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大結局(1)
“時機,什麼時機?”
江小樓長長的睫毛輕輕顫抖了一下,以一種異常溫柔的語氣道:“陛下很瞌睡了,你該給他送個枕頭。”
獨孤克盯着江小樓,良久都沒有說出半個字。
讓他在背後搞小動作可以,下決心一舉扳倒太子……實在是太冒險了。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如果繼續躊躇下去,他這輩子都會跟那至高無上的皇權沒有緣分。
江小樓靜靜望着獨孤克,笑容柔軟得竟似帶着誘惑:“殿下,你只有這最後的一次機會了。”
裊裊的煙霧朦朧了她的面容,唯有那聲音徐徐傳來。
“誰都可以輸,但殿下不可以。別人輸了,也不過就是換個主子,但殿下你輸了,賠掉的就是性命。”
待獨孤克離去后,獨孤連城輕笑一聲:“欺騙老實人……可不是好習慣。”
江小樓眨了眨眼睛,顯得格外無辜:“三皇子不是老實人,我也沒有欺騙他。”
“現在動手……成功扳倒太子並不難,難的是很容易因此受到陛下的懷疑。誰先出手,誰的嫌疑越大,你不會不懂這個道理。”獨孤連城神情格外溫和,像是在看着孩子胡鬧。
江小樓唇畔笑意更深:“是啊,他只是問我如何打倒太子,又沒有問我怎麼才能做皇帝。我是實話實說,絕無虛言。”
獨孤連城停頓片刻,不覺啞然失笑。
天色已經擦黑,江小樓看了一眼窗外,心頭突然就有點緊張。成婚幾日,每天他都是在美人榻上安枕,可時間越長……她越是覺得不安。
明明人家沒有半點逾矩的地方,為什麼她的一顆心浮浮沉沉,始終落不到地上呢?
真是奇怪啊……
晚上休息的時候,小蝶鋪好了床鋪,古怪地看了坐在梳妝枱前的江小樓一眼,小姐從大半個時辰前就坐在那裏了,到現在都是一動不動的,到底在想什麼?
江小樓從銅鏡里觀察着獨孤連城,他正坐在對面的桌子上看書,仔細瞧着才發現他的睫毛很長,眼睛很美,五官彷彿是老天爺精雕細琢的,沒有絲毫的瑕疵。永遠是一副和氣的模樣,眸子溫柔如水,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想起顧流年的面孔,他總是囂張跋扈,神采飛揚,彷彿一切盡在掌握。
這兩個人都是強者,卻又完全不同,一個像水,無形無聲;一個像火,炙熱耀眼。
見到他們的人總會不自覺將兩人放在一起比較吧,江小樓這樣想到。
天氣漸漸變熱了,小蝶放好了帳子,回過頭來道:“小姐,可以安歇了。”
待小蝶退出去后,江小樓端了一盞茶在喝。
“你坐在了我的床上。”獨孤連城突然這樣開口。
江小樓差點噎住,望着燭光下的獨孤連城,他只是帶着淡淡的笑意,神情格外認真。
她這才意識到了什麼,喉嚨有點發緊:“你今天……還睡在塌上?”
“你是在留我嗎?”
江小樓呼吸一窒,這種問題叫她怎麼回答,只是夫妻不同床共枕……很怪異吧。
“錦被太熱了,我替你換成薄的。”最後,她只得這麼答。
他眯起眼睛,在燭火下竟出現了一點莫名的促狹:“謝謝。”
獨孤連城依然和衣躺在榻上,江小樓慢慢地平復了心情,輕輕閉上眼睛。
這一夜應該和往常一樣,半夜的時候,江小樓卻感到一陣風拂動着簾幔,她睜開眼睛,東面的雕花窗戶不知何時竟打開了,夜風吹了進來,帶起簾幔陣陣漣漪。她看了獨孤連城一眼,輕輕蹙起眉頭,自己已經替他換掉了錦被,現在夜風這麼大,會着涼吧……想了想,她逕自起身取了一床錦被預備替他蓋上。
手剛剛落在他的身上,那雙眼睛卻睜開了。
江小樓的心一跳,面頰不由自主地紅了。
他開口時聲音雖然平靜,但有絲沙啞:“多謝你。”
炙熱的眼神讓她有些不自在,夜晚的他看起來與白日裏的君子判若兩人,彷彿多了些危險的氣息。
那雙深潭般的眸子裏,透出一種流離的光彩,讓她不由自主地失神。
當他親上她的唇,她才發現自己竟然被他的眼睛給迷惑了,一時受到驚嚇,下意識地向後退縮,他卻順勢將她拉到狹小的美人塌上,唇舌相接
我……我只是好心……
她只是來替他蓋個被子而已,他這種態度是不是過於熱情了些?
他輕輕離了她的唇,她趕緊開口:“等……等一等……我……”
聲音沙啞迷離,她一時之間被自己的嗓音嚇到了,這簡直不像是她說的。
“我知道。”他再次覆上她的唇,那炙熱的吻瞬間奪去她的呼吸。
他的雙手帶着一種令人失措的熱情,精確無誤地探入她的內衫,每一個碰觸都像在故意挑起她的熱情。她只是被動地迎合著他的舌尖,仿若一個接着一個大浪向她打來,瞬間被捲入沉淪的漩渦中,整個人如騰雲駕霧般暈眩。
好半響,他卻突然輕輕地鬆開她,目光清亮地看着她的面孔。她嬌喘吁吁地躺在塌上,雪白的皮膚與烏黑的長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透着一股不自覺的誘惑。
“榻上很冷……我可以去床上睡么……”他這樣問道。
江小樓呼吸一時停滯,隱約察覺到了他的意圖。他在等待,等待她主動邀請他,從新婚那一夜開始就一直很有耐心地等着。
她終於緩慢,卻認真地點了點頭。
他微微笑了,笑容里第一次帶着幸福的感覺,徑直將她橫空抱起,向床的方向走去。
負責守夜的小蝶悄悄在門外偷聽,捂住嘴偷偷笑了起來。她輕輕推開門向床上望去,卻是影影幢幢看不清楚,隱約之間,似乎有人在叫着小樓,那清醇的聲音一聲聲地低喚,叫人心頭也不由自主地熱了起來。
清脆的蟲鳴一直在房外隱隱響起,淡淡的花香縈繞了整個新房……
獨孤克的動作很快,不,或者說……顧流年很有行動力。
清晨,太陽剛剛升起,一對整裝待發的天策軍在顧流年一聲號令之下,徑直衝進了太子府。
管家心慌意亂,直接沖入太子房間稟報,太子從暖和的被窩裏驚醒,甚至來不及披上外衣就徑直衝了出去。
庭院裏,一群鐵甲士兵在四下翻找,有人衝進了馬廄檢查,突然大叫起來:“在這裏!”
馬廄的下面有一塊活動的木板,上面用大青石壓着,看起來格外隱蔽,當木板被打開后,便露出一個黑黢黢的洞穴,通過數級台階與外界相連。士兵們對視一眼,壓住了眼底的興奮,很快便將地下的兵器輕而易舉地翻找了出來。
五百副鎧甲,一千把弓箭,還有不計其數的各種武器。
早在當今陛下登基初年,便已經公佈禁令:“京都士庶之家,不得私蓄兵器。凡都城小民,造彈弓及執者,杖七十七,沒其家財之半。擅造軍器者,謀反同罪,誅滅九族。”
弓箭尚且不算什麼,鎧甲卻是的的確確的軍器。太子殿下好端端在京城獃著,為什麼要在地底下藏武器?
太子臉色登時大變,誰,到底是誰,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在他太子府的地下藏了這麼多武器?!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他的腦海快速轉動着,臉色一陣陣的發青,整個人如墜冰窟。
兵器只是一個發現,另一則重要發現是太子妃房中的密室。剛開始士兵們以為那密室里藏着什麼隱秘的東西,後來卻揪出來一個滿頭白髮的巫女。那巫女一身黑袍,面頰乾枯,身形瘦小,唯獨一雙眼睛精幹有神。她在密室里享受着太子妃的供奉,正吃着柳州進貢的極品水煙,當士兵們將她扯出來的時候,她嘶啞着嗓音大喊道:“老天會懲罰你們的,一定會懲罰你們的!”
在推推搡搡中,她仍舊不停地揮舞着手中的權杖,乾枯稀疏的牙齒幾乎要掉落下來。
士兵們以一種厭惡的眼神看着這個老怪物,太子妃究竟為何要在內室藏這樣一個人?
太子妃腳步紋絲不亂,在這種緊急的關頭依舊保持着高貴的儀態,然而嚴妝濃粉,卻掩不住眼底的不安:“你們幹什麼?”
“太子妃,是不是應當解釋一下這女人的身份。”
太子妃揚眉看去,顧流年正斜倚在廊柱上,笑靨直如耀目的陽光,唇畔卻掛着一抹譏諷的笑意。
太子妃神情冰冷到了鎮定的地步,姿態高傲平靜,一雙眸子只能瞧見太子失魂落魄的身影:“我藏了什麼東西,這老婦人不過是我的乳母罷了,她得了瘋病,我又不能將她趕走,便只好將她秘密的養了起來,難道這也有罪嗎?”
顧流年緩緩斂了笑意,側臉道:“太子妃到了現在還在辯解,尋常的人又怎麼會莫名其妙藏上這麼多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