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第44章 第 44 章

我原本打算在夜晚再看幾頁書的。

結果青木詐屍……不是,他復活了!

……總覺得還是有點恍惚呢。

我雖然習慣躲避,但只要事實真正地擺在眼前,我也不會失去太多的理智。

單單是青木一個人想要改變我的人生路線的話,還不夠。

我走進客廳,青木環視了一周,踢掉鞋子正準備光着腳走進來——又頓了頓,默默地回身彎腰把鞋子擺放好,再一下子撲到沙發上開始撒潑一樣叫:「詩緒里詩緒里好餓啊!肚子要餓到燒掉了!」

我終於對他還記得擺放鞋子的舉動有了以前的一絲熟悉感覺,青木的撒潑又給我弄沉默了。

我難得的煮了一碗泡麵吃,青木坐在餐桌上一言難盡地看着冒熱氣的泡麵,上面撒了一些蔥花,青蔥色襯着黃色的彈性彎面,顏色異常好看開胃。

我已經開始嗦面了,青木拿着筷子還是瞪着泡麵碗不說話。

不吃算了,青木暴露出他的復活能力后,我也懶得說。

我已經嗦了一半的面了,青木見我吃的津津有味,終於動手了。

他雖然會嫌棄食物,但真正吃的時候是面無表情的,只有咀嚼完了才後知後覺般露出被難吃到的表情。

不過我倒是看過青木在食堂,才把菜放入口中就立刻吐出來,然後大聲罵人的場景。

……就算你不是人,我也照樣只有三明治和泡麵。這些弄起來都很簡單,中午帶到學校的便當倒是會仔細做——雖然也是比較普通的款式。

看他艱難做作的表情,我不知不覺間都快忘記這人可能是怪物了,青木的表現和往常相差無幾,一瞬間就把我拉回一個月多前的日子。

「……我都沒怪你吃白食免費住宿呢,不吃算了。以後你自己出去吃。」

青木頓時拉下臉:「才不要!我們才重逢第一個小時吧詩緒里,你就要趕我走了!我太難過了……」

他眉眼低斂,眉毛微微蹙起,黑眸被眼瞼遮住,眼睫一顫一顫的,失落又傷心。

「……我好不容易才排除萬難找到詩緒里的……你不知道我有多辛苦,遇見了多少噁心的人和事,現在才見面了一個小時就要拋棄我,太狠心了詩緒里!」

我死魚眼看着他的悲傷戲:「………」

青木見我依舊不吃這套,悲傷的表情下一秒就收回,變成撒嬌的蠱惑,他的眼睛是最為引誘人的存在,眼尾勾子似的上挑,濃密的睫羽也在微微上翹,下眼瞼似乎也有存在感極強的卷翹眼睫,加上淚痣的點綴,沒人能逃過他的眼睛。

他掀眸,以極其煽動誘惑的角度看向我,說道:「詩緒里,我不要一個人吃!而且說不定我一個人出去,詩緒里你就要找別人了呢。」

我無動於衷:「那你倒是吃啊。」

青木一梗,隨即埋頭慢吞吞吃泡麵。

事實證明他的胃也不是什麼異於常人的黃金胃,吃完泡麵什麼毛病都沒有,連湯都能喝完。

接下來就是洗碗。

我並不想幫這位吃白食的青木洗碗幹活,應該說我不會幫任何人做事,吃完一頓飯我連害怕的情緒都消失了不少。

隱隱約約的直覺告訴我,這就是以前的青木——只是他有復活的能力而已。

想想蜘蛛俠、超人、光頭俠,就沒那麼恐懼了……起碼這人不會異變對吧?外表也是人……

想到此處,我遲疑地問:「…你的構造還是人類對吧?」

我見他看向我,小聲嗶嗶加了句:「沒有冒犯的意

思……」

「是啊,」青木笑道,「要切開看看嗎?免費人體課哦。」

他口嗨的事情多了去了,對此我只是無語地回答:「不了謝謝。」

那就沒事了。

原來到頭來還是擁有超能力的人類啊。

就跟齊木■雄的災難、一拳■人、咒術■戰、火影■者差不多吧。

嗯,這樣一類比就不會害怕了。安慰自己有一手。

我多問了句:「與生俱來的嗎?」

青木笑而不語,似乎對自己能力的來源緘默不言。

見他不願意說我就沒有再問。

「不會害我嗎?」

「才不會。像以前一樣依賴我才是最好的,詩緒里。」

「……」

也許是他和以前一模一樣的言行舉止和給予我的熟悉感覺,還有往常我們相處的時候的那些細節他也記得一清二楚並不存在冒名頂替的緣故,我放了下一大半的心。

瞥一眼他空蕩蕩的碗,嘴角抽了抽。

這傢伙,蔥花都舔完了。

「那我們自己洗自己的碗。」我起身收拾掉自己的碗,徒留下青木瞪圓了眼睛盯着我。

他一臉「我都把這些吃乾淨了你就不誇誇嗎」的震驚表情。

我:「……」

雖然也不知道我怎麼看出來的,但就是莫名察覺到。

我在廚房的洗碗池清洗,洗到最後一步,青木才慢吞吞進來。

他看了幾眼洗碗池,再看了一眼我的動作,非常不害臊地說道:「我不會誒,詩緒里。」

不再害怕青木,態度回歸以前之後,我膽子也回來了,誠懇道:「那你明天也吃這個碗吧。」

「…………」他端着空碗,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我洗完了自己的碗筷,放進柜子裏,然後心神俱疲地出去,洗了澡。

總之,再怎麼樣明天還要上課……

我悲憤地拿出作業寫,將明天該複習的數學作業的部分寫完后,廚房裏的乒乒乓乓的聲音才停止。

青木一臉倨傲地走出來,貌似很洋洋自得:「也沒這麼難嘛。果然,我做什麼都是好的。」

我:「………」

趁青木覺得身上很臟,毛毛躁躁去浴室洗澡的時候,我看了眼廚房。

奇怪,也沒什麼,就跟普通人洗碗之後一樣的場景,碗也洗得乾乾淨淨,擺放在柜子裏。

由此可見,那種漫畫裏的完完全全的家務白痴是不存在的,煮飯可能是天賦,做得好可能也是需要經驗,但洗碗這種簡單事情,上手很快的。

只是願不願意而已。

那他為什麼洗了這麼長時間……就一副碗筷啊。

青木依然睡客房,我隨口一問。

青木理直氣壯道:「因為太髒了!我必須要做很長的心理建設啊詩緒里!」

「哦。」

第二天上學,簡直是噩夢。

青木一定要來我的班級,我倒是無所謂,反正是複習階段了,青木就在眾人的驚艷眼光中含笑介紹了自己。

就是年級主任聽聞此事風風火火趕來準備勸退青木。

然後主任又滿臉堆笑地走了,光光的腦袋在泛着白光,滿口誇讚富江同學在這裏就是學校之幸,光是站在那裏就一定能提高入學率,是個完美的活招牌。

……未曾設想的道路增加了。

青木在前期還是很有禮貌,很討喜的,笑

盈盈對主任說了再見,又極有耐心地回答課間圍着他問問題的同學們。

說到一半,他漫不經心道:「就是圍着我的人太多了,有點呼吸不暢呢。」

我眼睜睜看着那些人面色不善地看向對方,擠來擠去,形成初級階段的爭風吃醋,搶奪地位。

而有的人則站在遠處神情不快地目睹這一切,似乎看青木一來就受歡迎的樣子很不順眼。

但還是有幾個人不在乎的。

班級瞬間分成三股力量。

在放學后,我不知道青木居然拒絕了那些同學們的邀請沒有去玩樂,我接到北村先生的電話,他說能不能見一面。

我當然答應,於是一下課就立刻走人——當然,也是因為早上離開家之前問過青木,我給他的鑰匙還在不在——畢竟死過一次了。

他含笑道:「不必擔心,我一直把詩緒里的東西藏在一個地方,就算是死亡也不能帶走。」

「……謝謝你的謹慎。但是我已經換鎖了,喏,這是新鑰匙。」

所以我走得很乾脆。

北村先生約的地方是在河邊橋上,我到達時他正倚靠在欄杆處眺望遠方,指間的煙冒着白色霧狀氣。

「到了啊間織。」他熄滅煙頭。

「嗯,北村先生,」我點點頭,「請問有什麼事嗎?」

「富江回來了吧?」他開門見山。

「是的……北村先生也知道青木的能力嗎?」

「算是吧……抱歉,沒給你說。」北村雄說道,「我只是想也許這次他不會回來了呢——事實證明我想多了,果然如此。」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便和他一樣望向平靜的河面。

他觀察了我片刻,忽而嘆了口氣:「間織,你看起來膽小,其實內心比任何人都要堅韌啊。」

「這是正常的北村先生,畢竟人是複雜的,不可能永遠按照一個詞語的刻板性格表裏如一的活下去。一直在害怕的話,就算是我也會瘋掉的,在遇見青木之前就會受不了的。」

我想了想,又說道:「而且我雖然會躲避,但必須面對的時候,還是能很快接受的。可能也是因為青木沒有害我的惡意才讓我這麼快冷靜下來吧。」

……當然,昨天我哭得差點背過氣的事情還是不說了吧。

「你對富江了解多少呢?」

「自愈和復活?還有隨時隨地招蜂引蝶的外貌?」

「…間織。我啊,已經追蹤富江三年了,我也不知道是什麼驅使着我走下去的,也許我就是你眼中那些對富江無比痴迷的人的一員吧……他的存在徹底激發了我的探索欲,這是前所未有的。」北村雄說這些的時候面色極為平靜,「可是我還是能感受得到我還存在一些理智。我來這裏就是想拜託你一件事情。」

「是什麼?」

他轉過頭來,臉色認真道:「富江對於面對他許久,還尚存理智的人總是抱有惡劣的玩弄心態,而那些人無一例外全部中招。他現在應該注意到我了,我想要的,就是你可否讓他徹底無視我,失去捉弄我的心思。」

我怔了怔:「…你是指讓我插手青木和你之間的關係嗎?你不會介意嗎?」

因為知道青木的人總會對青木身邊的人有些莫名其妙的敵意和對青木瘋狂的佔有欲吧……我也並不認為自己能改變青木。

所以我作為女朋友,並未像青木一樣隨心所欲地吃醋提要求。

我就像遊離在青木之外,冷漠地隔着玻璃一次又一次觀看他和別人相處一樣。

北村雄搖頭,「不一樣。他是惡人,你是普通人

,標準不同。他干涉你的手段是激烈的,是害了你身邊的人,把你置於不利之地,讓你只能產生愧疚。你干涉他……不對,你並沒有做什麼,只是幾句話,難道富江會聽嗎?但你就是阻止人發瘋的正義之舉………啊對了,雖然富江可能不在意,但也可以有效阻止他的死亡也說不定。」

……北村先生,你好懂哦。

他又道:「只是一個請求,就試試吧?富江也不一定聽對不對?或者,只是幾句話……間織……」

他露出頹廢的面容,成熟的眼眸流露出幾分痛苦:「我絕不能瘋。」

因為絕不想傷害任何一個人——包括眼前的人。

「啊確實……那我只提幾句?不必抱什麼希望。」我說道。

帶個話倒是可以。

北村雄深深地看我一眼:「拜託你了。」

……倒也不必這麼隆重。

我其實心底沒有任何的把握,可能北村先生是無路可走了吧?死馬當成活馬醫。

這是唯一一個與青木有關的人對我提出了請求……如果我認真將自己視作是青木的女友的話,大概是和北村先生提出的請求一樣,可惜我並沒有太多感覺。

青木也不會真的遠離任何慾望。

我回到家,出乎意料的,青木居然在家,並沒有出去玩樂。

他還氣呼呼的,大聲指責:「詩緒里你去了哪裏?是不是跟哪個醜八怪出去玩了?都不等我,我可是好不容易擺脫班上那些煩人鬼回來的。」

「唔……就是北村先生找我。」

「哈?誰啊,名字真老土,又難聽,」青木面色不善,貶損的話脫口而出,他想了片刻才從記憶里的角落想起來這個名字,「那個三流偵探?我就說他特別喜歡詩緒里吧?可惡,真是不要臉,竟然趁虛而入,這個無恥之人!」

他憤恨地緊皺眉頭,眼眸中流出毒一樣的情緒。

我無語道:「你想什麼呢,他都能當我爸了。」

「老男人!……他多大了?」

我想了想:「大概四十多歲的樣子吧?」

青木詭異地沉默了片刻,隨即說道:「肯定老成廢紙了吧?皺巴巴的真噁心,我活四十多年就不會這樣。」

「?」

他話語剛落就抱過來撒嬌,「詩緒里你千萬不能被他騙了!不要再和他見面了!」

……啊這熟悉的惡意揣測,話說回來。

我想到北村先生的話。

北村先生真的會瘋掉嗎?難道青木不做那些捉弄事,不靠近他,北村先生就不會瘋了?我不知道,就像我並不了解青木以前那些瘋狂的追求者們的瘋癲到底是出自自己的卑劣慾望更多,還是受青木的影響更多。

只知道,我也並不想北村先生瘋掉……話說如果他瘋掉,青木可能會有危險……等等,我好像也是啊?他認識我?也知道我和青木的關係??

只有一條命的我想通后就直接說道:「青木,你可不可以不要捉弄北村先生?」

「……哈?詩緒里,你幹嘛為他求情。」青木神色立刻難看起來,他的臉靠近,一雙眼睛直勾勾盯着我,「為什麼,要為他求情。」

求情……搞半天你還真準備搞人家啊喂?!你是一丁點兒都不會考慮我和你的安全問題嗎?!

我一驚,順毛道:「我不是求情。我是不想你做這件事,重點在於你不做,而不是不對他做。」

「……這樣啊。」青木還是面無表情地貼近我,我都能看清他眸中黑沉的圓形瞳孔。

這簡直是騎虎難下,反而可能因為

我起反效果,我心一橫,抬手固定住他的臉,在他一愣的神情中認真道:「是不想要你做出那些事。與北村無關,要說理由的話就是我不想。」

那是一點點的真心想法。

青木回過神后,他卻瞬間笑了:「這樣啊——還真是任性呢詩緒里,我說了,不管什麼事情都可以做啊。不高興我做的事的話,明明打斷我的腿鎖起來就可以了,我也會超級開心!還非要浪費功夫這麼溫柔地和我商量,好可愛哦詩緒里。」

誰會這麼兇殘啊!?……而且我剛剛那語氣居然稱得上「溫柔」「商量」嗎?

字典里根本沒有妥協一詞的青木對此卻是愉悅到極其粘人。

他冰涼的臉肉毫不顧忌地擠上我的臉,讓我臉上的肉微微堆積一些,不得不唔一聲,閉上一隻眼睛。

我被青木抱在懷裏,蹭來蹭去,逐漸生無可戀。

他的臉肉從我的臉頰蹭到額頭,把我額發都頂走了。

過了會兒,我木着臉道:「別蹭了。」

他還在蹭。

「青木,別蹭了……」

皮膚都開始發熱。

「……別蹭了!我臉都疼了!」

手被青木連帶着抱住不能動彈,我腦子一抽,張嘴狠狠把他咬了。

青木的臉肉很冷,卻也很軟,我一咬就咬出了痕迹,感覺跟咬一塊鬆軟麵包似的。

青木停止了,他一頓。

我心虛一瞬,正要鬆開,就感受到青木迫不及待地將自己的臉肉往我嘴裏湊。

……靠!這是在幹嘛!

我連忙鬆開,他的臉上皮膚很是細膩白皙,一有痕迹就非常明顯,望着那紅色的牙痕,我不由得更心虛了。

不管怎樣,我張嘴就要真誠道歉,青木摸了摸自己臉上的痕迹,抬手就捏住我的雙頰,我頓時被迫微張了嘴。

我:「???」

青木觀察了一陣我的口腔內,皺眉對我說道:「詩緒里,你的牙齒鈍鈍的,雖然很可愛……但是要咬下肉看起來還是挺費勁的。」

他誠懇道:「你再試試?如果是詩緒里的話,除了有充饑的作用也不會怎麼樣。好喜歡詩緒里你咬我哦。」

我掙開他的手:「誰要試這個啊!!!」

我十分氣憤地坐到沙發上,打開電視,調到搞笑綜藝的頻道。

青木一點兒也沒察覺到似的,自然而然地跟過來,坐我旁邊。

半晌,我被搞笑綜藝弄得氣消,甚至跟着笑幾聲,等節目結束以後,我扭頭。

他不知何時整個人爬上了沙發,正蜷縮在我身邊,頭貼在我的大腿側,安然地睡著了。

「……」我默默調低了音量。

廣告時間,我望着屏幕出神。

手機振動了一秒。

是北村先生髮來的消息。

[怎麼樣間織?]

[他答應了。]

那邊過了許久,才遲遲地發來回復。

[謝謝你,間織。我那時候說的如果你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情,就依舊可以找我。就當還你的人情。]

我放下手機,仰躺在沙發靠背上,望着天花板。

唔……不管怎樣,青木真的答應還是有點出乎我的意料的。

特別是在我不抱希望的情況下。

明明是不需要聽的,感覺像是我說任何一句話他都能做到似的。

廣告的聲音宛如最佳的催眠,我闔上眼睛,思維便墜入了深處。

半夢半

醒間,電視被關閉,似乎有一雙冰涼的手輕輕地抱住了我,整個人陷進對方的懷抱里,有厚厚棉質的衣服隔絕,這次的懷抱沒有那麼的冷。

那人緩慢又輕柔地蹭了蹭我的臉,舔了舔我的眉間,然後再次微微調整了姿勢,讓我和他互相依靠着,我有了一點意識,困頓的依然沒睜開眼,只是抬手回抱住。

那人僵硬了一瞬,下一刻又放鬆下來,小心又喜悅地再一次舔了舔我的眉間位置,隨後安靜,在寧靜的氛圍里入眠。

伴隨着綿長的呼吸聲,我徹底進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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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富江交往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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