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四柄飛劍之後
楚權振臂盪開飛劍,繼續蓄力前沖。只要近身,就有勝算!
十步!
嘩嘩嘩……
楚權在積水上踏出的步子,打破了原本寧靜的雨夜。
男子身後又是一把飛劍堪堪穩住,就化作白芒一閃而逝,眨眼間來到楚權胸前。
楚權作勢拿劍劈砍,不曾想飛劍一晃,劍鋒偏移,從他腋下溜走。
不給楚權反應的時機,三道破風聲同時從左右兩側和後方響起,又是去而復返!
楚權彎腰躲過身後的飛劍,手中劍隨身動,舞出劍花盪開身側兩柄飛劍,被他躲過的飛劍似有靈性,在楚權周身游曳,像是在等它同伴穩住被盪飛后搖晃不已的身形。
但是,楚權想要向前一步,它都會再次迎上;當楚權的劍劈向它的時候,它又會靈活的躲開。
糾纏不休,只為阻止楚權前進。
楚權藉著空隙長長呼出一口氣,站好身形,看向十步外的男子,沒有急於逼近。
從第一次水中竄出的劍,到現在那柄飛劍圍着自己游曳,甚至,黑暗中還有兩劍伺機而動。短短几次呼吸間,他與那人的飛劍已經交手數次。
對面前的修行者,心中已經有了大致的猜測……
第一劍很輕,自己甚至能挑飛,讓它插在柱子裏,不能再受此人的控制。
第二柄飛劍,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道都要比第一柄強上很多。
第三柄更是迅猛,自己橫劍貼在手臂上才擋住,那力道已經不輸自己全力劈砍時的力道了。
第四劍,眼前游曳的這柄劍應該就是第四柄劍了,非常靈活,不像是其餘三柄直來直往,似乎是有了靈性。
總之,一劍強過一劍。
但是,為何不將九柄飛劍同時祭出,自己應對這幾柄就已經分身乏術了。若是九劍同時飛來,前三柄或許能擋住,第四柄他應該會受重傷,就算僥倖躲過,第五柄也能置他於死地。
為了驗證心中猜測,手中長劍劍鋒一轉,刺向身旁游曳的飛劍。飛劍一閃而逝,始終只是在他身旁遊走,不願硬碰硬。
楚權用餘光觀察着男子,在他刺出這一劍時,後者右手揮動。
「果然如此!」楚權心中大喜,他猜測的應該八九不離十,飛劍需要他分心控制,而且,男子似乎還做不到一次性控制很多柄飛劍。
既如此,那就好辦了!
又是一劍,對着晃至身前的飛劍刺去,飛劍猛地加速,從他面前繞開,飛向身側。
這一刻,他和男子之間,除了雨水,空無一物。
楚權驟然狂奔,積水被踏出坑,露出底下的青石板。
男子心中一驚,這傢伙居然引誘他使飛劍避開。
旋即,出言譏諷道:「既然,我已經祭出飛劍,又怎麼可能勞而無功?」他覺得失了顏面,竟然被一個普通武夫三番兩次的化解自己的攻勢,「自以為是的蠢貨!用你的血,餵養我的飛劍吧!」
右手本是食指中指併攏,此刻,變為握的姿勢,朝懷裏一拉,像是在把什麼東西拽向自己。
三步!
呼吸間,只有三步之遙!在男人十步外,先前楚權站立的地方,踏出的水坑還沒有被積水撫平。
咻咻咻!
楚權身後傳來三道破風聲,直指楚權的頭顱。若是此時繼續向前,很有可能被三柄飛劍刺穿腦袋,若是轉身應對飛劍,那男人勢必遠遁,若想再近身,就難如登天了。
等他徹底祭出九柄飛劍,自己就會像老鼠,而他就是貓,他想怎麼玩死自己,簡直輕而易舉。
楚權心一狠,對身後的破風聲不聞不問。
男子顯然也被楚權的選擇驚到,他沒有想到,楚權居然選擇和他兩敗俱傷。
不過還有五步呢,你該怎麼辦?我的飛劍馬上就會把你刺成窟窿!
想到這,男子嘴角忍不住掛起笑意。他要看着這個風光至極的年輕跪倒在自己面前。他甚至懶得提起手中劍應對一二。
兩步!楚權提劍前刺。
下一刻,男子笑容僵住,來不及了!在飛劍摘下楚權的頭顱前,自己會先被他一劍封喉!
因為,他沒有考慮劍的長度。楚權的劍很長,二人之間看似是兩步,實則只有一步之遙了!
一步!
「該死!」男子一咬牙,身形猛然爆退!
隨着男子身形爆退,搖搖晃晃在他周身懸浮的飛劍,終於被雨水拍落,叮叮噹噹落了一地。
楚權沒有心思關心身前這些散落一地的劍條,豎著耳朵聽着身後的破風聲。
哐當!哐當!
身後有物件撞擊之聲,是飛劍失去男子的牽引,落在青石板地上的聲音。
三柄,跌落兩柄。來不及思考,楚權連忙低頭。
叮!哐當!
楚權感覺頭頂一輕,濕漉的頭髮一瞬間垂下,楚權披頭散髮。
原來,楚權低頭時,後腦勺是僥倖躲過了飛劍,可是束髮的發冠就沒那麼幸運了,被飛劍刺中后,和飛劍一同滾落在旁邊。
楚權手提長劍喘着粗氣,心有餘悸,他在賭,賭飛劍沒了主人的控制就會跌落,他賭對了,但是,他沒有想到,失去控制的飛劍竟然還有前沖的勢頭。
回頭看了一眼先滾落在腳邊的兩柄飛劍,又看了看面前,那柄插在發冠里、差點要了他命的飛劍。
楚權擦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平復內心,說道:
「呵!看來你在修行者中,境界應該不算太高,我從軍時,沒少和你們這類人打交道,我也遇見過能御劍取人頭的修士,他能一邊用手中長劍刺穿敵人的甲胄,一邊讓飛劍摘下背後偷襲之人的腦袋;然而,他的下場,是被重騎軍的馬蹄踩成肉泥。」
男子摸了摸脖子,有些后怕,那劍鋒距離他咽喉只有幾寸。他很懊惱,只要再給他片刻時間,第五柄飛劍就能受他驅使,到時候只需一劍……
他怎麼可能看不出楚權應對四柄飛劍已是極限,何況他的飛劍,一劍強過一劍。那第五劍的威力,遠不是前四柄飛劍可以媲美的。
男子聽出楚權的言外之意,分明是說他不如那一心二用的修士。
「口舌之利!」男子面露兇狠,身上那件墨黑色衣衫微微一振,再無雨滴可沾染。
隨着男子發怒,楚權渾身緊繃,如臨大敵。
男子給他的感受,和他剛進入長遙街時如出一轍!或許是先前應對飛劍時,自己在意劍破開空氣的聲音,忽略了雨滴。
如今沒了飛劍糾纏。
嘩啦!
這一刻,如雨初下!
暴雨似無數條鞭子,狠命的往楚權臉上抽打,他心頭巨震,彷彿已經可以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男子身形如虹,一掠而至,使的居然是左手劍!
僅僅是普通的橫掃,快的也讓楚權難以看清,楚權舉劍劈下。下一刻,劍被男子盪開,他握劍的手臂高高揚起,整條手臂被震得發麻。
隨着手臂揚起,空門大露。
「糟了!」楚權心中暗道不妙。
下一刻,男子側身一腳踹在楚權的胸口,楚權整個人倒飛出去數丈,跌落在雨水中。
楚權倒在地上咳嗽不止。
男子緩步上前,面容猙獰:「她也就罷了,你憑什麼侮辱我?」
楚權用劍撐着起身,沒有搭話。
「他娘的!」見楚權起身,一副再來的樣子,男子氣不打一處來,「本來想給你一個痛快的,你自找的,那就休要怪我了!」
男子手中劍刷的一聲,劍尖已及楚權喉嚨;楚權歪頭避過,同時手中劍刺向男子腰間。
男子冷哼一聲,提膝撞在楚權手臂上,後者胳膊被撞,身形忍不住搖晃,又是空門大開。前者自然不會放棄這個機會,握劍的手臂彎曲,手肘頂向後者的胸口。
只聽後者悶哼一聲,連連後退。雨水嘩嘩作響,身形狼狽不堪。
「你對上其它練武之人,可以一敵十,在你看來他們不堪一擊,而你這武夫在我眼裏,同樣如同螻蟻!」男子緩緩朝楚權走去,「你耍的這些小心思,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什麼也不是。」
楚權手臂顫抖不已,胸口劇烈起伏。
「若不是我剛習得飛劍不久,哪有你出言羞辱我的機會?」男子惡狠狠的說道。
手中動作也不曾停滯,舉劍對着楚權當頭砍下。楚權一手握劍柄,一手撐着劍身,舉過頭頂,試圖抵擋這一劍。
緊接着,楚權難以置信的看着手裏以堅硬著稱的八面漢劍,在碰到男子劈下來的劍時,劍身被劈得彎曲變成月牙形狀。
「好沉!」胳膊上傳來的巨大力氣,再加上先前右臂受了膝撞,早就酸痛不已,終於力氣一卸。
男子的劍砍在楚權的肩膀上,連同胸前都被劍鋒劃過。
胸口沒有想像中的鮮血噴出,而是和那人的劍碰撞后,火花四濺。
劍鋒扯掉了楚權胸口的衣服,露出黑色衣服中的銀白色衣物,是一件貼身軟甲。
男子恍然大悟,難怪自己這一劍沒能把他劈成兩半,原來他穿了內甲。
他只是再次抬劍朝楚權胸口刺去,後者慌忙抬起發麻的手臂,手裏劍晃晃悠悠。
不出意外,楚權整個人再次倒飛出去。
從始至終,男人都沒有使用劍招;儘管如此,楚權還是招架不住。
這就是普通人和修行者的差距。
若此時他們二人是在擂台上比武,一定會有觀眾老爺破口大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