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穿甲彈

趙長弓雖然開着夜視儀，可是在這種幾乎無光的環境裏，夜視儀也得不到任何光線的反饋，所以三人幾乎在衝進去的同時就打開了頭盔上的電筒，這下才能逐一看清殿內的情形。

四御殿內其實有五座雕像。

華國道教里的四御是指道教天界尊神中，輔佐“玉皇大帝”的四位尊神，所以又稱“四輔”。

觀阜觀的四御殿中按着東南西北四象方位分別擺放着南極長生大帝像、勾陳上宮天皇大帝像、北極紫薇大帝像和承天效法後土皇帝像，按道理來說這四座雕像的中間擺放的應該是最為尊貴的昊天金闕至尊玉皇大帝神像，前面的“三清”和本殿的“四御”盡為玉帝所屬，玉帝通過他們統御天下萬神。但是當眾人看清殿內情形時，卻發現大殿中間擺放的是一座通體漆黑的怪異雕像。

電筒的光線照向那怪異雕像，只見那雕像黑眼血口，一邊怒目圓睜，一邊張開血盆大口露出滿是倒鉤一樣的白色獠牙，雕像雙肩後方伸出兩根怪異的細長利爪，爪生四指，在雕像頭頂作飄舞狀。最怪異的是雕像胸口上有一道猶如蛛網般擴散的裂口，而裂口的中心則是個空洞洞的圓，好像被溫度極高的烙鐵烙穿了孔似的。

“嗚……偶……”

這時從左邊的南極長生大帝像腳下，傳來一道微弱至極的聲音。

趙長弓聽到聲響扭頭看去，一大灘觸目驚心的鮮血先映入了他的眼帘！大量的血液在地面上匯成了一個血泊，而血泊中栽倒着一個雙手齊肩而斷、巨大的創口還在不住地流着血的人，從那人身上被泡成了黑紅色的作戰服來看，此人赫然就是偵察未歸的麻雀！

只見麻雀的臉被不知名的利器從右眼一直撕到下頜，斷裂的頰肌和咬肌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氣中，歪斜的半拉下巴吊在脖子上，一滴一滴地往下淌着血，眼見是活不成了。

已經成了個血人的麻雀嘴裏咕嘟一聲又冒出一口血來，他的嗓子裏還在嘗試發出聲響，然而眾人卻只能聽見一絲絲“嗬嗬”的嘶鳴。

“楊律！！”趙長弓悲憤的聲音里滿是怒火，他目眥欲裂，轉頭吼道：“是誰！！！”

“嘿嘿……”隨着那蒼老聲音再度出現，怪異雕像下突然傳來了嘩啦嘩啦的鐵鏈聲，而趙長弓、豹子和鍵盤手裏的槍械，幾乎是在聲音響起的同時，就朝着雕像下潑灑出了憤怒的火雨。

只有十餘米的距離讓趙長弓三人準確的把子彈潑向怪異雕塑下的黑影，子彈打在肉體上的發出的噗噗聲不絕於耳，三人聽到命中后的反饋也沒有繼續發泄把彈匣打空，只幾秒他們就停止了扣動扳機，看向那個詭異的黑影。

隨着三個電筒光線的聚焦，雕像下的生物呈現在眾人眼前，那是一個披着破碎道袍的枯瘦人影，四條大拇指粗細的金色鎖鏈從殿內地面里伸出，穿透了他的手臂和腿骨，把他鎖縛在了怪異雕像的腳下。

子彈在他身上留下了幾十個彈孔，怪異的是沒有一點血流出來，這個瘦小的人影被擊中后短暫地頓了頓，接着又開始拖動着鎖鏈，並迎着眾人的目光緩緩抬起了頭——那是一張已經異常蒼老的面龐，整張臉上的皮肉都乾枯地耷拉下來堆在眉間和臉上，而兩個眼眶裏的眼睛竟然沒有眼白和瞳孔，只呈現出一片詭異的幽黑！老者瘦弱的身軀被殘破的道袍將將裹住，道袍下露出來的手臂和小腿顯着不正常的慘白色，手腳上尖細烏黑的指甲在慘白的對照下格外明顯。

“嘿……嘿嘿……好吃……別急……你們……都很……好吃！”詭異老者的話音剛落，四御殿的大門就被不知道哪裏的力量引動，哐的一聲緊閉起來！

隨着巨大的閉門聲轟然震響，枯瘦老者在那一瞬間就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里。

站的最靠前的趙長弓只聽見呼的一聲，眼前就突然閃現出那雙幽黑詭異的眼睛，這時的眾人耳旁才響起一聲近乎炸裂的爆鳴——那是枯瘦老者雙臂上的鎖鏈在一瞬之間被繃緊到極致發出的聲響！得虧有這兩道鎖鏈，趙長弓才沒有一個照面就被那些此時離他不足二十公分的指甲劃開喉嚨。

枯瘦老者看着近在咫尺的獵物，張嘴發出一聲刺耳的鳴吼，他閃電般地一腳踹出，雖然這一腳也被鎖鏈牽引到，但是就在鎖鏈繃緊之前他就觸到了趙長弓的身體。

趙長弓被這一腳踹飛起來，撞翻了身後的鍵盤，兩人在巨大力量的衝擊下一同化作了滾地葫蘆。

這時一旁沒有被波及到的豹子已經飛快的抬起槍口，對着眼前的怪物再次扣動了扳機，這回他採用的是三發點射式射擊，手中帶着消音器的HK416D短促而精確地在老怪物的臉上、胸前撕開了一個個洞口，密集的近距離攢射好像終於傷到了枯瘦老者，讓他蒼老的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老怪物瘋狂的揮動起手臂來，四條鎖鏈被他綳的烈烈作響。

豹子一邊保持着距離一邊快速射擊，只用了不到三秒鐘就打空了彈匣里所有的子彈，他把槍夾到腋下，左手飛快摸出腰間彈匣的同時拉動了彈匣旁邊的解脫鈕，槍上的空彈匣才剛脫落，下一個彈匣就被又填充了進去。

就在豹子舉槍想要繼續射擊時，一條鞭子一樣的黑影從側面抽了過來，嘭的一聲把豹子橫向抽飛出去，撞在紫薇大帝法相的雕塑身上。

一直在後方端着手槍的李唐在最後的一瞬間看清了那條黑影，那竟然是從老怪物背後長出來的一條瘦長的如同橡膠般可以隨意彎曲延伸的紫紅色手臂！這手臂的尖端是一隻和怪異雕像一模一樣的四指骨爪，在半空中微微張合著，一副擇人而噬的兇殘模樣。

趙長弓強忍住腹中劇烈的絞痛，滿臉冷汗的爬將起來，他剛抬起頭，就聽見旁邊的鍵盤大喊一聲：“隊長小心！！”

那瘦長手臂一擊得手之下，在空中縮了一縮，繼而猛地呼嘯着向趙長弓抓來！

“呯！呯！”危險來臨之際，趙長弓的耳邊響起兩聲巨大的手槍擊發聲，他甚至能感覺到撞針碰撞底火后引爆的發射葯灼燒自己臉龐的痛感。

站在最後方的李唐終於出手了，他打出的第一槍擦着那瘦長手臂飛過，最終打到南極長生大帝的耳垂上，打的土石飛濺的穿甲彈硬生生給長生大帝鑽出一個小小的耳洞。沒被擊中的骨爪依舊向著趙長弓的腦袋抓了過來，這時李唐的第二發子彈姍姍來遲，在骨爪距離趙長弓臉部只剩尺余的地方撞了上去。

SS190穿甲彈是尖頭彈，帶着每秒700米的初速度出膛，它近距離擊中了老怪物的骨爪，只是一剎之間，骨爪的兩根手指就在碰撞中碎成了骨渣，而子彈殘餘的動能讓它餘威不減的鑽進勾陳上宮天皇大帝的鼻孔里，帶起一蓬灰粉。

瘦長骨爪被打斷骨指后就失去了前沖的勁道，一轉眼縮回老怪物頭頂，而身中幾十發子彈都沒事的老怪物居然被這一槍“十指連心”打的嘶吼不斷，骨爪的斷裂處揮灑出滴滴紫黑色的液體，滴落在地上呲呲作響。

老怪物在又扛了李唐四發近距離的穿甲彈射擊后，終於痛苦地向後退去，只見他漆黑的眼眶裏一絲藍色光芒亮起，嘴巴兩旁的臉頰迅速膨脹起來，繼而他猛地張大嘴巴，無聲的音波從他嘴裏噴射而出，形成一陣彷彿能刺穿靈魂的高亢尖嘯！

還在射擊姿勢的李唐聽見這聲音的瞬間大腦就變成一片空白，他只感覺好似有幾十把鋼叉同時刺進了他的腦海，劇烈的疼痛瞬間傳遍了他的全身，讓他再也握不住手中的槍，同時兩條腿上的肌肉一跳，他就歪斜着向一旁委頓倒下，癱倒在地之前李唐看到了宛如一隻波士頓龍蝦一樣蜷曲起來的趙長弓，只見他捂着耳朵劇烈顫抖的同時，鼻孔里流出了兩道蜿蜒而殷紅的鮮血。

他好像比我更疼。

腦子裏泛起這句話的李唐在迷糊間好像聽到了什麼動靜，他感覺一道藍白色的華光從他身後閃起，緊接着他就感覺好似身邊的所有空氣都向後流動了起來——“咚！”沉悶的厚重聲響傳進耳朵里，李唐才突然發現腦子裏刺耳的聲音消失了，雖然大腦里還傳來明顯的刺痛感，但是雜亂的聲音和對外界的感知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太上台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智慧明凈，心神安寧。三魂永久，魄無喪傾！急急如律令！”

又是一道藍白色的光芒從李唐身後閃過，繼而一束白色的光流射進了四御殿中，擊中了那個被打進雕塑里的老怪物，玄誠子的聲音再度從門外響起，話語中卻是止不住的驚恐和顫抖。

“師父！你……你又幹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