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

第56章 第 56 章

第二日,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假期養成的自然醒習慣讓我過了很久才睜開眼。

洗漱、吃飯、打開電視,我睡眼朦朧,啃着麵包,等電視節目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我才慢吞吞想起我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吃麵包的動作緩慢下來,最終停下。

……等下,青木呢?

以前他都是主動過來嗶嗶叨叨,吵得我腦袋疼。

我象徵性在屋內轉了一圈,「青木?」

敲客卧的門,沒人應,再打開門。

沒人。

我打開了廚房裏的櫃門。

「青木?」

掀開電飯煲蓋子。

「青木?」

將電視機上裝多肉的小小花盆拿起來。

「青木?」

把我放在椅子上的外套拍了拍,口袋裏只掉出一支筆。

「青木?」

拉開斜挎包拉鏈。

「人呢?」

我還把桌上乾淨的垃圾袋拿起來抖了抖,畢竟青木以奇特的形態出現也不是不可能。

也沒有。

既然如此,我就沒有再尋找他了,反正他經常消失。

過了不知道多久,看電視的我在沙發上聽見後院牆壁外,有人在罵罵咧咧:「快滾出來!有本事你就滾出來!」

我:「?」

走出去,青木正盤腿坐在樹底下,百無聊賴,看不見牆外的人,只聽見咒罵的聲音。

我很奇怪青木居然沒有對罵,走過去問他:「發生什麼事了?」

「詩緒里——!」他驟然展開笑顏,站起來,絲毫不理外面的人,把雙手在我面前攤開,那雙細膩白玉一般的手心,已經弄髒,污泥模糊掉上面好看的紋路,還有一些淡紅色的划痕——我有理由相信這是他故意不自愈的。

在外面的人的罵聲中,青木黏糊糊道:「你看我都幹活干成這樣了,你就千萬別去同情那個贗品了——他早就走了!」

「誒?走了嗎?」我一愣,又覺得理所當然。

當然的嘛,那個[青木]又沒有記憶,肯定不會喜歡我在意我啊?可不就走了?

「對啊……他嫌棄詩緒里的家太簡陋,連鑽石吊燈都沒有,後院也很醜,所以他就一走了之,」青木做出義憤填膺的模樣,極其憤怒,為我打抱不平,「詩緒里明明那麼善良!他卻一句道謝都沒有就離開,養不熟的白眼狼不過如此!」

見過青木罵人,但我從沒有哪一刻比現在看他罵人更心情複雜的了。

…可是,[他]就是你誒?

「啊……也是。」我敷衍地順着他說。

青木卻一副滿足的表情,牆外的人罵累了,喘氣了幾秒就憤怒地踢了一腳牆壁,啐了一聲,快步離開。

片刻之後,青木還悄悄將手塞進我手心,笑得十分的乖順,說道:「好疼的詩緒里。」

他髒兮兮的手非要擠進我手心,本就比我大,我都握不住。

「你幹什麼了?」我的手心同樣染上土泥灰塵,也不惱,好奇問道。

「拔草啊,」青木自誇道,「那東西生生不息,我就繼續拔完了,怎麼樣?好辛苦好辛苦的,你看我的手詩緒里,都變醜了。」

我想到剛剛他蹲在後院拔草,而我在室內看電視,順便在各種神奇的地方找了一下他,然後繼續看電視。

構圖總覺得有點奇妙……

「啊,謝謝。」我環顧四周,沉默地發現昨天遺留下的一丁點兒綠芽已經被青木一視同仁地拔光。

真變得光禿禿的了,只有一棵樹孤零零的。

後院中間有一處突起的土堆。

我安靜地看幾眼,發現就連土堆上冒出的植物都被清掃掉。

「……」我沒說這是他的「墓地」,總覺得會被吵。

我:「那你去洗手吧,做得很好,下次別做了。」

青木完全沒聽出來這是嘲諷似的,甚至還擅自認為這是在心疼他?

他去洗手的時候,我琢磨着這難得勤奮的人到底在幹嘛。

……莫非他被昨天的[青木]刺激到了?不至於吧?

中午吃過飯,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警員告訴我逃跑的殺人犯被抓住了幾個,很快就可以抓完。

我出門購物,沒讓青木跟着,他在這裏剛剛露了一次臉——還是百鬼夜行那種驚悚片場景,短時間內還是別出現的好。

我在小型超市購買了一些必需品,碰巧遇上隔壁的阿姨,她一見到我就滿臉笑意:「間織啊,出來買東西嗎?」

我禮貌點頭:「對。下午好,阿姨。」

我們一起走了段路。

「不過間織啊,你回來的真不是時候——昨天那場景你看到了嗎?」她悄悄道,似乎生怕被別人聽見。

「看見了。」我回答。

「哎,一定是潭底的妖怪。而且自從昨天那件奇怪的事情發生后,好多人都怪怪的。」

「怪怪的?」

「……哎呀,阿姨也說不清楚……就是一些男男女女,總是發怔發獃,雖然昨天大家都沒有看多久,都很害怕,甚至有的人並沒有看清那些怪物的長相——但看清了的人,今天大部分都奇奇怪怪的。肯定是被妖怪吸引了,要命了。」

「嗯……」

因為是青木扎堆了嘛,那效果……

「而且,那個強買強賣的男人也回來了。就是他製造的潭底妖怪,居然還敢回來。」她不屑道。

我這才一愣:「就是那個賣奇怪東西、最後將東西全部倒進潭裏的人?」

「對啊,所以我才說間織,你回來的真不是時候。」

我:「我也覺得……」

鎮裏並未安靜太久,很快,就有那天見過潭底妖怪遊行的人一個又一個暗自前往那製造妖怪的男人屋裏,尋求再見它一面的辦法。

兩天下來,鎮裏失蹤人數激增,人心惶惶,警察前來調查也並未在那男人的住處發現什麼線索,最終只能放回。

卻一直有人源源不斷地偷偷尋找男人。

男人姓戶松,聽聞以前是一家大公司的經理,有一天辭職,變賣了房產開始四處流浪,現在的精神狀態已經是畏畏縮縮,但那雙精明窺視的眼睛總是令人駭然。

我讓青木藏好不要出去,要不然就是送菜了。

他以自己會寂寞得死掉為理由,得寸進尺地要求我一天二十四小時內必須有二十三小時五十九分鐘跟他在一起,那副忍讓一分鐘肉痛的模樣看得我無語凝噎。

我:「別想了。不可能。」

青木撒嬌賣潑,大哭大鬧,或者小貓一樣一聳一聳地可憐哀泣,都沒有打動我分毫。

直到有一天,隔壁的小孩子阿悟突然哭鬧起來,青木罵了一句,眉眼戾氣橫生:「真討厭。」

小孩一直沒有停下。

我出去看了一眼,他就站在我和他家之間哭泣。

我走近,問他:「怎麼了?」

阿悟涕泗橫流的臉抬起,「對不起姐姐——」

「什……?」我腦後忽然被重擊捶打,極其刁鑽的角度令我一瞬間昏迷過去。

……

阿悟最後是眼睜睜看着那人帶走了鄰居姐姐,因為他們說要想要媽媽回來就必須按照他們說的做。

愧疚把他壓得喘不過氣,「那…那我的媽媽呢?還有,你們不會對姐姐怎麼樣的對吧

?」

「當然了,」其中一個粗壯的男人咧開嘴笑,「你媽媽和姐姐很快就會回來。」

只剩下阿悟一個人的時候,他忽然聽見身後傳來門吱呀打開的異響,回過頭。

間織家的門不知何時打開了一條縫,露出一雙幽幽盯視那群人背影的眼睛。

阿悟只覺得那雙眼睛泛着無盡的死氣與冷意,不像是活人,反倒像是恐怖故事裏的怪異之物。

他嚇呆了,忘記了尖叫,也忘記了哭泣。

那怪異的少年冷冷地瞥他一眼,緩慢勾起一抹不帶任何溫度的笑,詭譎無比,似乎要將他拖入地獄,阿悟嚇得一下子連滾帶爬地回到自己家中。

……

戶松回來只有一件事:

——他無法擁有可惡卑鄙的富江,那就讓富江變得更多!總有一個可以屬於他!!

他回到鎮子裏,心想天助我也。剛好潭底的富江們復活,在鎮裏出現過,吸引了一些人,他就不必費神,輕輕鬆鬆便讓那些人過來。

他哄騙道:「只要注射了這個,你不僅能見到富江,你還能與他融為一體!」

那些人無一例外地自願注射。

然後被他關在地下室,身體被富江同化,一個又一個富江出現。

他每個都會癲狂地問一遍你願不願意與我在一起?

只要富江倨傲地罵他痴心妄想,他就會揮動手裏的刀,將少年大卸八塊。

還有幾人聽聞他的計劃,欣然加入。

源源不斷前來的痴迷之人,源源不斷被創造的富江之體,那些殘肢碎骨被他堆放在一處,形成到他腰間高的小小的山丘。

等到一定量了就會焚燒掉。

但是,來的人大多長得醜陋無比,還有粗糙的男人,不修邊幅的女人。

也許……也許富江是不高興降臨在這麼丑的軀體內呢!

一直沒有如願的戶松自欺欺人地想到,他的思維已經不能用正常人來形容,已然陷入自己的世界不可自拔。

沒錯,他應該找更年輕、更漂亮的軀體!富江就會滿意的!

戶松尋找了很久,力求完美,鎮裏長的合心意的人不多,弄來幾個人后,長出的富江依舊對他冷眉豎眼。

戶松又去尋找,一個少女映入眼帘,她是柔軟可愛的類型,外表是毋庸置疑的好看,於是他又擄走了那個高中女生。

這次總該可行了吧富江……

……

我記得,北村先生說過青木有「同化」這一個功能。

醒來,我忍着後腦劇痛,顫抖着和其他人一起被綁在一處地下室。

潮濕、黑暗、冰涼。

那叫戶松的男人夥同其他幾個人正在神色興奮地給「失蹤」的人注射紅色的液體。

在他們身後,被注射過的人都被丟在一個中等大小的鐵籠子裏,人太多籠子太小,甚至有幾人的手臂被硬生生擠了出來,他們醒着的人發出哀嚎,又有痴痴的笑。

隔壁的阿姨正昏迷着待在角落,似乎是利用完就不被注意的棋子。

戶松將人塞進籠子裏,轉向我:「終於醒了啊。小姐不要怕,我是來把你變美的……」

「唔!!」我的嘴被布條綁着,驚恐地瞪大眼,手臂被一人按住,我的外套全被脫掉,只剩下一件短袖,新的針管輕易刺入我的皮下。

我的眼淚一瞬間湧出。

同化,就等於被體內的富江殺死取代。

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同化——肯定會的吧!血液又沒有記憶感情!

我的喉嚨抽噎着小聲哭泣着,一針管的血液輸入進去,不知道為什麼,令我產生了些許的眩暈感

——那不是嘔吐的眩暈,而是一種迷幻,麻痹了我的神經。

針刺破我皮膚的微微痛感消失,磕磕絆絆后的膝蓋和後腦的疼痛也同樣在消弭。

我所有的恐懼、害怕、驚駭等劇烈的情緒迅速被抽離,我像是處於另一個時空,思維遲鈍起來。

就像是那血液故意讓我沉迷於夢幻,驅逐了我的恐慌。

「怎麼回事?她怎麼這麼快就起效果了?」一人疑惑道。

「……這效果也不是這樣的吧?她剛剛不還怕得要死,這是安定劑嗎?」

「不是,沒拿錯。也許富江很滿意她的身體呢!」戶松忽然癲狂地笑幾聲,「肯定是的!富江!富江!」

我迷迷糊糊中,一人拉扯着塞進籠子,但人太多了,我被壓着也塞不進去。

奇怪的是,不說疼痛,我連他用力握着我手臂和那把我往裏塞的動作產生的觸感都感受不到了。

神經在遲緩地作用着,排除了傷害對我大腦的刺激。

「塞不進去了。」

「拉幾個人出來……」

「拉不出來!他們的四肢糾纏在一起了!戶松你快來看!」

牢籠內,不斷同化的人們四肢互相穿插,扭曲、以嚴重骨折粉碎的弧度交纏着。

因為人太多,甚至有很多人都是沒有站在地面,而是被人群擠在牢籠半空中,或者擠在牢籠頂部,宛如擠來擠去的魚缸,每一處都被佔滿,一層一層鋪滿了人,他們的四肢軀體被迫交纏着,有的還未同化完畢,就已經被扭斷了脖子死亡。

「嘖,那先把她放在那堆屍體上面。」

「好!」

富江們的殘肢碎骨堆成的小山丘,在地下室深處散發出靡麗的香氣。

頭與殘肢,內臟與軀幹,所有的一切堆成了血山。

我明明應該懼怕到顫抖,雙腿發軟,實際上卻因為思考遲鈍,半晌沒有及時的反應,就並沒有被嚇到,彷彿有一層短暫存在的膜,似有若無地保護着我本就脆弱的神經。

我被扔在最頂部。

躺在柔軟濕潤又寒冷刺骨的屍堆之上。

好想睡覺……我看着頂上的水泥天花板,昏暗的環境,還有鼻間瀰漫的、好像在逗弄我的香氣,都在催促着我的睡意。

那管血……不會真的發揮作用了吧?我遲來地想到。

手臂和後腦的傷也遲遲地微微疼痛起來。

渾身癱軟,我終於找回一點恐懼,流下眼淚,淚水順着額邊流下,隱沒入發間。

忽然,似乎有一隻手推開上面覆蓋的屍肉,輕輕地覆上我的後腦,它按了按,企圖消解一點兒紅腫。

幾秒后,我感到底下的「床」開始如海浪般翻湧,那些軀肢殘血以非同一般的速度飛快地組合、生長。

我的身體都隨着海浪的起伏跌宕了一會兒,更暈了。

它的高度還在攀升,涌動的山丘頂部一直是躺着的我,它很好地托住了我的身體,讓我除了微微起伏,就沒有再移動。

「戶松……啊!!戶松!!!」一人似乎撞見了這場面,跌坐在地,尖叫道。

戶松趕過來,也同樣被駭住。

雖說富江能夠復活,但速度明明沒那麼快啊!

所以戶松才會習慣性等一段時間才焚燒掉。

我被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勉強喚醒了一點神智,費力地睜開了眼。

我身下的屍體們,爭先恐後地為了同一個目的而飛速生長,從我兩邊逐漸長出一個又一個少年的上身,他們直起身,擋住天花板上的燈光,陰影在他們臉上密佈,每一個少年低頭展現的笑意既甜蜜又陰暗。

在我的視野里,就等於是突然冒出三四個青木,身處我左右低着頭看我,噙

着笑,萬分憐惜地伸手撫摸我濕潤的臉龐,還有手臂的淤青。

到後來從頭到腳都有雙手在憐愛地觸碰,就連腳部都被撫過。一青木還未生長完全,腦袋都沒有長出來,卻先一步長好了手臂,只為了搶先輕輕握住我的腳踝。

屍體們在激烈爭奪,誰都想搶先一步,卻沒有打擾到我分毫,讓我睡意朦朧,差點陷入睡夢中去。

「詩緒里……詩緒里……」

聽不清誰在呼喚。

「火!!快把他們燒掉!!」一人喊到。

我這才擠出一點兒思考的空間,扯了扯嘴角:「……你雖然菜,但還不至於數量這麼多也贏不了吧。」

「當然了詩緒里。」我頭頂處浮現出一個新生的青木,他雙手貼上我的耳側,笑臉盈盈。

等我的神智徹底恢復,他們已經恢復成完全體,火焰只來得及消滅了幾個富江和牢籠里的富江們,那五個兇手鼻青臉腫地被綁在地上,他們留在這裏的衣物還有死者的衣服全被搶走,所有青木都穿上了簡單的衣服。

我意識清醒的那一刻,發現自己是躺在一個青木的大腿上,而兩邊都存在着少年,有的青木趴着,撐着下巴,隔幾秒就極其有興趣地捏一捏我的指腹,每根手指都捏過去;有的就舔舐着我身上的淤青,竟然有一點緩解疼痛的用處……

我反應了幾秒,然後騰地一下坐起來,差點跟一個青木撞頭。

「我我我會不會被同化?」我最先抓住一個青木急切地問。

他因為我的觸碰而愣了愣。

我瞬間就哭了。

不會吧!

「嗚嗚嗚嗚」我的眼淚不停地流下,「真的嗎?那我就要死了啊,大學還沒讀呢,我虧死了啊。」

我哭得凄慘,嗚咽幾聲,睜着被淚水模糊一片的眼睛,抽泣片刻,遲疑地問道:「……真的會死嗎?」

「不會啊詩緒里,你不會被同化,」那青木才回過神,笑得勾人極了,湊近,指腹沿着我的臉廓描繪,曖昧又誘人,他低低的聲音連帶着呼吸,一同黏上我的皮膚,「只有你,不會被[我]殺死。而且那血液的主人應該跪下感激不盡才對,這是詩緒里的施恩啊……真的,真的很幸福。」

從醒來開始就一直偽裝成表面平靜的青木,這一瞬才顯露出幾分惡劣與妒忌的喃喃,話語尾部幾乎低成氣音。

「……真的不會嗎?」

「真的哦。」他又恢復成讓我心安的平靜表情,親昵地吻了吻我的臉。

其他的青木異常寂靜,我才發現所有的目光都死死釘在此處。

卻反常地沒有貿然打擾,都在靜等。

所以我才得以緩了緩心情,努力做了一番心理建設,看向他們。

……救命,一大堆青木直勾勾的視線還是有些瘮人啊!?

沒,沒關係!自己人!總比那些要傷害我的人類好多了吧?

應該害怕的怪物在保護自己,有的人類卻傷害自己……所以不用感到恐懼,不用的,不用的。

我硬着頭皮努力鎮定,但眼淚還是很誠實地慫慫地落下來,我抽泣了幾下,寂靜的氛圍里只能我先開口,弱弱道:「那個……那些犯人呢?」

面前一層一層的青木們讓出一條道,露出並未死亡的渾身狼狽的五人,還有隔壁的阿姨也好好活着,就是暈了。

幾十張一模一樣的美麗臉龐同時勾起唇角,微彎了黑眸,每一隻眼睛都裝滿我的存在,笑意之外是偽裝的平和寧靜,塑造出讓我盡量不會被驚嚇住的氛圍。

「就在這裏啊,我很棒吧,特意留給詩緒里泄憤哦。」

「怎麼樣對待都可以。」

「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忍住了。」

「詩緒里詩緒里,

你還疼嗎?」

……

奇異的是,那些青木們都是一個接着一個的說話,或者只是兩三個一起說,並沒有讓我感到困擾,每個都能勉強聽清。

……雖然還是很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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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富江交往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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