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入宮
自大央王朝自建國以來，歷代皇帝召見在外就職的官員，官員需要立刻趕赴京城，除了吃飯睡覺，都在趕路的途中，不敢片刻休息。
大央王朝，文官官階分為九品二十九階，武將官職分為九品三十一階。
曾經官至正三品的邢州刺史大人，入京述職時因夏日炎熱口渴難耐，在進入都城后沒有直接面聖，而是去老友家，討了一杯酒解渴。
結果，正三品的刺史大人，被貶為從五品下州別駕，他那官至中書令的老友則被牽連，調任往邢州，擔任邢州刺史一職。
雖然，中書令與刺史同樣為正三品，但是這兩個官職到底哪個更有實權，不用多說。
那日，皇帝坐在朝堂上，語氣極為平淡：「兩位愛卿情如金石，如膠似漆；竟然是這般難捨難分，不如你們二人一同去邢州就職吧。」
在民間有傳皇帝大題小作的，有傳皇帝早看中書令大人不順眼的……無不是說皇帝昏庸，容不下朝臣犯錯。
直到幾日後，邢州那邊傳來消息，說是邢州大旱，糧食顆粒無收，而這邢州刺史竟然偷得半日閑，沒有及時稟明聖上。
聽聞消息的百姓，一轉風頭，咒罵那邢州刺史不是個東西，然後誇讚聖上賢明，體察民隱。
……
然而，在李槊大將軍率領將士們打了勝仗凱旋時，皇帝按理說應該出城迎接，然後犒賞三軍。不曾想，在都城外等了一個時辰，最後卻迎來一個帶着聖旨的小太監。
那小太監扯着嗓子喊：眾將士聽令！
所有騎卒無一下馬，步卒無一下跪。李槊和楚權坐在高頭大馬上不動，身後將士自然不動。
小太監有些氣急，正要扯着嗓子威脅，不過當他看着面前烏泱泱一片，不見盡頭的軍隊，頓時就沒了火氣。
只是說道：「你們……你們這是要造反嗎？」
李槊用長槍拍馬上前，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的看着那個小太監：「你可有虎符？」
小太監被李槊冷冽目光盯得脊背發寒，艱難搖了搖頭。
「既然你不曾有虎符，又不是聖上，如何讓三軍將士聽令？」說完，李槊將長槍搭在那小太監的肩膀上，「到底是我要造反，還是你？」
小太監瑟瑟發抖，但還是壯着膽子說道：「李將軍，莫要血口噴人！你帶頭見聖旨不跪，不是要造反？」
楚權坐在馬背上遠遠看着，那個小太監看起來年紀比他大，如今雙腿忍不住打擺子，即使在二十步外，依舊看的清楚。
他胯下的馬兒嘶鳴一聲，似乎在嘲笑。
「我李槊沙場廝殺五十餘年，如今乃是大將軍，官至從一品。聖上念及我年事已高，哪怕我面見聖上，也可免去跪拜之禮。你這閹人，拿着聖旨就要我下跪？我是不知，這一跪是跪聖上還是跪你？」李槊笑問。
小太監雙腿發軟，硬着頭皮說：「自然是聖上！大將軍自然可以不跪拜，那你這身後將士為何不跪拜？」
「我已經同你說明，你既不是聖上又沒有虎符，如何能讓三軍聽令？如果，你先前要是說「眾將士接旨」，我會讓他們跪下。現如今嘛……」
李槊頓了頓，繼續道：「不知道你這閹人能不能受得起？莫不是你這閹人想要當……」最後兩個字，李槊輕動嘴唇，沒有發出聲。
小太監看見李槊的口型，嚇得面無血色。如今大將軍意思很明顯，要麼所有人站着聽聖旨，要麼將士們跪下，他自己被按個謀逆之罪。在來傳聖旨前，大師傅就讓他低調些，可他年輕氣盛，心想讓這麼多人跪自己，那得多威風？所以就，鬼使神差學那話本子裏的將軍發號施令。
最後，太監哭喪着臉，宣讀聖旨。而他面前的將士們，坐在高頭大馬上，感覺好像他跪着。
聖旨大概意思是說，將士們勞累，讓家在都城的將士，進都城和家人團聚；家不在都城的將士，軍營會設宴，犒賞三軍。
而聖旨最後一句，則是讓人摸不着頭腦：大將軍在內一干武將，非詔不得入宮。
……
楚權快步更上李槊的步伐，問：「聖上此時下詔？等我們到皇宮，早朝都結束了。」
李槊聞言停下腳步，說道：「此次進宮，並非你我二人，而是你一人。你也不需要要去崇德殿參加朝會，直接去沁園殿單獨面聖即可。」
楚權皺眉，這皇帝，不想見時，便下道聖旨說非詔不得入宮，想見時，再下道聖旨命令臣子即刻入宮面聖。
「義父可是憂心剛回都城那日，全軍不曾下跪接旨？」楚權開口問道。
李槊搖頭：「不是，如果那太監還想活命，自然會閉嘴，守城軍也是我們軍營的人，不會多舌。我憂心之事是，皇帝不早不晚，此時召見你。」
李槊擺了擺手，繼續前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最後只告訴楚權，「皇帝年事已高。」
楚權深諳其中道理，沒有多說什麼。
門口，早就有下人牽來馬匹，一匹馬是義父的坐騎，黝黑無比；另一匹則是雪白，是陪楚權征戰多年的夥計。
二人騎馬朝皇宮疾馳而去，一路上李槊叮囑楚權，在皇宮要守哪些規矩。
楚權一一點頭應下。
途中有一長街，經過牌坊后，長街清冷無比，一掃前面街道的繁華喧鬧，兩側的房屋嶄新無比，似乎沒有人居住。
李槊解釋道：「此處長遙街是我們去皇宮的近道，能比走官路快一刻鐘。以前，長遙街極為熱鬧，去年此處一家酒樓失火，整個街道都被燒毀。官府命人重新修建后，一個月前才完工。你第一次來都城，不了解也很正常。」
……
到皇宮門口，李槊調轉馬頭，對楚權說道：「此次只召見你一人，我就不進去了。你第一次進皇宮，萬事小心。我方才與你說的話，切記！」
楚權點點頭說道：「義父放心。」李槊聞言騎馬離開。
皇宮門口有二十八名士卒。楚權牽馬經過皇宮大門時，被將領打扮的士卒攔住。
那士卒或許瞧見楚權面生，冷着臉問道：「姓名！」
「楚權！」
士卒聽聞一改先前的冷淡，立刻笑臉相迎：「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楚權將軍莫要見怪。」
楚權聞言皺眉：「你認識我？」
「楚將軍說笑了，這天底下哪有人不知道無敵將軍楚權的名字？我們當兵的就崇拜兩個人，一個李老將軍，一個就是您了。」那名士卒笑嘻嘻的說道，「哦，對了，宮裏頭傳話，說將軍到了不用下馬，直接騎馬至沁園殿就可。」
楚權聞言心中更是疑惑，按理說應該不允許官員在皇宮內騎馬，怎麼對自己破例？
楚權聞言道謝，上馬離去，憑藉義父所說的路線，果真騎乘馬匹找到沁園殿。
似乎是早朝剛結束，沿途碰到不少身穿官服的官員，官員無不對他投來驚愕的目光，誰人在皇宮中如此放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