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暗流涌動的朝廷
李槊正坐於主位。
下方，右手旁坐着一位魁梧的漢子，眉宇間與李槊有幾分相似；左手旁坐着一個面容白皙，一身儒雅氣的中年人，此時正翻閱着手中書籍。
分別是李槊的長子李翦，和次子李文。
楚權躬身行禮：「義父，見過大哥，見過二哥。」
李翦對他微微點頭。李文則是合上手中的書籍，把書籍平放在腿上，抬頭沖他和煦一笑。
李槊嗯了一聲：「昨日，宮裏又派人傳旨，讓你我二人明日上早朝。」
楚權點了點頭，示意知曉。
李槊繼續道：「宮中勢力錯綜複雜，你初入京城，對這些多有不了解，所以找你過來，同你講講。」
說著，指了指李翦身邊的空座位。
楚權坐下后，斜對面的李文開口道：「自開國以來，我朝設有三公三師之職，設立的初衷是輔佐天子理陰陽、安國邦，可這一千多年的沉澱，浮現出很多弊端。」
所謂三公是指，太尉、司徒、司空。三師指太師、太傅、太保。
「三公的權力漸大，太尉甚至能不用上奏皇帝，就能私自調用虎符，有直接攝政之嫌；當今天子登基時，廢除三公的權力；三公就變得和三師一樣，雖然地位極高是正一品，實則為虛銜，用於嘉獎封無可封的功勛能臣。」李文說。
「廢除三公三師后，原先依附於三公的臣子沒了靠山，被先前他們打壓過的老臣找准機會，施加報復，走頭無路辭官歸隱的人不在少數。一時間，朝中局勢震蕩；天子只得改動過往朝制，在朝廷原有的三省六部、二十四司和一台一閣一監中，增設一閣一樓，以此來穩固朝廷。」
李文解釋道：「因為，只有把權力分散在不同人手中，讓他們相互制約，在拔出一些紮根朝廷已久的「枯木」時，才能不傷筋動骨。」
三省六部作為朝廷的主要中樞機構，目的就是將權力分散。
三省是指中樞省，門下省和尚書省；尚書省下設吏、戶、禮、兵、刑、工六部。
三省分工明確，中書省負責草擬、頒佈皇帝的詔書；門下省負責審核政令；尚書省負責執行國家的政令。三省職責明確，三省的長官共議國政，行宰相之權，其議政場所為政事堂。
六部長官均稱尚書，六部分領各種政治事務。
六部下面分置二十四司處理政務，二十四司的具體設置經常會有微調，其中每個部均設置有一個於該部名稱相同的司，稱為本司，其職責相當於各部門的辦公衙門，本司郎中在各司郎中中最高。
而這二十四分別為：
吏部四司：吏部司、司封司、司勛司、考功司
戶部四司：戶部司、度支司、金部司、倉部司
禮部四司：禮部司、祠部司、主客司、膳部司
兵部四司：兵部司、職方司、駕部司、庫部司
刑部四司：刑部司、都官司、比部司、司門司
工部四司：工部司、屯田司、虞部司、水部司
一台是御史台，有負責糾察彈劾官員，肅正綱紀；上諫君王，下查百官之職。
一監是指欽天監，職能為觀察天象，推算節氣，制定曆法；後來漸漸有觀國運，識陰陽之能。
李文手指交叉疊放在書籍上，繼續道：「新增的一閣為內閣，與武禁閣並稱為兩閣。內閣中設大學士職位，用於輔佐皇帝，為皇帝解惑。陸伯言只用了僅僅二十年時間，就從一名讀書郎，坐到能與丞相平起平坐的內閣首輔椅上。」
「而那一樓，名為天機樓，很是機密，我只知道它和武禁閣相同，直接聽命於天子，至於它建立為何，我一概不知。」
兩閣分別為內閣和武禁閣。
武禁閣在九國亂戰、大央未建朝時就已經存在，距今有數千年。主要應對江湖人以武犯禁，收納想入朝為官的修行者，直屬於皇帝陛下。
內閣建立至今，不過三十餘年，大學士從最初的有職無權，到現在的權力滔天。從最初只是皇帝的文學顧問，到如今制衡丞相；漸漸從中書省手中接過替皇帝起草詔令，批條奏章，商承政務的職務。
至於傳說中的天機樓，沒人知道樓里都是些什麼人，也不知道皇帝陛下設這樓是為了幹什麼。
「皇帝最忌諱的就是朝中大臣結黨營私，可這短短三十年過去，朝中就分為數個黨派陣營；單是文官，就有以丞相高靖智為首的高黨，和以內閣首輔陸伯言為首的陸黨，還有一些搖擺不定的牆頭草。」李文說。
頓了頓之後，李文說道：「而武官，看似尊我們父親為首，實則也是黨派繁多。朝中有兵部尚書韓磊屢次設陷；軍中有驃騎大將軍賀拔山多次違反軍令，延誤戰機。」
李文抬頭眼神對上楚權的眸子，微微一笑：「這些，就是明面上朝廷的官職衙門。」
「除了官職衙門，其實，內務府衙門才是攪渾朝廷這碗水的真正罪魁禍首。因為，想要制衡紮根朝廷千年的丞相一職，只靠一個內閣首輔可很難辦到的。所以，當今天子仿照三百年前的賢宗，重用宦官。但是，這是當今天子做的最錯的一件事情。」
內務府衙門有二十四衙門，其中包括十二監、四司和八局，都是宦官。
其中十二監指：司禮監、御用監、內官監、御馬監、司設監、尚寶監、神宮監、尚膳監、尚衣監、印綬監、直殿監、都知監。
又有四司：惜薪司、寶鈔司、鐘鼓司、混堂司。
八局：兵仗局、巾帽局、針工局、內織染局、酒醋面局、司苑局、銀作局、浣衣局。
「內務府二十四衙門，起初只是打理皇宮內務，管理皇家和宮中之人的吃穿用度。除專司清洗內廷衣物、便器的浣衣局外，其餘二十三衙門皆設於皇宮內。在當今天子重用宦官之後，宦官地位水漲船高，官至三品的太監一人，四品太監數十位，有品職傍身的太監有就兩三千人。」
「昨日，應該有身穿八蟒四爪袍的老太監引你進入沁園殿，想必是正四品的都知監大太監趙鰣魚。」
楚權點了點頭。
李文手指輕叩書籍：「三品的太監是司禮監的掌印大太監趙恭恩，是宮中數萬太監之首；與趙鰣魚相同，都是皇帝賜予的姓和名。傳聞，此人是一位修行者，為皇帝擋下過無數次刺殺，實力深不可測，有「內相」之稱，權利不在首輔和丞相之下。即使一般的二品大員，見他也要行禮。」
「另外，他手下有一組織名為采蝶房，有「影子內閣」之稱。據我所了解，能進采蝶房的人，都是他親手栽培的。他或許沒有二心，可他手下的司禮監秉筆太監們和其餘二十三內務衙門的大太監們，坐在四品的位置上快三十年了，總會有人覺得那個板凳太硬，把屁股磨出了繭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