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送葬
寧王府門前來來去去的人很多,卻一點兒也不嘈雜。
來弔唁者個個身着黑衣,步伐沉重,甭管心裏怎麼想,表現出來的都是哀痛。陸念芙穿過安靜的人群,一眼便望到靠在石獅子上的那道人影。
司徒晏百無聊賴,只要再抖抖腿叼根草,就能成功變身街頭無賴。看到陸念芙出來,他眼前一亮迎上去:“怎麼聊了這麼久?”
“上車說吧。”
“嗯。”
來人太多,他們的馬車被擠在百丈開外。司徒晏牽過她的手,一如既往的目中無人。
陸念芙臉皮薄,掙了掙,卻沒掙脫,她小聲提醒:“這還在外頭呢,你幹嘛?”
“別鬧,車這麼多,不牽着,你一會兒摔倒了怎麼辦?”
“哪那麼誇張,再說,這麼多人看着......”
“怕什麼,你是我媳婦,別說牽着,就是親着抱着那也是合法的。”
陸念芙:......
說不過他,陸念芙只能任他牽着走過車流,一路收穫無數各種意義的目光。陸念芙紅着臉加快腳步,急匆匆地躲進馬車。司徒晏卻是個厚臉皮,跟個沒事人似的蹭上車,嘟噥道:“你跟曾未央有什麼可聊的?”
“她希望我能幫她保住孩子?”
司徒晏一臉詫異:“保住?不是打掉嗎?她不想改嫁了?”
陸念芙也是有孩子的人了,聞言打了他一下:“瞎說什麼呢,自己的骨肉,哪能輕易舍下?再說了,司徒絕就算不在了,寧王府也不至於缺了她一口吃的吧。”
“這哪是吃飯的事兒?你這庶妹瞧着可沒那麼安份,老老實實守寡能是她的風格?”呵,他可沒忘記那女人當初可還想勾搭自己呢。
“也不一定會守寡吧?朝廷可是一直鼓勵寡婦再嫁的,她畢竟只是個妾。”
“她要是無所出,父皇自然不會管她。可她若生了孩子,父皇自然不能同意讓孫女沒爹以後又沒了娘。要我說,她還保什麼胎啊,保不住才是她的福氣呢。”
陸念芙嘆了口氣:“她覺得自己肚子裏的是男孩,想賭一把。”
“是男孩還賭什麼?母憑子貴?做什麼白日夢呢。”
“就一點兒可能都沒有?”
司徒晏分析道:“半點兒都沒有,你可別忘了,寧王妃也同樣有了身孕。她若是生的男孩,曾未央生的也就不金貴了,多半還得被當成眼中沙,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後快的存在。寧王妃要是生的女孩,嘖,八成就去母留子了。”
這事兒在高門大院屢見不鮮。
陸念芙很認同司徒晏的觀點,但是:“曾未央說富貴險中求,與其將來嫁個平平無奇的普通男人,還不如現在賭一把。”
“那你咋說的,應下了?”
“我一不是大夫,二管不了寧王府的家,怎麼應?我讓她找簡貴妃去了。”
“畢竟是唯一的孫子啊,你妹妹這胎穩了,就是母憑子貴怕是有點懸乎。”能不能保住小命還兩說呢:“你這庶妹,有點好賭啊,就這心態,進了賭坊保管是輸到傾家蕩產的那個。”
陸念芙深以為然。
兩天後,曾未央身邊便多了兩個嬤嬤,據說是簡貴妃賜給她的。
看來她還真去找簡貴妃了。
陸念芙唏噓兩句很快便拋之腦後,年關將近,她要忙的事可太多了。
同樣忙碌的還有昌武帝,朝事眾多,並不會因為司徒絕的死而有所遲緩。昌武帝一邊承着喪子之痛,一邊還要上朝批奏摺,恰逢晚間起夜着了陣風,他便有些身體欠安。
李福瑞本以為他會和往常一樣讓太子監國,哪在他卻壓下了自己生病的消息,依然按時上朝,只是每日下午,都會將司徒絕叫進御書房幫忙讀奏摺。
大事他作主,小事就讓他學着批個字。
司徒晏有些不安:“父皇,這活兒不該兒臣來干吧?”
“朕都病成這樣了,你還想偷懶?”
“不是,父皇兒臣沒有,兒臣只是覺得這不是太子的事兒嗎?萬一他指責兒臣越俎代庖怎麼好?父皇您身子欠佳,直接讓他監國不是更利於養病嗎?”
昌武帝沒力氣恨鐵不成鋼,只得道:“老五剛去,再讓他監國,太子黨怕是能把尾巴翹到天上去。”
於是司徒晏被成功說服。
一眨眼便到了司徒絕下葬的日子,昌武帝顧及着司徒絕的兩個遺腹子,到底沒有過繼其他孫子到司徒絕名下,而是讓讓艾沙和曾未央一塊摔盆。
兩個肚子呢,生出男孩的機率還是很高的。
陸念芙面無表情地跟在浩浩蕩蕩的送葬隊伍里,瞧着這一幕,心中特別解氣。
風水輪流轉,前世的她錢財被奪,一個人孤零零地凍死在寧王府的偏院。
今世可算是輪到她給司徒絕送終了。
就是可憐了這風風光光的喪儀,用在司徒絕身上着實算得上浪費。
女眷隊伍中,同樣滿心解氣的自是六王妃。叫他連親弟弟都陷害,現在啊,這都是報應。
六王妃低頭掩飾嘴角的微笑,突然聽得“咚”的一聲,後頭想起一片驚呼:“瑞王妃,您這是怎麼了?”
“不好了,瑞王妃昏倒了。”
“來人啊,快傳太醫。”
女眷的隊伍登時亂成一團。m.
太醫們都還在集體養傷呢,怎麼可能出現在送葬的隊伍里?於是,眾人小小商量了一番,決定先讓下人送她回府。至於葬禮,少一個弟妹參與,想來寧王泉下有知,也不會有什麼意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