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我努力愛這個世界19
在那個特殊的解壓館裏,我一直都沒有死掉,頑強的活着,傷痕纍纍的活着。
因為箱子裏的空間還算大,因此我躲避的動作越來越熟練,因此受傷也越來越少。
後來,店老闆看我能持續為店裏帶來利益,他們甚至會發好心,在我偶爾受傷時,會幫我上藥。
接下來的時日裏,我接待了一個又一個前來解壓的顧客,在他們手下九死一生,逃過一劫。
時間久了,我甚至能夠苦中作樂,分出閑暇傾聽他們的故事。
我知道,他們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煩惱和苦衷,來的時候怨氣衝天,走的時候一身舒爽,靠蹂躪本貓發泄之後,他們有的還很感謝我。
後來,我的名氣大了,大家都知道有我這麼一隻優秀靈活的貓咪,都成我的粉絲,一個個開始狂熱地追捧我。
他們會眾籌給我買各種玩具和零食,每次來,必定同我一起合影。
還給我取名「sh」。
不久,工作人員又想出了一個擴大客源的絕妙主意。
他們把裝我的箱子,固定在一堵牆上,靠着牆的那一面透明,在讓亟需解壓的顧客發泄的同時,可以讓買票的觀眾,看我是如何在有限的空間內輾轉騰挪的。
我的安危,會時刻牽動着觀眾們的情緒。
他們會為我牽腸掛肚,會為我鼓掌喝彩。
由於我太熟練不會受傷,老闆為了虐粉,還教我時不時故意受次小傷,每次,老闆都會以我的醫藥費的名義,得到來自我的粉絲們的一大筆捐款。
我當然只能配合。
日復一日,我的生活變得極為有趣起來,時而水深火熱、刀尖舔血,時而養尊處優、貴不可言。
粉絲們對我的熱愛,偶爾都會讓我以為我能一呼百應。
之前在小槿那裏沒能拆封的玩具,沒能爬過的貓爬架,沒有玩過的逗貓棒……在這裏,我全部享受到了。
這樣的日子裏,我過得驚險刺激,卻越來越麻木,我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過小槿溫暖的懷抱了。
雖然這裏的顧客幾乎都抱過我,但都沒有小槿的懷抱溫暖,讓我懷念。
那綠油油的廣闊田野,也彷彿成了前世的夢,縹緲、虛幻。
我在人前乖巧的不像話,在箱子裏迅捷的不像話。
史無前例,我求生的念頭,也低的不像話。
但我始終記得,還要恢復自由,回到田野里去。
所以,我一直在策劃逃跑。
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貓,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找到了逃跑的契機。
他們粉絲內部,舉辦一個比賽手速最快的冠軍杯,決出優勝者,與我進行pk,而那天,兩個勢均力敵的粉絲一決雌雄的時候,他們也向老闆申請,邀請我參加決賽。
我因此,在時隔數月後,終於有機會,再次踏出那家解壓館。
我被簇擁着送上了中間一輛豪車,前後十幾輛開車的都是我粉絲,他們在為我保駕護航。
可就在路過加油站的時候,一名工作人員打開了車窗,我瞅准那千鈞一髮的時機,跳上了車流如梭的高速公路。
我在一輛輛疾速行駛的車輛中央流竄,像一陣風,把一聲聲刺耳尖銳的急剎車聲,和司機氣急敗壞的破口大罵聲,遠遠甩在身後。
自由了,我想。
隨即,被一輛來不及踩剎車的車輛猛地撞了出去。
笑容還沒從我臉上散去,我就像個有彈性的球一樣,在地上彈了幾下,才在地上滑出一段距離,不動了。
等司機連忙停車來查看我的情況的時候,我已經站起身跑掉了,只在路邊留下了一溜血跡。
那些紛紛停車追趕我的粉絲們,也徹底失去了我的蹤跡。
我受了很嚴重的內傷,但我不想停下腳步,不想隨便死在一個陌生的路段,然後被粉絲們孤零零地安葬,在一片陌生的土地。
貓總是會優雅地與世界告別。
可我櫛風沐雨,滿身狼狽,只想再次回到那片田野,那片離我家鄉最近的田野,死後化作一抔黃土。
可現實總是不能如貓所願的。
我被一群小孩子抓住了。
而現在,我就要被一個莫名奇妙的家長給摔死了嗎?
在這個搖晃的角度,我最後看了眼周圍陌生的世界……
我看到那個小女孩兒害怕地捂住了眼睛,那個穿藍白條紋t恤的男孩兒瞪大了眼睛,失聲驚叫:「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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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短暫的一生已經結束了,葉槐這時候接管了它的身體,也就接管了它的貓生。
這一回,她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辦才好。
但葉槐對這具身體的健康狀況知之甚詳,當初在寵物醫院做手術的時候,阿蘭為了讓小槿多帶原主去看幾次病,多花一些錢,她故意在沒把原主的絕育手術做的盡善盡美,縫合也不用心。
原主在被劉健送到解壓館初期,所處的環境髒亂,即使受了傷,也沒得到任何照顧,導致傷口嚴重感染。
即使後來原主出名了,在老闆的心中也不過是個畜生,只是幫她治療外傷而已,一直在消腫,卻從未痊癒。
那些粉絲們,更是把能傷到原主,當做功勛,把原主身上的傷痕,當做勳章,對它身上的藥味兒和傷口紅腫之類的情況,更是司空見慣。
他們認為自己捐了醫藥費,老闆又把原主當做搖錢樹,肯定會妥善幫它治療,因此也沒人會多想。
更別提這一段時間,原主各種翻垃圾桶找吃的,肚子上的傷口難受,它又抓又撓又舔,早就引發各種併發症了。
綜合種種,原主的生命其實已經日薄西山。
並非它的生命不夠頑強,只是即使它比別的貓聰明了一點,也就只是一隻普通的貓而已。
時日無多,葉槐也沒有幫自己續命的興趣,她打算幫原主把城裏的生活收個尾,就尊重原主的意志,埋骨在它心心念念的那片田野里。
所以,葉槐不能就這樣死在一個脾氣暴躁的家長手中。
此刻,她被光頭男摔擲在地,葉槐隱晦地用神力擋了一下,以至於她虛弱的身體有時間進行扭轉動作,四爪着地。
隨即,她縱身一躍,跳爬上一個比較細的楊樹上,高踞樹杈,仰頭伸長脖子厲聲尖叫。
周圍數百米的貓貓狗狗,全部聽到了她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