有一個活下來呢!」
克羅迪伸出雙手想要擁抱雷光,卻怎麼也觸碰不到。
「哈哈哈哈快來劈我啊,我就站在這裏!」
我去這病嬌好可怕,完全就一神經病嘛!
懷裏一直安靜的阿蘭輕輕扯了扯柏傾齡的裙衫,
「齡姐姐,他好像是中了噬魂草的毒才這樣的。」
這哪是中毒啊,這分明就是瘋了好吧。
「所以......你是想為他解毒嗎?」雖然覺得很扯,柏傾齡還是試探性地詢問。
「嗯嗯!作為醫者,我不能放任不管!」小姑娘堅定地看向克羅迪,那是一雙多麼清澈的眼睛啊,柏傾齡不忍打擊她的醫德和仁心,可那是敵人,怎麼可以對敵人仁慈!
「你去救他只會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
「我不怕!」
「那也不行。」
陷入對峙中的兩人似乎忘了一旁癲狂的克羅迪。
手心的玉尺在電閃雷鳴中獲得強化,白璧無瑕的尺身已近乎成墨,鋒利如刃。
「殺掉,全都殺掉......」
電火行空間克羅迪已經衝到距離阿蘭一步之遙的地方,揮起手中墨尺就要刺去。
情急之中柏傾齡推開了阿蘭,替她擋下了這致命一擊。
「咳咳......」伯程符雖是護住了她的心脈,可是止不住傷口湧出的鮮血。
觸目的猩紅從胸口滴滴落下,落在雪上綻放出朵朵紅蓮。
「齡姐姐!我......我來給你包紮!」
小姑娘眼中閃爍的淚花,卻咬緊嘴唇不肯哭出聲來
「不用擔心......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們的,咳咳......」
異世重生之後她已經是第二次受重傷了,心中卻沒有半分後悔。
「你們不死掉的話老師會不開心的......」克羅迪望着面前的倆人喃喃道,手中的墨尺還滴落着鮮血。
「我不會讓你再傷害齡姐姐的!」
阿蘭張開雙臂擋在柏傾齡面前,嬌小的身軀微微顫動。
柏傾齡的心也跟着揪起來了,小祖宗你可千萬別激怒那個瘋子啊!
克羅迪怔怔看着面前女子,空洞的雙眼裏似是有了別樣的感情。
鵝絨般的雪輕輕落在他的肩上,也落在他的心上,卻滿是荒涼。
曾經也有這麼一場雪,雪地上也有一個漂亮的小姑娘擋在他面前。
繪雅......
記憶中模糊的身影和面前的這個女孩重疊,他丟下了墨尺就要觸碰她。
「月輝清影!」
長劍破空,如明月輝映,不及他反應過來,劍尖已及其喉。
紫袍青年微微側臉,一雙美眸光射寒星,清秀俊朗的容顏隱有怒色。
「瀾兄你等等我啊......什麼事啊這麼著急?」李輕瓊喘着氣從後方趕來看見眼前的情況,頓時傻眼了。
柏傾齡見是老弟來了,心裏的一塊大石頭也落了下來,有救了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