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照片和短片作業被人發出來並不奇怪。

電影學院導演系的長廊中，放着每一屆畢業學生的合影。

謝凌雲的短片作業曾經是優秀作品，在大三那一年還拿到了系裏的學生導演獎，早已被老師們當做學習榜樣。他們之後的幾屆學生手中，恐怕不少人都見到過那份視頻。

戚喬結束直播回到車上，便接到了經紀人的緊急通話。

輿論的焦點都聚集在直播時謝凌雲那句毫不猶豫的「借，多少都給你借」，還有緊跟着的，分不清是遺憾還是開玩笑的話。

但兩人語音時，語氣除了熟稔與自然外，並沒有過分的親昵。

評論里不想戚喬與緋聞沾邊的粉絲們，強力維護，你們和認識多年的老同學加好朋友說話不是這樣嗎？

再加上短片視頻與畢業合照中，兩人的站位隔得那麼遠，除了字幕上宣告導演與演員的卡司陣容外，沒有任何強有力的證據。

林舒的意見是不必承認。

網友們津津樂道的，也是曾經的同窗情誼，以及能看到十八九歲的戚喬的感慨——

【戚喬當年真的好清純……】

【救命，真的好好看，這擱誰誰不迷糊[舔屏]】

【作為導演系的學生現身說法，互相出鏡幫同學拍作業還挺普遍的哈。】

【xly大二的學生作業就已經拍的這麼牛逼了嗎，每一幀都想細細品味。】

【好想看戚喬的學生作業，有沒有內部人士嗚嗚嗚】

話題的熱度，最終也不不知道被那股風吹得跑偏，討論的焦點轉移到了十八歲的戚喬，和當時兩人的學生作品上。

而登上熱搜的詞條下，全部都是戚喬的粉絲轉移話題趁機安利的話術，從明面上看，十分「乾淨」。

林舒考慮得很多，圈內情侶主動公開的，也都是在感情穩定之後。

從沒有剛戀愛就昭告全世界的先例。

戚喬依照林舒的囑咐，沒有多餘回應。

總算忙完了現階段所有的工作，之後的幾天都可以休息，戚喬心情放鬆，戴上頸部按摩儀，靠坐在車上登陸了自己的微博小號。

她點進了那位發佈之前照片和視頻的博主主頁。

兩樣東西她再熟悉不過，卻還是看了好一會兒。

17年的那個夏至，是她曾經以為與謝凌雲最後的交集。

戚喬永遠記得那天的驕陽，一如當年大一開學，第一次見到他的那一天。

整場畢業典禮，他們沒有過一句交談。

唯一的影像記錄，只有幾張和眾人一起的合照。

戚喬又打開相冊，從雲端中打開那張更換幾次手機，都會重新導入的照片。

她站在最右邊，中間隔着於惜樂、張逸、蔡灃洋三個人，謝凌雲臉色淡淡地站在最左側。

他們中間彷彿隔着一條浩渺無垠的銀河。

戚喬將兩張合影反覆地看，最後戳了戳屏幕上謝凌雲淡漠疏離的臉，小聲嘀咕：「大少爺。」

她退出熱搜界面，回到首頁隨手刷新了下最新微博。

百無聊賴地滑動了一下屏幕，看到一個熟悉的ID。

「謝凌雲給我出來拍戲」發佈了一條粉絲可見：

【家人們，白裙子高馬尾[圖片]】

配圖是張截圖，戚喬看到小圖便愣了下。

是今日傳遍全網的那條短片作業里，她第一次露面的造型。

才發佈短短十分鐘，且粉絲可見，顯示的評論數量已經有幾十條。

戚喬好奇地點進去。

【嗑得想口】：喜歡得要死了吧xly

【謝凌雲給我出來拍戲】回復：我作證[哭哭]

【這才多少吃吧沒事】：大師我悟了，謝謝您，多年謎題終於解開了。

【謝凌雲給我出來拍戲】回復：不用謝哈。

【用戶567】：今天直播，他接電話時候那個語氣，我真的……誰懂誰懂啊！！！

【謝凌雲給我出來拍戲】回復：在談吧，真的在談吧！

【偏航不上映不改名字】：還有那句我還以為要說我愛你，在遺憾什麼啊xly[可憐]

【謝凌雲給我出來拍戲】回復：你收着點吧xly[可憐]

戚喬：「……」

好像火眼金睛。

而且，他們表現得有這麼明顯嗎？

她翻完了一大半的評論，既好奇，又覺得那些對話有趣好玩。

她順勢點開博主主頁，往下翻閱。

大多數發佈的都是有關謝凌雲的事，從劇組花絮犄角旮旯撿垃圾似的撿回來的截圖，僅出現幾秒的視頻與動圖，以及曾經接受過的導演採訪。

幾乎都是戚喬不曾看過的內容。

她沉浸地一張張一條條看過去，連車窗外略過的風景都無暇顧及。

最後看到三周前原博的一條動態，竟也與她有關。

是謝凌雲打了馮巍的那個夜晚，記者與警察們在碧水雲天樓下堵人。

謝凌雲當著直播鏡頭的面，朝警察自首。她也不管不顧地衝過去，與他一同，面臨長槍短炮。

這條博文是那晚之後，事件還尚未得到平息時發佈的。

從某位娛記的直播畫面截到了戚喬與謝凌雲同框畫面。

戚喬仰頭在看他，謝凌雲也同樣垂着眸，目光沉沉地望着她。

【謝凌雲給我出來拍戲】：雖然這個時候不應該，但是這個對視……我真的嗑到了救命SOS

那時的評論還不算多，只有十幾來條。

【用戶567】：我也……對不起我有罪，可是真的有被帥到嗚嗚嗚

【偏航不上映不改名字】：某人的眼神實在太不單純。

【謝凌雲給我出來拍戲】回復：誰說不是，xly什麼時候露出過這種眼神？在今天之前我一直以為他無性戀[抓狂]就是真說不能怪我硬嗑[抓狂]

一條來電突然彈出來，攔住了戚喬已經不知不覺沉迷半小時的窺探。

是謝凌雲打來的。

他應該還在宋之衍婚禮上，背景音有些嘈雜。

「忙完了？」

「嗯，婚禮還沒有結束？」

「結束了，在跟張逸他們幾個吃飯。」

戚喬隨口問起：「婚禮好玩嗎？」

「沒什麼意思。人很多，好吵。」謝凌雲沒什麼情緒地說，他停了幾秒，似是組織了一下措辭，才問，「熱搜影響大嗎？」

他帶着一分未知的試探語氣，戚喬的思緒卻都停留在他剛才前一句話中若有似無的撒嬌中。

「那要不要我現在去找你？工作已經忙完了。」

「他們幾個在喝酒，這地兒私密性一般，算了，要不了多久我就回去。」謝凌雲回答完，執着地問，「熱搜影響大嗎？戚老師。」

「沒關係。」戚喬忽然明白他為什麼這樣問，輕聲說，「舒姐說我可以談戀愛，只是不要現在太早公開，可以等……」

「等什麼？」謝凌雲尾音稍揚。

「等感情穩定一些。」戚喬傳達。

謝凌雲問：「我們現在不穩定嗎？」

「舒姐說起碼談半年才能算穩定。」

「你經紀人給你下套呢吧？」

戚喬笑着問：「哪有人在一起還沒有一個月就說感情穩定的？」

「怎麼不能？」謝凌雲低聲道，「從認識你那天，我就陷入了一場單方面的熱戀。持續這麼多年，還不算穩定嗎？」

戚喬微怔，被他脫口而出的一句告白砸得心慌意亂。

「怎麼會是從認識那天開始……」她壓着劇烈的心跳說，「你騙我、」

「騙你是……」謝凌雲頓了下，將本來後面的兩個字更改，夾雜在笑意中道，「騙你是小豬。」

戚喬無法控制自己上揚的嘴角，貼在耳邊的手機彷彿變成了一塊灼熱的磚石，將她的耳朵也燙熱，心跳撲通撲通，幾乎要從嗓子眼跳出來。

她小聲問：「幹嘛不說騙我是小狗。」

「我不是本來就是么。」謝凌雲低笑了一聲，「回家等我，戚喬喬。」

「好，你不要喝太多酒。」

「放心，我沒喝。」

話音落下，戚喬便聽見對面張逸喊謝凌雲過去喝酒的聲音。

謝凌雲拒絕得乾脆，張逸使激將法都沒管用。

戚喬道：「少喝一點也沒事。」

謝凌云：「不，今天一滴都不喝。」

「和誰打電話呢？是不是戚喬？」

下一秒戚喬便聽見張逸因為湊近手機變大的聲音：「戚喬，你要不要也過來喝一杯？今天可是老宋結婚的大好日子。」

謝凌雲「嘖」了一聲：「有完沒完？還回來。」

張逸敏捷地搶下手機，嘿嘿一笑，聽起來已經五分醉意：「來唄，就當是同學聚會唄。」

「他醉了，戚喬你別介意。」宋之衍的聲音也傳了過來。

估計是張逸打開了免提。

戚喬笑了笑：「沒關係。」

「你工作忙完的話，要不要過來？」宋之衍話說得周全無比，「我記得你酒精過敏，過來一起吃飯就好，到時候正好與謝凌雲一起回去。」

婚宴已經結束，戚喬便不打算去了，她委婉拒絕，又說：「還沒有和你說，新婚快樂。」

宋之衍從上一秒淡淡的失望中回神，珍而重之地說：「謝謝。」

謝凌云：「差不多得了，當我是死的？」

宋之衍：「……」

他失笑，張逸與蔡灃洋齊齊調侃謝凌雲打翻醋罈的行為，明明人家什麼都沒說。

「不是吧少爺，還記掛着當年老宋追戚喬那事兒呢？都過去多少年了。」

謝凌雲瞥過去一眼，笑罵一句，拎起兩隻卡座沙發上的抱枕便扔了過去。

他起身去安靜的地方繼續接聽。

宋之衍望着他的背影，他的表情毫無破綻，卻只有自己知道，心中的某一角，在謝凌雲這句昭然若揭「宣誓主權」的酸話中，幾不可察地緊了緊。

隨即又看見自己身上的新郎裝，回神后，緩緩舒了口氣。

一小時后在酒店樓下送走他們時，宋之衍遞給了謝凌雲兩份精心準備的伴手禮。

謝凌雲沒拆開看，拎着便準備上車。

「等下。」宋之衍喊了一聲。

他看着謝凌雲，那一句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卻始終沒能說出口。

宋之衍沒有推翻曾經謊言的勇氣，到最後，只是說：「你和戚喬會幸福的。」

謝凌雲回到碧水雲天，自己家門沒有進，便輸入密碼直接走進了隔壁。

客廳有聲音傳出來。

他走過去，便看到戚喬坐在地毯上，趴在一張矮矮的桌子上，在看劇本。

電視機中是某個衛視正在直播的跨年晚會。

音量開得很低，一個愛豆團體正在唱跳熱舞。

她的目光卻只放在眼前的劇本上，不時在電腦上敲擊幾段文字。

謝凌雲看到了inuyu的熟悉界面。

他隨手將那兩份伴手禮放在玄關柜上，走進去，彎腰低下身，從後方抱住了人。

戚喬寫得入迷，連門鎖被人打開的聲音都沒聽見。

如果不是聞到熟悉的青檸羅勒，她險些被嚇到。

戚喬任他抱着，手指仍敲着鍵盤。

等腦海中湧出的一小段靈感全部具象化成文字后，才微微偏頭：「怎麼了？」

謝凌雲吻了吻她的側臉，問：「決定了？」

「嗯。」戚喬看着電腦界面，笑了下說，「還好沒隔太久，學的東西沒有都忘了。」

謝凌雲伸手，向前翻了一頁劇本，看到頁邊空白部分備註的筆記，人物分析、表演方式、機位與燈光調度等等。

他看得認真，一字不落。

彷彿又見到了以前那個，整個班上最認真最用心的學生。

「我們哪天去見編劇？」戚喬問，「應該先聊什麼？簽約？還是劇本本身？」

「元旦假后。」謝凌雲說，「穆心不怎麼管合同商務，改天我找她經紀人談合約就可以。」

戚喬點頭，像個認真聽課的學生：「攝影、燈光不用提前太早準備，但是服化道和制景是不是越早越好？啊對……還有最重要的，投資，有了投資才能請統籌出預算是不是？」

「嗯，都對。」謝凌雲捏了下她的耳垂，低聲說：「我來當投資方，可以嗎戚導？」

戚喬在他懷裏轉過身，兩人相對而坐。

她表情認真：「我的片酬和廣告費也一直攢着，應該也有不少。」

戚喬心中一動，起身便想要去把銀行卡都拿來，加在一起算算。

謝凌雲在她起身時，攥住她的手腕，輕笑着又將人拉回了懷裏。

「不用着急。」他說，「你的片酬放着不用動，我已經和李一楠提過，工作室算製片方，戚喬喬呢，是我們聘請的導演。投資預算那些事，用不着你費心。戚導只需要負責好怎麼拍片就可以。」

戚喬微愣：「資金那些，我都不用管嗎？」

「我平時也都不管。」謝凌雲低頭捏着她的手指玩，「什麼都要管，豈不是要累死。你又不是三頭六臂。」

戚喬笑了下，點點頭，軟聲道：「好。」

謝凌雲伸手，輕戳了一下她翹起來的嘴角。

「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無論結果怎麼樣，第一次獨立執導長片，只要能順利完成，就已經很厲害了。」

戚喬仰起脖子，主動地親了親謝凌雲的嘴角。

「我知道了，謝老師。」

謝凌雲抬手按住了她的側腰，加深了這個吻。

戚喬感覺到他不安分的手，伸手抵住了他胸口，推了推，唇舌分開，才聲音黏黏膩膩地說：「……你先回去洗澡。」

「嗯……」謝凌雲手指勾着毛衣拉下來，側臉埋進戚喬頸間，真像小狗似的吸吸鼻子嗅了嗅，用齒尖輕咬了一口，才起身，「等我十分鐘。」

戚喬呼吸微微加快，咬唇用力推開人。

「不等你。」

謝凌雲已經準備起身，聽見這句，屈指颳了下戚喬微紅的臉頰。

「我說等我一起跨年。」他故作正經，「又在瞎想什麼呢戚喬喬。」

戚喬：「……」

謝凌雲再回來時，戚喬還坐在地毯上忙着。

她手邊多了幾本筆記本，謝凌雲湊近看了眼，才發現是這幾年間上映的幾部高分佳作的拉片分析筆記。

他放下手中的盒子，在她身邊坐下，詢問一句，得到准許后，便翻開來。

記錄得十分仔細，每一幀每一畫，都用戚喬自己的理解化為了文字。

畢業后五年，戚喬的空閑時間其實並不是很多，進組之後拍攝行程緊張，開始擔任女主角之後更是幾乎每天從早拍到晚，回到酒店還要背第二天的台詞。前兩年甚至一直無縫進組。

謝凌雲看到這些才知道，她從沒有真正地放棄過。

哪怕經歷過那些事，哪怕理想國被人打碎毀壞。

她在這樣密密麻麻的女明星行程中抽出時間，在無人的時候，自己偷偷地用最笨拙也最有效的方法，保持一名導演對視聽語言的掌控力。

謝凌雲一頁頁地翻看，沒有任何一個時刻，比現在更讓他覺得心疼。

他目光沉沉。

戚喬怎麼會讀不懂他臉上的神情呢。

她笑了下，學着他挑眉，還伸手，輕佻十足地勾了下謝凌雲的下巴。

「我是不是很厲害？」

謝凌雲笑了，捉住了那隻調戲的手。

「嗯，很厲害。」

他低頭，準備將地毯上堆疊的另外三本筆記也一一翻看過去，手指要碰到最底下那一本時，戚喬快他一步搶走。

「這個……不能給你看。」

謝凌云：「不是拉片筆記？」

戚喬點頭，又搖頭：「有一半是，但前面……是我以前的日記。」

謝凌雲目光一滯，隨即淡淡地掃了一眼那本棕色牛皮外殼的本子。

「拿走，我不看。」

戚喬正有此意，給誰看都不能讓他看到那些東西。

她飛快地起身，日記本中夾着的一張小小畫卻因為時間太久，膠水失去效力掉了出來，戚喬用最快的速度撿起來，心頭惴惴地回頭，卻發現謝凌雲垂着眸並沒有看她這邊。

她鬆口氣，快步拿到衣帽間藏好。

回來時，坐在地毯上的人手臂環抱胸前，後背靠在沙發上，神情冷冷清清地望着客廳的窗外。

戚喬幾乎要懷疑是自己的錯覺，竟然從謝凌雲的側影中看出幾分落寞傷心的情緒。

她靠近，謝凌雲抬頭瞥來一眼，

語氣不咸不淡地問：「藏哪了？」

「幹嘛？」

「幹嘛？」謝凌雲輕呵一聲，「我又不偷看，問一下而已。」

緊接着又面無表情地說：「現在還留着，戚老師到底有多捨不得？」

戚喬終於聽出來幾分不對勁。

試探道：「你覺得那是什麼？」

謝凌云：「不就是暗戀江淮的時候寫的日記，我又不好奇，也沒說要看，戚老師不用藏着掖着。」

戚喬：「…………」

她彎腰，雙手捧住謝凌雲的臉，揉了下他的臉。

謝凌雲躲她。

戚喬追上去，雙腿跪在地毯上，蹭着挪到他腿間。

「你到底為什麼那麼確信，我暗戀過師兄？」

謝凌雲沒有立即回答。

他想起大三的那個冬天。和現在一樣的季節。

他與張逸從調色實驗室回來，經過女生宿舍樓下時，看到戚喬抱着一件男款外套，送給江淮。

那時路燈的光照在他們身上，彷彿一幀唯美浪漫的電影畫面。

直到現在，謝凌雲都沒有忘記。

戚喬幾乎整個人都靠進了他懷裏，他偏開臉躲着她，可她的腰上卻環過來一條手臂，攬在身後。

他沒有回答。

戚喬抬起一隻手，豎起三指發誓：「我從來沒有喜歡過師兄，我們之間一直都是朋友關係。」

謝凌雲回過頭，原本漆黑的眼睛更加暗沉。

腰上被人掐了一下，戚喬不受控地跌入溫熱的懷抱。

毛衣本就寬鬆的領子從肩頭滑落，鎖骨尾端傳來細微的痛感。

「嘶……謝凌雲……」戚喬不禁輕呼，「你弄疼我了。」

話音落下，同樣的地方忽然被濕熱包裹。

戚喬感覺到溫柔的舔舐。

沿着頸線，一個接一個滾燙的吻落下來。

戚喬身體輕顫，咬唇伏在謝凌雲肩頭。

沙發上多餘的抱枕被扔去一旁，謝凌雲將人放上去。

又直起腰，三兩下脫掉了自己身上的毛衣。

戚喬眼中水蒙蒙一片，藉著那盞落地燈昏黃的光，看到緊實有力的肌肉線條，塊塊分明的腹肌，因緊繃而愈發讓人臉紅心跳。

謝凌雲身材並不是肌肉誇張的類型，穿着衣服時身形清瘦高挑，脫下時又有戚喬最喜歡的，恰好好處的肌肉與力量感。

他常劍擊、打網球，過去五年，身形依舊與大學時二十齣頭沒什麼兩樣。

戚喬想起開學時第一次見面便吸引她目光的，小腿的肌肉線條，與幾分性感的腳踝脛骨。

她的心跳快得不像話，只好將視線轉移，落到撐在她身側的那條手臂上，卻又被微凸的青筋與血管脈絡惹得愈發緊張。

連因情動愈發明顯，彷彿要衝破皮膚爆裂開的青筋，都成了一味藥引。

讓她也漸漸沉淪，墜入原始的、荷爾蒙為唯一指揮官的戰場。

戚喬聲如蚊訥：「謝凌雲……」

謝凌雲應了一聲，一隻手溫柔，另一隻手卻浪蕩無度。

「戚喬喬。」

「嗯……」

「你喜歡誰？」

「喜歡你。」

「喜歡謝凌雲，是不是？」

他像是要捏破一粒煮熟的紅豆般，加重指尖的力道。

戚喬不禁嚶嚀一聲，跟着他的話重複：「喜、喜歡謝凌雲……」

謝凌雲在她耳旁教：「要最喜歡謝凌雲。」

戚喬眼尾通紅，顫顫巍巍地學：「嗯……最……最喜歡謝凌雲。」

他又說：「要只喜歡謝凌雲。」

「只喜歡謝凌雲……」

尾調被融入一聲難耐的□□之中。

謝凌雲笑了起來，眼尾春色無邊。

戚喬隔着眼中的水霧，看着他的眼睛。

「再說一遍，好不好？」

她被引誘，紅唇微動，一字字說：「我……我只喜歡謝凌雲。」

謝凌雲像是得到了覬覦已久的禮物，心滿意足。

他起身，伸手掀開了沙發邊矮桌上剛才隨手放下的盒子。

戚喬順着他的動作看過去，不由怔住，下一秒整張臉上都泛起紅暈。

謝凌雲看到沙發上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人，眼尾的笑意漸漸散開，

他把取來的東西咬着，拉過戚喬的手，然後慢慢叫她勾開了他洗完澡后，換上的那條灰色運動長褲的系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