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上帝的背面
“干！我是找我爹，不是找其他人，你們怎麼還看得那麼嚴？”黑茲爾一邊抽着煙一遍在街上打電話，他的左眼皮直跳，屬實被梵蒂岡那群人整無語了。
他隨手接過路上一個人發的傳單，斜着眼瞧了瞧，沒想到上面赫然印着“W.L.U.F”，根據上頭的情報，這就是那個非法集會組織的名字。
維克托拿着海報，高挑的身材讓他在風中顯得脆弱，只是不斷翕合的嘴唇看起來神神叨叨的。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染塵埃。”
“哦哦哦，瞧瞧，這是誰！”
黑茲爾猛地退回來，把電話掛斷，接着湊近維克托的脖子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這不是，我們的藝術家嗎？你有一股死亡的味道，狄革……對吧，你和他勾搭起來了。”
“……沒想到還能見到你。”維克托冷着臉沒有動彈。
“是指自己死掉了嗎？”黑茲爾眼下的肌肉堆了起來，從那堅毅臉透出了一股戲謔的嘲諷意味，嘶啞低沉的聲音在對方耳邊磨蹭着。
“請你滾遠點，要不然……”維克托琢磨了一下，發現自己真的打不過對方，於是說道，“要不然我就自殺了。”
這一句話把黑茲爾整不會了，他沒想到有人會用自殺威脅他，雖然這根本不是個威脅。
“哇哇哇，你自殺我好像什麼都不會損失，有益無害，藝術家先生。”
對方看起來有些無奈，和黑茲爾對持的同時順便塞給路人一張海報，然後慢悠悠地問，“那麼，你想怎麼處理呢？先生。”
“我可以再殺你一次……”
黑茲爾垂下眼帘，手已經把槍掏了出來，用冰冷的槍口摩擦對方的脖頸，就像死神在擦拭着鐮刀。
周圍的路人紛紛側目而視，但沒圍過來，只是加快了腳步離去。
“儘管來吧，先生，記得幫我發掉這些海報，我的命不知道能不能付得起你的雇傭費。”維克托無聲的笑了起來，聲音尖銳地像是下一秒就會歇斯底里發作。
靜默。
“我知道，你是神父，我之前也見過一個神父，他看起來很智慧，像是我這一階層的人，他對死亡的見解也很迷人。”維克托的口吻柔和了起來，他想起了那位神父禮貌、興趣盎然而又審慎的表情。
在那副不苟言笑、自視優越的表情中，他立刻為自己的情感找到了共鳴。
“首先，我不討厭基督，也對聖靈之類的三位一體不做評判，我會讀那些書，但我不會做禱告。聽着，如果我是以這副口吻，你會想要殺了我嗎？”他的表情變得痛苦而虔誠，但仍舊從那藍眼睛流露出蔑視，“除了耶穌，沒人可以幫你解決痛苦。”
黑茲爾就像是被電流擊中那樣渾身顫抖，他的腦海里浮現自己背上耶穌的容貌，披肩的長發或是其他的，最終還是匯聚到那雙眼睛上，他想要嘶吼，但沒發出半點聲音。
“有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殺死了一個嬰兒。那是他們的親生孩子，可就因為長得丑，母親從沒給過它愛。但這小孩有耶穌，那女人除了漂亮臉蛋和一個她打算一起過罪惡生活的男人什麼也沒有。她把小孩送走，可它卻又回來了，她再次把它送走，它還是回來了，每次把它送走，它都會再次回到這個她和那男人過着罪惡生活的地方，就像永無止境的夢魘。後來他們用絲襪勒死了它，吊在煙囪里。
可從此之後，他們一刻也不得安寧。
女人看到的任何東西都變成了那小孩，耶穌把它變得光鮮靚麗，並讓它去纏着女人不放。她跟那男人躺在床上的時候，就會看見它在正從煙囪里盯着她看，半夜裏它透過磚塊閃閃發著光，而男人也會為此中斷一場作戰。”
“我的天。”黑茲爾咕噥道。
“那女人除了漂亮臉蛋，啥也沒有，”他用極快的語速說道，“還不止這些，還沒完呢，先生，你這殺死我的先生。”
“你又犯了什麼罪呢，先生？”
“你看得聖經比我還多是吧？”黑茲爾無力的反駁道。
但保準是這樣的。
“耶穌愛你，”維克托用一種平靜而又嘲弄的聲音說，“耶穌愛你，耶穌愛你……”
黑茲爾握緊了拳，他的皮膚整片都繃緊了，下一秒，下一秒他就會把維克托的頭給砸爛，對着那英俊但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個混蛋的臉上揮過去。
“如果我有罪，那麼我保准一開始就有了，但現在我還是好好的……”他辯駁道。
“哇哦，先生先生先生，你可不能這麼想。”
維克托提醒着對方，可臉部的表情完全舒展了，那股陰鬱的藝術家氣息在見到作品后變成了狂熱的教徒，他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每個人生來就是有罪的，自從亞當墮落之後，你們活着就是為了受苦，你們活着就是為了贖罪。第六誡，不可殺人，你會下地獄，先生，還是說，你要向神懺悔了嗎？”
“哈哈，你其實壓根不信……基督，耶穌，耶和華，上帝，怎麼說都行。”他在此下結論。
“好吧，我確實壓根不在乎神什麼的，雖然我是個神父，那麼，你的遺言就到此為止了嗎？”
黑茲爾感受到背部的燒灼，他皺了皺眉，手指抵住了扳機，神情恢復了那種面無表情的嚴肅。
“不，上帝會懲罰你的，有些人學會感恩但為時已晚，神父先生，還有些人一輩子也學不會。”
維克托的臉皺縮了，他開始顫抖，牙齒咔咔作響，猛的握住了黑茲爾的手，親自為他開了槍。
鮮血像是花一般綻放，黑茲爾被淋了一身，他的臉沒有為這件事動彈任何一個肌肉，五分鎳幣顏色的眼睛只是注視着屍體的倒下，然後又吊了上來直視前方。
“所以說我最討厭瘋子了。”
黑茲爾把槍塞了回去，抹了一把臉，甩了甩手，粘稠而噁心的血液令他肌膚的每個毛孔都發出尖叫。
他懷裏被維克托塞了一疊海報，但立馬把它扔掉，一張張海報被拋灑到天上，被風吹走。
黑茲爾拿起電話回撥了過去。
“出了一點小問題，但是解決了，讓我們繼續吧。”
……
“狄革來了，沒什麼值得驗證的，他已經搞出那些大新聞了，怎麼，你們害怕了？”
……
“好一個，公事公辦的流程。隨便你們吧，我的任務是……？”
……
“真是託大了，讓我采血？真是看得起我，好吧好吧，新搭檔，誰啊？”
……
“艹！”
黑茲爾朝電話罵了一聲，加快了腳步，整個臉都扭曲了。
“你們要派那個傻逼繃帶怪人過來？他像是SM專用的孌童，和他站在一起我簡直就像是傳聞中的煉銅神父。”
“喂？喂！”
對面已經把電話掛斷了。
“天殺的梵蒂岡，天殺的搭檔，天殺的世界，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