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楚辭是真的打算買杯咖啡,點完單才發現自己沒帶手機,跟服務員說不要了,就在這時聽到背後有人說:「我替你付。」
聲音聽起來有些耳熟,楚辭回頭,果然對上一張熟悉的臉。
紀堯。
「謝謝,不用了。」楚辭臉色一沉,繞過紀堯就要走,被對方攔住。
「楚辭老師,上次太匆忙,沒有機會正式自我介紹,我想我們應該重新認識一下。」紀堯臉上帶着笑,眼神卻充滿挑釁,他對楚辭伸出一隻手,「我是紀堯。」
楚辭往後退了一步,瞥了眼紀堯懸在半空的手:「我想我們沒有認識的必要。」
紀堯收回手,臉上的笑意消失,抱臂,毫不掩飾地上下打量楚辭:「除了一張臉,看起來也沒什麼特別。陳峋哥哥為什麼會和你結婚?」
聽到紀堯對陳峋的稱呼,楚辭猛地攥起手指,臉色也冷了下來。
紀堯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勾起唇角:「你想要錢,還是有其他什麼目的,儘管開出條件。」
不等楚辭回答,紀堯繼續說:「我知道你和陳峋哥哥曾經是戀人,但分手了還回來幹什麼?既然是前任,就要有前任的自覺。反正已經消失了這麼久,幹嘛不消失得徹底一點?」
「你不在的時候是我一直陪着他,憑什麼你一回來就佔據他身邊的位置?這麼多年過去你對他還了解多少?他之所以還願意要你,無非是因為念舊,你不會天真地以為他還愛你吧……」
這番話像軟刀子一樣凌遲楚辭的心臟,他腦子裏嗡嗡的,就在快要爆炸的時候,紀堯的聲音戛然而止。
一隻溫熱的手覆上來,將楚辭的理智拉了回來。
陳峋握住楚辭的手,溫聲問:「怎麼不跟我說一聲就出來了,咖啡買了嗎?」
關切的語氣讓楚辭眼眶發酸。他咬緊嘴唇,掙脫了陳峋的手。
陳峋微微一怔,但還是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紀堯,彷彿他不存在。
紀堯忍不住主動開口,語氣和剛才完全不同,但在上一次被警告之後,也不敢再像以前一樣稱呼陳峋。
「這麼巧,你也來打球?」紀堯還在裝無辜,「我和楚老師是恰好遇上的,他買咖啡沒帶錢,我想幫他付錢而已,我完全是出於好心,你千萬別誤會。」
陳峋的視線這才從紀堯身上略過,毫不掩飾其中的警告,讓紀堯心頭一跳。
紀堯很快鎮定下來,臉上帶笑:「我哥也來了,我們能和你一起打嗎?教練說我擊球的點總是掌握不好,我知道你很厲害,能不能教教我?」
楚辭不想再聽下去,快步離開。他知道陳峋就跟在後面,腳步卻越來越快,連陳峋喊他都沒有停下,直到被強行拉住手腕。
「楚辭,你怎麼了?」
「沒什麼。」楚辭平復呼吸,垂下頭掩飾發紅的眼眶,但難掩聲音里的低落,「我有點累了。」
其實他很想問陳峋,紀堯說的是不是真的。他是前任,所以應該消失嗎?陳峋跟他結婚,對他好,完全是念舊,而不是因為愛他?
可笑的是他連問陳峋什麼時候學會打網球的勇氣都沒有。
「那我們回家。」陳峋立刻說,手順勢從楚辭的手腕滑下,以一副不容拒絕的姿態和他掌心相對,十指交握。
陳峋放低聲音,像哄似的:「去拿東西,順便跟梁向聰他們說一聲,好不好?」
楚辭低低嗯了聲。
回到場地,不出意外又看到了紀堯,還有紀封。紀封正和梁向聰聊天,看到陳峋牽着楚辭進來,瞬間頭大,朝自己的寶貝弟弟看去。
紀堯臉色僵硬,但一瞬間又恢復正常,甚至擺出笑臉。
聽說陳峋要先走,梁向聰不樂意了:「知道你現在不一樣了,已婚人士嘛,結婚以後每天到點離開公司不說,休息日也不出來,立志做二十四孝好老公。但人家楚辭好不容易出來玩一趟,你就這麼著急回去,楚辭說不定嫌你煩。」
楚辭本來心情鬱悶,聽到梁向聰的話沒忍住笑了出來。
梁向聰也沖他擠眉弄眼地笑了笑。
「是啊。」大概是仗着有紀封在能替他撐腰,紀堯上前一步,「難得聚到一起,這麼早回去多掃興。」
見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紀堯有些得意地揚了揚下巴,突然說:「楚老師,要不要和我比一場?」
楚辭沒有應聲。
氣氛隱隱繃緊。
紀堯聳聳肩:「我沒有其他意思,就是想切磋一下而已,你要是不敢就算了。」
紀封頭疼不已,低聲警告:「紀堯!」
紀堯咬着嘴唇,一副很委屈的樣子。
陳峋恍若未聞,鬆開楚辭的手開始收拾運動包,也懶得跟幾人告辭,帶着楚辭就朝外走,邊走邊問:「餓不餓,呆會兒想吃什麼?」
快走到門口時,楚辭聽到背後傳來一句「膽小鬼」,腳步立時頓住。
他朝陳峋看去,陳峋用眼神告訴他不必理會。
楚辭攥緊拳,像是下定某種決心,他轉身面對紀堯:「你想比什麼?」
紀堯挑眉:「在網球場當然是比網球了。我們一對一。」
「行。」楚辭沒有遲疑,但他清楚自己的體力無法支撐他打完全場,「就一局,一局定勝負。」
楚辭又回到場地邊,梁向聰臉上帶着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興奮,狠狠嗅了一口空氣:「這火藥味,真濃!」
安思南無語地看了他一眼。
梁向聰搗了搗安思南:「你覺得他倆誰能贏?」
雖然沒有明說,但在場的人都知道,這不只是一場網球比賽那麼簡單。
安思南摸着下巴。
他剛才在場邊觀察過楚辭打球,技巧堪稱完美,以紀堯的水平應該打不過他。但問題是楚辭剛剛才打了兩場,不知道體力能不能跟上。
安思南的擔憂也正是陳峋的擔憂,而且他也不想讓楚辭捲入到這麼無聊的事情中。
「你不用理會,這件事我來處理。」陳峋打算用最直接的方法,那就是警告紀封管好他弟弟,否則兩人連朋友都沒得做。
楚辭卻拉住他,很認真地說:「我不是膽小鬼。」
簡單的一句話讓陳峋心頭震動。
以為陳峋沒聽清,楚辭又重複一遍:「我不是膽小鬼。」
他也不要再做膽小鬼。
陳峋的胸腔翻湧起強烈的情緒,他深吸一口氣,也很認真地看着楚辭:「我知道你不是。」
兩人長久地對視,陳峋捏了捏楚辭的臉頰:「我就是怕你體力消耗太大。」
楚辭歪着頭在陳峋手背上蹭了蹭,像只慵懶的貓:「那你再剝一塊巧克力給我吃?」
陳峋剝了一塊巧克力送到楚辭嘴裏,又笑着問:「我還有其他加油的方法,你要不要試試?」
楚辭抿了抿唇:「什麼方法?」
陳峋的聲音低得像哄:「把眼睛閉上。」
對視兩秒后,楚辭聽話地閉上了眼睛。在不斷加速的心跳中,他感受到了陳峋逐漸靠近的氣息,以及落在唇角的輕吻。
「嘖嘖,簡直沒眼看。」梁向聰嘴上這麼說,但心理平衡了。這兩人不是只在他面前秀恩愛,也得讓其他人嘗嘗被塞狗糧的滋味。
安思南朝紀堯的方向看去,紀堯正在熱身,但臉色緊繃,相當難看。
「這還比什麼比,還沒開始血槽就被清空了,勝負分明了都。」梁向聰說。
直到上場楚辭還暈暈乎乎的,第一球讓紀堯偷襲成功,之後才收斂心神,在落後兩球的情況下連追三球,紀堯本就急火攻心,這麼一來更沉不住氣,擊球的時候太用力,球拍脫手而出,他還沒反應過來,又被楚辭的回球嚇得當場愣住。
回球打在了他的正前方,彈起的時候正好擦過他的耳朵飛了出去。
網球擊穿空氣的聲音讓他耳膜嗡嗡作響,紀堯膝蓋一軟,跌坐到了地上。
楚辭繞過球網走到紀堯面前,居高臨下地睨着對方。
「認輸嗎?」
紀堯的臉漲得通紅,一副快哭了的樣子。紀封看不下去,正要上前,突然觸到陳峋的眼神,又悻悻地把腳縮了回去。
「認輸就認輸。」雖然這麼說,但紀堯依舊不服氣,「但你只不過是運氣好才會贏。跟陳峋也是,如果你們沒有先認識,如果是我先認識他……」
「沒有如果。」楚辭打斷,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像一隻守護領地的驕傲貓咪,「事實就是我贏了,所以請你以後離陳峋遠一點。
「還有。」楚辭俯下身,唇笑,眼神卻冰冷地看向紀堯,「以後要是再讓我聽到你叫他哥哥,那個球就不會只是擦過你的耳朵這麼簡單了。」
「你給我記住,他是我、的、哥、哥。」
「卧槽,楚辭跟紀堯說什麼呢?」梁向聰問陳峋,「你知道嗎?」
陳峋唇角勾起,他確信沒有看錯,楚辭的嘴型分明在叫他「哥哥」。
紀堯愣了,睫毛上掛着淚:「什麼哥哥啊,誰是你哥哥?」
楚辭懶得解釋,放下球拍飛奔到陳峋面前,陳峋立刻矮身將他抱起來。
距離兩人最近的梁向聰:……
內心遭受一萬點暴擊。
離開前,陳峋當著眾人的面毫不客氣地警告紀封:「今天的事我不想再有下次,否則你我的友誼到此結束,合作關係也就此終止。」
紀封覺得離譜至極:「就因為……你至於嗎?」
陳峋表情冷漠:「同樣的話我不會說第二遍。」
紀封難以置信地朝梁向聰看去:「你也同意?」
「哎呀。」梁向聰伸了個懶腰,開始打太極,「公司的事哪裏輪到我做主了,我就是個可憐被壓榨的打工人。」
說完他也不再給紀封眼神,問陳峋:「楚辭今天給你長臉了,晚上不得請客?」
陳峋朝楚辭看了眼,笑道:「請。」
——
一聽說晚飯由陳峋請,梁向聰選了一家高檔日料店,決心狠宰他一頓,以彌補自己遭受的心靈創傷。
幾人分別驅車前往日料店。在車上的時候顧齊安再次打來視頻。楚辭掛斷,手機握在手裏,下車時對陳峋說要打個電話。
「你們先進吧,我一會去找你。」楚辭說。
陳峋垂眸,溫聲應好。
楚辭沒有站在日料店的門口,而是往旁邊走了幾步,這個位置恰好能沒有遮擋地看到夕陽,以及美輪美奐的暮色。
欣賞片刻,楚辭才撥通顧齊安的電話,剛響了一聲那頭就接了起來。
「小辭,你終於接電話了,我還擔心……」顧齊安欲言又止,「最近總算把公司的事情解決,這次多虧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
「對了,你在國內的事辦得怎麼樣,應該辦完了吧,我給你訂回程機票?昨天雅雅還說想你,生日時你沒回來她還跟我鬧脾氣……」
「我挺好的。」楚辭打斷顧齊安的自說自話,「我暫時……不,應該以後都不會回去了。」
電話那頭頓時沉默,楚辭聽到顧齊安不停吞咽唾液的聲音。良久,顧齊安才說:「你跟我開玩笑的吧,你的朋友你的生活都在這裏,你怎麼能不回來?」
可我愛的人不在。
楚辭深吸一口氣,決定告知實情:「我結婚了。」
「你結婚了?」顧齊安聲調陡然拔高,「不可能!」
「你是不是因為我訂婚了才故意這麼說?我知道訂婚是我不對,但那只是為了應付父母的權宜之計,其實這麼多年我的心裏從來只有……」
「不是,和你沒關係。」楚辭說,「我很感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但有些話說出來大家可能連朋友都沒得做。」
顧齊安沉默,意識到楚辭並不是在跟他開玩笑,聲音也沉了下去:「是誰?」
楚辭動了動嘴唇,顧齊安已經搶先一步問出口:「是不是他?你大學時候的那個男朋友?」
「是。」
「呵。」顧齊安一聲冷笑,「還真是他。」
楚辭皺了下眉。
「你回國時間這麼短,這麼快就舊情復燃?我不信。以你現在的性格,結婚這件事肯定不會是你主動提的,那隻能是他。」
顧齊安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你就沒有想過他為什麼要跟你結婚?別忘了你當初出國的時候是怎麼跟他分的手。鬧得那樣難看,是個男人都不可能回頭。」
大概意識到自己的態度過於生硬,顧齊安又放軟語氣說:「是,我承認你們那時候很相愛,但這麼多年過去,感情能剩下多少?他對你在國外的經歷一無所知,我猜你也並沒有告訴他。就算他還愛你,一旦知道你曾經是個精神病患者,左耳還有聽障,你猜他會怎麼想?」
楚辭被狠狠戳中痛處,身體晃了一下,幾乎無法站立。
「小辭,你性格還是這麼單純。」顧齊安嘆了口氣,「我這麼說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怕你被騙,也怕你受到傷害。」
夕陽沉下去,最後一絲光線也消失了,夜幕籠罩整座城市。楚辭站在街邊,周圍是熙攘的人群和車流,但他卻感到孤立無援。
楚辭咬緊嘴唇,閉了閉眼,感受着夕陽的餘溫被風一點一點帶走,四肢都變得冰冷。
就在此時,他似乎聽到背後有人在叫他,猛一回頭,看到了站在日料店門口的陳峋。
陳峋指間夾着一根煙,視線穿過繚繞的煙霧直直地看向他。目光相觸,陳峋滅了煙,徑直朝他走來。
楚辭攥緊手機,飛快對顧齊安說:「我已經沒什麼值得被騙的了,至於受傷……」
「那我也認了。」
說完不等顧齊安反應,楚辭直接掛了電話。陳峋也恰好走到他面前。
「怎麼這麼涼?」陳峋握住楚辭的手,溫熱的手掌包裹楚辭冰涼的手指,身上是楚辭熟悉的煙味。
楚辭眼眶發熱,那瞬間幾乎想將一切和盤托出。
他說不想做膽小鬼,但事到臨頭還是會怯懦。
陳峋假裝沒有看出他的異樣,也沒有問他在同誰打電話,只說:「是不是餓了?我先點了一些,要是不喜歡你再點。」
楚辭同陳峋回到包間,木質的推拉門剛被拉開,就聽到了梁向聰的笑聲。
見到兩人,梁向聰來了精神:「怎麼到現在才來,天天在一起也不嫌膩歪。今天運氣好,有剛空運來的海膽,我讓老闆配魚子醬,一會就上。」
梁向聰一心在吃上,並沒有發現陳峋和楚辭之間微妙的氣氛,但安思南卻敏銳地察覺到了。
楚辭強打起精神,幸好梁向聰話多,安思南也健談,他偶爾應一兩聲,其餘時間光聽着就好。
說著說著,梁向聰突然皺起鼻子,勾頭湊到陳峋面前聞了聞,隨即露出嫌棄的表情:「你抽煙了?」
陳峋沒說是也沒說不是,但表情看起來不是那麼愉快。
「你抽煙了。」梁向聰很肯定地說,轉向楚辭開始告狀,「他本來已經戒煙了,現在又抽上了。醫生跟他說的話都當成耳狂風了。」
楚辭一愣:「什麼醫生?」
他們戀愛的時候陳峋就抽煙,不過頻率不高,只有項目壓力特別大的時候才會抽一兩根。楚辭心裏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梁向聰張口就要說,想到什麼,先問陳峋:「這個能說嗎?」
出乎他的意料,陳峋竟然默許了。
總算找到傾吐的機會,梁向聰瞬間來了精神,甚至把襯衫袖子都捲起來,對楚辭說:「你還不知道吧,他剛出國那半年,煙酒不忌,天天喝到半夜,房間那叫一個臭,煙霧繚繞還一股酒味。說實話連我這個被蓋章的紈絝子弟都看不下去了。」
「後來我倆認識,我就逼着他去看醫生,醫生說再這麼抽下去遲早得把人抽沒了,所以他就戒煙了。誰想到前段時間又抽上了。」
短短的幾句話讓楚辭心驚。
按時間算,那個時候距離他們分手才剛半年,陳峋這麼頹廢,會是因為他嗎?
楚辭咬緊嘴唇,目光轉向陳峋,想從他的表情尋找答案。而陳峋只是垂眸,把玩桌上的綠釉酒盞,平靜到似乎在聽別人的故事。
梁向聰這才察覺到陳峋有些不對勁,和安思南對視一眼,訕訕閉上了嘴。
飯局開始沒多久,安思南要先離開。楚辭想他是不是因為自己的猜測才會避嫌,心裏有些過意不去,於是追到門口。
安思南看出楚辭的心思,笑着說:「我男朋友今天出差回來,我要去接機。等下次再聚,我來請客。」
說著還把手機上的航班信息亮給楚辭看。
離開前安思南遞給楚辭一張名片,楚辭這才知道他原來是心理醫生,眼神本能地閃躲了一下。
安思南將一切看在眼裏,不動聲色地說:「我和陳峋認識是因為他失眠,也是梁向聰介紹他來找我。」
楚辭心裏一緊:「他失眠很嚴重嗎?」
「陳峋並不是我的患者,所以他的情況我不是很了解。不過即便他是,嚴格說這屬於患者私隱,我也不能向你透露,不過你可以問他本人。」安思南頓了頓,「畢竟你們是最親密的伴侶,應該彼此坦誠相待不是嗎?」
楚辭垂眸,捏緊名片,而後迎上安思南的目光:「你說的對。」
安思南離開后,楚辭又在門口站了一會,一回頭,再次看到了陳峋。
身影隱於闌珊的光線里,有種說不出的落寞。
那瞬間楚辭幾乎控制不住自己要朝他奔去,但他的雙腳像灌了鉛,有千斤重。
還是陳峋先一步朝他走來,楚辭感到肩上一沉,是陳峋將外套披在他身上。
「晚上冷,小心感冒。」
楚辭低低嗯了聲。
陳峋把他鬢邊的碎發撥到耳後:「安思南跟你說什麼了?」
「他說你失眠。」楚辭眼圈發紅,抬眸望向陳峋,「嚴重嗎?多久了?」
陳峋輕輕抱住楚辭:「不嚴重,也沒有很久。」
剛才在飯桌上他沒有阻止梁向聰,安靜地坐在楚辭旁邊,任由不堪的過往被一點點剖開,赤裸地展示在楚辭面前,期望能喚起楚辭的一點憐憫,讓楚辭心裏的天平能夠偏向他一些。但當楚辭真的難過的時候,他又於心不忍。
楚辭悶在陳峋懷裏,小聲說:「騙人。」
陳峋吻了吻他的發頂,「吃飽了嗎?」
「吃飽了。」楚辭從他懷裏退開,「別轉移話題。」
「我沒有轉移話題。」陳峋改成握住楚辭的手,「吃飽了我們回家?」
一路上楚辭都沉默,想到梁向聰說陳峋悶在屋子裏抽煙喝酒,光想着那個畫面他就難受到想哭。
楚辭想,陳峋這樣到底是不是因為他?
不必求證,他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但他寧願不要知道。
陳峋並沒有打擾楚辭,他知道有些事必須楚辭自己想清楚,自己做決定,他不想逼他。
回到家中,陳峋體貼地把空間留給楚辭,去了書房。楚辭洗完澡,等到十二點還不見陳峋從書房出來,便鼓起勇氣去敲門。
陳峋首先去看楚辭的腳,發現他又赤着腳,無奈地說:「過來。」
楚辭仍站在門口,左腳踩在右腳的腳背上,一副很冷的樣子,用言語暗示:「已經很晚了。」
陳峋明白他的意思,沒辦法只好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楚辭身邊把他抱起來,朝卧室走。
當看到床頭擺着的牛奶時,陳峋的心為之一動。
楚辭把牛奶端過去,以往他睡不着的時候陳峋就會準備牛奶,所以他也照着做。
「喝吧,喝完洗個熱水澡,很快就能睡著了。」
陳峋神色複雜地接過來,幾口喝光,盯着楚辭,忽然問:「要是還睡不着呢?」
楚辭想了想,眼睛一亮:「我給你念故事。」
陳峋勾起唇角,眸色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愈發深沉,漾起笑意:「好,那麻煩楚老師一會兒給我講個故事。」
陳峋進浴室洗澡,楚辭在床上滾了一圈,拿着手機開始找睡前故事。
就在這時,他的航旅APP彈出一條通知,提示他今天有出行計劃。
楚辭皺了下眉,點開航旅APP查看,發現幾分鐘前他剛剛購買了一張從S市飛往芝加哥的機票,距離起飛時間還有不到12小時。
「是不是搞錯了?」楚辭小聲嘟囔,尾音未落,他又收到了一條來自航空公司的短訊。
【乘客楚辭已購買AU6203/xx月xx日/S市機場T3航站樓12:10-芝加哥奧黑爾國際機場T2航站樓14:15,請準時登機。】
楚辭一下子從床上爬起來,坐直了身體。
這是怎麼回事?他沒有買機票,那是誰給他買的票?
下一秒他就知道了答案。
顧齊安發來信息:
【小辭,我給你買了機票,我們需要好好談談。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回來,那就別怪我用我的方式讓你回來。】
楚辭心裏咯噔一下,點開了這條信息之後,顧齊安發過來的一張照片。
等看清照片的內容時,手機從他手中脫落,「啪」一聲掉在了床上。
作者有話說:
明天就是爆發的契機了,不想讓大家久等,今天多更點。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