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真真假假
亞楠在禮服青年的帶領下進入子爵的城堡,禮堂牆壁由來自東方的白玉製成,刻滿了細膩奢華的浮雕,散發出柔和的光。巨大的紅色錦旗垂掛在禮堂的正中央,上面綉着洪貝克家族的白天鵝。
“歡迎來到子爵城堡,在下塞繆爾.蒙特費爾特,是洪貝克子爵大人的騎士,”青年將亞楠引至城堡環梯。
“阿爾弗萊德.安茹。”亞楠冷冷的回答。
“真是個高貴的姓氏。”塞繆爾彷彿沒有感覺到亞楠冰冷的的態度,對他讚美道。
亞楠繼續沉默的走着,將塞繆爾的話記了下來。
二人從環梯走出,來到城堡的侯客廳,塞繆爾去稟報子爵亞楠前來的消息,讓他稍作等待。
等到塞繆爾關上廳門,亞楠起身走到客廳的窗前觀察城堡外的情況。莊園外正在舉行射箭比賽,大群的侍者正服務着十數名身着華麗裙袍的男女。偶爾有正中靶心的貴族,人群中則發出巨大的恭維與歡呼聲。
塞繆爾走到人群中央,向一名白衣中年人的耳邊低語,中年人與身旁的貴族交談了幾句,便慢慢走向城堡。
亞楠在侯客廳等待了大約十幾分鐘,洪貝克子爵才走進來。
“鐵路警備局真是效率驚人,閣下剛來到在下的領地似乎就已經取得豐碩的戰果。”子爵剛進門就對着亞楠“恭維”起來。
“真是抱歉,子爵大人,貴領防守之嚴密實為貴族典範,在下除莊園外反覆搜查,依舊沒有找到污穢的蹤跡。”亞楠“客氣”的回應。
對話一時間陷入僵局,亞楠對這位子爵並無好感,子爵更不會紆尊降貴主動與他對話。
“阿爾弗萊德閣下,出於禮儀,您還沒有向子爵自我介紹呢。”站在一旁的塞繆爾開口說話了。奇怪的是這位子爵騎士既沒有出言呵斥亞楠,更沒有沉默等待主人下達逐客令,反而是打起了圓場。
這個世界的禮儀,沒有任何貴族身份的亞楠確實應該主動向子爵報上姓名。亞楠憋住一口氣,心裏默念着我是來完成任務的,我是來完成任務的,站起身向洪貝克子爵行禮。
“尊敬的洪貝克子爵,在下阿爾弗萊德.安茹,鐵路警備局警備員。”同時遞上了副車長的信。
“嗯。”子爵哼了一聲,接過信件,並未打開就將其扔到了桌面。亞楠氣急正欲發作,子爵終於開口了,“塞繆爾,接下來就由你接待阿爾弗萊德閣下吧。”之後便走出侯客廳。
塞繆爾送離子爵后,拿出了一張子爵領的簡要地圖,在上面指出銀礦的位置。
“二十三天前,十一月十四日,一名工人失蹤,十八日在礦井底發現了他的屍體,屍體上並沒有大的撕裂傷,應該是高墜死亡。十一月二十一日,兩名工人失蹤,至今沒有發現屍體。”亞楠靜靜地聽着塞繆爾陳述。
“十一月二十五日,工人挖出了天然銀塊,從崩碎的岩石裂隙中流出黑色的液體,滲入了地下河。”塞繆爾順着地圖上的河流指向了下游的村莊。
“十二月一日,白沙河下游的礦區六村有村民彙報,他們在河裏發現了這兩道黑色液體,我去那裏感應過,確實有污濁的氣息。”
亞楠心中冷笑,這位騎士看上去把全盤過程都說了出來,但唯一有用的信息,就是他嘴裏說的,在河下游的村莊發現了污濁的氣息。現場調查情況,見證者詢問,污穢損害分析,統統都被隱去。如果沒有阿爾弗萊德的提醒還有這一系列不愉快的經歷,亞楠恐怕會真的信任這套說辭。
“亞楠閣下,雖然有些無禮,但污穢事關重大,我建議今天晚上就去白沙河下游探查。”塞繆爾鄭重道。
做戲要做足,亞楠的臉如同花牌k一樣緊繃。
“驅除污穢確實拖不得,我贊同閣下的說法。”
“那真的太好了,閣下能夠不計前嫌,子爵領的污穢問題一定能夠很快解決。”塞繆爾面露喜色。
“嗯,我這次的任務報告也有勞閣下了。”
“能夠幫助到亞楠先生是在下的榮幸。”
零分,他對這份還沒動筆的報告判了死刑。
亞楠和塞繆爾寒暄了一番后便離開了城堡,雙方約好晚上9時在莊園大門見面。
月上中天,亞楠準時來到了莊園,塞繆爾已經在此等候了。二人並未多話,騎馬向著白光河下游疾馳而去。
午夜時分,二人趕到了白光河下游,亞楠跟着塞繆爾在河畔的樹林內隱匿身形,樹林遠處就是村莊,還有幾點火把散發著光亮。亞楠將靈覺的感應放到最大。他們的“運氣”似乎很好,大約一個小時,亞楠感覺到一股骯髒邪惡的氣息,從水底蔓延出來。
他睜開眼,塞繆爾也感應到了這股氣息,他在等,等污穢自己爬上岸來。
嘩。有兩條魚從河中蹦上岸來。用尾巴啪嗒,啪嗒的拍打着地面,向著村莊的方向跳去。
亞楠和塞繆爾對視一眼,掏出轉輪手槍,將兩條魚尾打的粉碎,不再動彈。二人慢慢靠近,魚身似乎在詭異的膨脹。
“我記得這魚上來的時候還沒有這麼大吧。”塞繆爾苦笑一聲。等到亞楠二人靠近到大約20步的距離,兩條魚已經脹到足有半個人大小,碎掉的魚尾處冒出大量粉色肉泡,連串的長到一起,如同兩條腿站了起來。長長的魚鰭將腹部剖開,末端捲曲着,拔出了一根長長的骨刺,全然不顧滿地的魚腸魚鰾。
亞楠再次見識到了污穢的噁心。
塞繆爾拔出迅捷劍,試探性地朝着魚人刺了幾劍,被魚骨輕易擋下。亞楠也朝另一個魚人走去,魚鰭沒有關節的阻礙,如同綢緞般柔軟,揮動着骨刺,可以從任意刁鑽的角度進行攻擊。
亞楠試探性地進攻落入下風,被連續逼退。塞繆爾與另一個污穢的戰鬥也並不佔優,只能憑藉鬼魅的速度進行拖延。
他舉刀擋住從頭頂墜落的骨刺,趁着魚鰭縮回不及,亞楠踏步向前,將其斬斷。此刻污穢空門大開,亞楠長刀刀身的裂紋泌出紅芒,再次斬向魚身,想要將其攔腰截斷。
污穢只是後退了幾步,沒有如預料的那樣被截成兩斷。刀鋒觸碰到的鱗片,已經由透明轉變成銀色,這次攻擊沒有造成半點傷害。
亞楠咬咬牙,雙持長刀舉至頭頂,像在礦洞的那次一樣,對着銀色的魚鱗,進行驟雨般的劈砸。他沒有發現,之前地面上被打爛的碎肉,正緩緩朝着亞楠蠕動着。
污穢連連後退,一下接着一下的重擊,讓銀鱗出現了微不可察的裂紋,只差最後一道,銀色鱗片變成碎片。亞楠突然一陣劇痛,他感覺有針鑽進自己的小腿,並在裏面紮下了無數根須。
亞楠忍痛劈下最後一刀,將污穢的身側砍出巨大的豁口,接着便脫力坐在了地上。他掀開褲腿,粉色的魚肉黏在小腿上,綿密的小刺還在試圖往皮膚里鑽。亞楠將刺連同一部分血肉剜了出來,冷汗已經浸濕了後背。
他剛想喘口氣,一根骨刺帶着破風聲,向著他的腦袋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