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王妃離開
她知道薛仁杲沒有必要冒那麼大的危險,但薛仁杲還是冒了,這讓她心中又是感動又是感激。
崔王妃把剩下的奴婢叫了進來,說道,“現在天下越來越不定,我看見大王也是為了朝廷的政事,如此奔波勞累。”
“大王只是偌大的孩子,看他這個樣子,我實在心疼。”
“你準備一下,三天之後,我要去西山桃花寺,在那裏吃齋誦經,為我大隋祈福。”
下面的奴婢聽到了這個話,連忙去準備了。
只是等下面的人去準備之後,旁邊的親信奴婢問道,“王妃,現在這天下越來越不平靜了,就算長安城周邊,那些流民越來越多。”
“咱們要不還是在王府裏面替大隋祈福也就罷了,何必跑到西山桃花寺去。”
崔王妃看了看她,說道,“我已經決定的事情。由得你來說嗎?”
奴婢哆嗦了一下,沒敢說什麼,雖然她也覺得這個事情有些怪異,畢竟崔王妃以前就沒有吃齋念佛的習慣,何況這一次還專門跑那麼遠。
只是楊侗已經回到皇宮,看到了楊廣,說道:“皇祖父,母妃那邊已經答應了幫我寫信,跟外祖父說一聲。”
“只是她也不確定,外祖父會不會幫我們,母妃對這個事情,還是抱着一個比較悲觀的態度。”
楊廣說道,“那些世家大族都是這樣的,永遠只顧着自己,哪有會顧著兒女。”
“只要為了家族的未來,誰都可以是犧牲的。”
“罷了,你母妃也只能夠做到這一步路了,你也莫要為難她。”
“崔王妃畢竟是他的兒媳婦,兒子沒有了,他也不願意過分去為難自己的兒媳婦。”
只是楊侗看着楊廣說道:“皇祖父,母妃她確實已經儘力了。”
“我回來的時候。還聽說母妃要去西山桃花寺,為我們大隋祈福,吃齋念佛三天呢!”
楊廣聽到這話倒是愣了一下,隨後嘆了口氣,說道:“也難為她了,現在天寒地凍的,她有這個心就好了,何必專門跑一趟。”
“說到底是大隋還是掌握在咱們的手裏,什麼吃齋念佛其實都是虛的。”
楊侗倒是搖了搖頭,說道:“皇祖父,母妃有這份心,我們倒是也勸過她。”
“只是她執意如此,我們也不好再勸,可能她也是求個心安吧。”
楊廣點了點頭,他也沒有再說什麼。
三天之後,崔王妃來到西山桃花寺。
桃花寺的方丈接待了她們,還專門為她準備了一間最好的禪房。
崔王妃進入禪房的時候,看着自己手下,只有一名奴婢跟着她。
奴婢是她從家族帶出來,最值得她信任的,其他人自然不可能跟着進來。
她看手下人說道,“你們就在這院子附近佈防,若是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能靠近打擾我。”
手下人聽到命令,大喊道:“遵命。”
崔王妃進入了禪房裏面,禪房裏面空無一人,最早已經有侍衛檢查過了。
奴婢關上了房門,崔王妃有些困惑。
這房間裏面早已經被搜過了,根本就沒有人在這裏面。
薛仁杲卻說,已經派了人來接應了。
那接應她的人到底如何出現,她的侍衛可把這裏圍得水泄不通的,總覺得有些不太靠譜。
正當她們待了一個時辰,崔王妃有些困頓,想去睡一會兒的時候,衣櫃後面倒是傳來了細密的聲響。
奴婢大驚,連忙喊道:“誰!”
可是這話剛喊出口,就已經被崔王妃捂住了嘴。
她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薛仁杲接應的人來了,她低聲說道:“不要吵鬧。”
奴婢瞪大了眼睛,看着崔王妃,崔王妃惡狠狠地看着她,道,“你懂了沒有?”
她看見奴婢點了點頭,才輕輕放開了手。
過了一會兒,柜子被挪開,後面竟然有一條密道。
這條密道原本是打算給薛仁杲用的,只是薛仁杲用不上了,現在倒是給崔王妃用上了。
一個俊朗的青年,帶着幾個手下從裏面走了出來。
除了薛仁越之外,其他的身上都穿着一套穿着普通下人的衣服。
崔王妃一看到這個年輕人,心裏安穩了下來。
因為這年輕人長得跟薛仁杲實在是太過相像了,只是比薛仁杲更要稚嫩一點。
她想到薛仁杲說過,會派自己的兄弟來接她,應該就是別人面前的青年了。
薛仁越對着崔王妃一個行禮,說道:“嫂子,我叫做薛仁越,是兄長派我來這裏接應你的。”
崔王妃點了點頭說道,“勞煩你們了,這一次我們怎麼走。”
崔王妃接着提醒說道:“每天都會有人來送飯,如果有一天送飯的人發現沒有人接飯,他們馬上就會打開門來查看。”
薛仁越對此早有準備,說道:“嫂子別擔心,這不是多麼麻煩的事情。”
“我會專門留個手下在這裏接飯,到第三天他再提前離開。”
“他一個下人,也不會多引人注目的,至於嫂子,你跟我們通過地道,先離開西山。”
“這裏本就是長安城外的,我們在長安城外的河道處,已經準備了船隻,嫂子上了船便馬上南下。”
崔王妃聽到這句話,倒是一愣,說道:“南下?我以為我們要北上幽州。”
薛仁越聽到這話,倒是尷尬一下,說道,“嫂子,你們倒是不太方便去幽州。”
“兄長都已經安排好了,嫂子你先去江南待上一段時間,到時候等到風聲沒有那麼緊了,兄長再派出人,接嫂子北上幽州便是了。”
崔王妃聽到這話,點了點頭,倒是沒提出什麼反對意見。
她也明白了,薛仁杲他們考慮得十分周全。
幽州總管府就在涿郡,涿郡本來就是山東士族的老巢之一。
涿郡裏面人員極度複雜,各方的明探暗探不知道有多少。
同時她的父親也正在涿郡,當涿郡太守,暴露的風險更是大大地加大了。
她去幽州很容易就暴露了自己,去江南反倒沒有多少人認識她。
只是江南就是江南士族的老巢,只是她有些擔心說道:“去江南安全嗎?”
薛仁越聽到這話說道,“嫂子放心,之前兄長去江南打仗,在那邊買下了幾個別院,那邊也有我們的高手保護着,嫂子去那邊是絕對安全的。”
“嫂子,我們也不好在這裏久留了,我們還是先走吧,路上再說。”
崔王妃也是點了點頭,這裏如果再繼續在這裏說話,說不好這個聲響傳出去,就會引來別人的注意。
她只能跟着崔王妃進入了地道。
薛仁越在這裏留下一個部下,在這裏每天負責接飯。
送飯的人也只會送到門外,到時候這個奴僕會直接把飯拿進來吃掉。
他是一個男子,一個人就能頂兩個人的飯量,等到第三天他就會提前離開。
崔王妃被薛仁越帶出了西山,送上了馬車,換了一套裝扮之後,來到了河道邊。
那裏果然有一艘船在等着了,崔王妃上了船。
她最後看了一眼長安城,只希望她這一次的離開,不要對她兒子造成什麼影響。
崔王妃就這樣走,第一天沒有人發現,第二天也沒有人發現。
直到第三天,送過來的飯菜,也還是被吃完了。
只是第三天過去了,第四天已經來臨了,崔王妃和奴婢卻還是沒有離開房間,護衛軍官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跑過來敲門喊人,但是裏面卻沒有任何的聲響。
護衛壯着膽子把門給撞開了,卻發現裏面早已經沒有了任何人。
他們大驚失色,他們早已經在這個院子周圍佈控,連只鳥都不可能逃離的。
手下士兵看着自己的郞將,“將軍,這個事情怕是要壞,這可怎麼辦?”
郎將考慮了一下說道,“搜查一下這個房間,看有沒有什麼密道,我們是一直守着院子,不可能是通過大門離開的,連翻牆都不可能。”
他們連忙在房間裏面搜尋,最後在衣櫃後面發現了一條地道。
當他們發現進入地道出去之後,就是桃花寺外面的範圍了。
很有可能,崔王妃早已經被擄走了。
郎將大驚失色,知道這個事情,根本不可能瞞得住,他甚至不敢跑路,只怕被家族惹來禍端,連忙把這個事情,直接就上報到了楊侗和楊廣這裏。
兩個人聽說這個消息,也都徹底震驚了。
他們沒想到在最忙的關頭,竟然會整出這樣一個事情。
楊廣指着面前這個負責崔王妃安全的軍官就罵,“你們都是些廢物嗎?那麼大的兩個人,就這樣丟了,你們到底能不能搞清楚,人到底是哪一天丟的?”
郎將一臉的苦惱,說道,“王妃曾經跟我們說過,這三天不允許任何人進入那個房間,所以我們根本不敢進去。”
“我們也是第三天才發現王妃走了,至於她是哪一天走的,我們確實是不知道。”
楊侗聽到這話,生氣地罵道:“什麼叫做母妃走了,孤的母妃是被人家擄走了,現在也不知道她是否安全。”
“你若是在此胡言亂語,小心我一刀把你給劈了。”
郎將聽到這個話連忙閉嘴,瑟瑟發抖不敢言語。
楊廣嘆了口氣,說道,“來人,把他們拉去法辦了吧。”
殿外兩名士兵走了進來,直接把還在不停地求饒的郎將給拉走了。
楊侗扭過頭來,看着楊廣,着急地說道:“皇祖父,我們得趕緊派人去尋她們,就怕她們遇到歹人,那可怎麼辦啊?”
“不行,我還得找外祖父,讓外祖父也動用他的力量,一定要把母妃給找到。”
楊廣看了看面前的楊侗,有些不忍心,或許是楊侗年輕,所以才會這樣想。
再加上對方是他的母妃,他才把對方想得太美好了。
從楊廣的判斷來說,這絕對是崔王妃主動跟人家走的。
因為這裏面種種透着怪異,如果說崔王妃是被歹人給擄走的,那麼這種種跡象,就實在是太不符合常理了。
他不忍心說出這些話,這不單是一件醜事之外,需要掩蓋下來,不然會讓皇室丟進了臉面。
更有一個重要的原因,現在所有的事情,都需要為進攻高句麗服務,哪怕是兒媳婦他也管不上了。
他看着楊侗安慰說道,“你母妃的事情,朕一定會派人去找的。”
“只要她還在大隋,那肯定是能夠找到的,你也不必如此着急。”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我們接下來的第三次對高句麗戰爭,你也必須全身心地投入到這個事情裏面來。”
“你就是再擔心,也沒有任何意義。”
楊侗張大了嘴巴,他還想拒絕,他心裏還是很挂念他的母妃。
他也慢慢回過神來了,他的母妃很有可能,還是真主動跟人家走的。
就是他想起了那一天,他母妃給他留下的那個眼神,明明是不捨得的眼神。
他嘆了口氣,不知道母妃為什麼離開。
或許他已經猜到了,但是他不想去接受。
沒有崔王妃不見了,她的馬車還是從西山桃花寺回到了王府,王府便又傳出了一個消息。
崔王妃遁入空門,自此開始閉關,吃齋念佛,再也不問世事,也不外出。
除了負責和護衛崔王妃的郎將被殺了之外,其他的任何事情,彷彿都沒有發生改變。
哪怕到了冬天,依然有大批的軍用物資,通過各種的方法,比如說雪橇,或者是在馬路上洒水成冰,造成一條冰路拖行物資。
物資被一刻不停地運送往了幽州,薛仁杲整個冬天都沒有閑下來過,但是他臉上的笑容,也幾乎都沒有消失的。
他巴不得物資越多越好,他是知道的,朝廷第三次進攻高句麗,也是虎頭蛇尾。
朝廷派出一批軍隊,去進攻了一下遼東城之後,這場戰爭就會因為各種原因而停止。
等到春暖花開的時候,越來越多的府兵開始北上,來到了幽州。
這些軍隊的臨時管理,還有地方軍的軍營規劃,都需要薛仁杲出面應付。
地方派系的軍隊,相互之間有矛盾,安排起來也是各種的麻煩。
春暖花開,帶來了一些不太好的消息,叛軍的數量更多了。
同時,隨着冰雪的融化,田野上,路邊上,溝渠里,到處都是露出了冬天凍死的人的屍體。
天氣暖和,屍體也發出了各種的惡臭味,他們終究留在了那個冬天,沒有等到春天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