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廬山之行
買票是在廬山北山園門處,離真正意義上廬山風景區還有30分鐘車程。門票一百八十大洋,不得不說有點小貴。服欺感到和他貧下中農的身份不匹配,也與其四海窮游的宗旨相背離。但願物有所值吧。買完票后的那段車程是一段盤山公路,九曲十八彎的,坐得讓人頭暈想吐。於車窗往外看,廬山雛形初現,像個被風吹落一點點面紗的美女站在眼前。嗯,果然是一分錢一分貨。
車到達牯嶺鎮后,服欺的廬山之行由此正式拉開帷幕。服欺小走一段路後來到一個廣場,八九點鐘的太陽曬在身上暖洋洋的。廣場上有不少跳廣場舞的大媽。服欺走到廣場邊緣往下看,藍瓦紅瓦各半的賓館安插在青山綠樹之中,像一個類似梵蒂岡的小王國,更像一個溫馨夢幻的童話世界。
欣賞完廬山版廣場舞后,服欺沿着一條條林蔭道繼續前行。路邊很多很多楓樹,楓葉在天空的映襯下呈現淡綠色,透明純潔似一張張被水侵泡過的白紙。而遠處山上則松樹、樅樹居多,顏色顯暗。服欺邁着輕快的腳步,感受着那份“樹木蔥翠、空氣清新,鳥語花香”的美好。
不知不覺,服欺來到了如琴湖。因湖邊原有“水聲如琴”石刻,且湖面酷似一把小提琴而得名。多麼詩情畫意的名字啊。如琴湖四面環山,湖面煙波渺渺,霧氣縈繞,宛如仙境。湖中間的小島上建有一個牆面呈白色瓦藍黃相間的亭子。“試想此時亭子上若出現一長發及腰的古裝女子,輕拂一首《琵琶語》或是《漁舟唱晚》,那得多凄美?”服欺又開始浮想聯翩。
如琴湖的西南面是花徑亭、白居易草堂。花徑亭種有很多桃樹,旁邊一塊大石頭上面刻有白居易的《大林寺桃花》:“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長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不知白居易當時寫這首詩的時候,是否想到千年之後的萬人膜拜呢?每每思及這些古人古事,服欺總感覺自己如宇宙中的一顆塵埃,不知何處是歸家。
接下來服欺遊歷了仙人洞。據介紹,仙人洞於震旦紀8億年至5.7億年前,受自然的不斷風化和長期的流水侵蝕而成。這種動不動幾億年的,有點死無對證的感覺,怪嚇人的。服欺走進去才發現洞比較深,最裏面有2個水潭,上邊岩石里不斷有水滴滴落至譚中,嘀嘀嗒嗒的,且四周烏七八黑的,陰森恐怖。據說呂洞賓曾在此修鍊成仙,且不說其道行如何,能夠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中修鍊,也絕非泛泛之輩。
廬山之行第二天,服欺睡到九點半才起床,懶覺自然不在計劃內,還要趕路呢。他在路上花了十塊錢買了半籠小籠包,那個小籠包由內到外都是苦的。服帖邊吃邊丟,心裏一萬隻草泥馬奔騰而過。他忽然想起之前去過廬山的同學推薦的利民煨湯,尋之。卻被百度地圖誤導進一個死胡同,衚衕里的娭毑說那壓根就沒喝湯的。嗯,同學說得好喝不知道,難找倒是真的。於是從衚衕退出來,再從大林路上牯嶺街,約步行十分鐘后,“利民煨湯”四個大字驚現眼前,山重水複,柳暗花明的幸福似乎來得太忽然。
延續了之前的慢節奏,晃晃蕩盪,大概十二點才到達美廬別墅。院內樹竹蔥蔥鬱郁、生機勃勃。別墅依山傍水,儼然是塊風水寶地。牆面系灰褐色石頭砌成,綠窗、綠欄與紅瓦相得益彰,好一派歐式建築風。雖然廬山別墅眾多,但美廬絕對是其中的佼佼者,沒有之一。難怪委員長曾感慨願擇美廬終老。
果然,廬山除了秀麗的自然風光,極深的歷史文化底蘊也是熏得遊人醉。
美廬別墅就像一壇陳年老酒,沉澱了太多太多的故事。望着眼前陳列的一件件舊物和照片,服欺彷彿看到八九十年前蔣氏夫婦相互扶持、心憂天下的身影。只是後來風雲變幻、造化弄人,一夜回到解放后。據說,後來1959年廬山會議期間,作為勝利者,***曾下榻於此。歷史啊,從來都是成王敗寇。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下午3點左右,服欺拜訪了廬山會議舊址和抗戰紀念館。行至廬山戀影院已近7點,剛好《廬山戀》7點有一場。《廬山戀》號稱全世界播放次數最多的電影,子子孫孫,無窮無盡。看着影院上方的紅色燈光字“從昨天到今天,今天到明天,戀戀廬山”,服欺臨時決定看看這部電影。電影拍攝於80年代初,畫面不太清晰,台詞比較矯情,演技也略顯浮誇。還好看的是情懷,且電影中30多年前的風景與如今旅行所到之處相互對照,也是別有一番體驗。看完電影出來,天已經完全黑了。雨一直下,涼風習習,服欺頓時感覺又冷又孤寂。他走在路上,竟忘了因何而來,嚮往何處。
時間來到服欺廬山之行的第三天。他先後遊歷了蘆林一號、蘆林湖、含鄱口、植物園、五老峰等。蘆林湖也是山清水秀,類似之前的如琴湖。含鄱口稱得上廬山一絕,從高處那塊大石頭遠眺,一覽縱山小,美得簡直令人窒息。
服欺行至五老峰腳下時,已下午五點,聽說爬上去要兩三個小時,且還有更遠的三疊泉。旁邊的商店不知道是下班了還是壓根沒上班,大門緊閉。果然,錢不是萬能的。猶豫了幾十秒后,服欺決定登頂五老峰,都到這了,哪有畏縮不前的道理,大不了被山上的野豬或蛇精吃了去。路上行人極少,由二峰到三峰的路上有個小石洞,往裏看有張桌子上面擺了很多水果零食。“正正好餓,誰這麼好心,居然留下這麼多吃的”,服欺正欲取之,走近仔細一看,桌子後邊坐着個菩薩。服欺拔腿就跑……
“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五老峰似五朵出水芙蓉,又如五個老人凝神沉思,因此得名。服欺站在第五峰峰頂眺望遠方,層巒聳翠,上出重霄;飛閣流丹,下臨無地。山頂有很多巨石,其中最外邊有塊斜立的石頭,上面刻有“天地壯觀”四字,與隔壁的另一塊石頭中間有個寬約半米、長約四米的裂縫,宛如刀削或雷劈。風呼呼地刮,像是想把人吹走,斜石也立馬要墜落深淵似的。服欺小心翼翼地挪到斜石上,冒着生命危險讓路人幫忙拍了張照片。
從五老峰下來,至三疊泉售票處已經七點了。售票處到三疊泉有3km,再下海匯鎮還有6km,這下服欺有點慌了。憂傷過後他加快了腳步。八點的樣子天全黑,石階路上就服欺一個人,他邊探索邊前行。還好有手機電筒,照亮他的前行之路。
看不清風景,一路下去,服欺一路胡思亂想。黑夜擋住了視線,終究鎖不住思緒。路上有極少的幾棟居民樓。要不要借宿一宿?台詞都有想:“本僧來自東土大唐,去往……”,又覺得有些突兀,只好繼續前行。“路邊可不要突然蹦出座菩薩廟或名人墓之類的啊,怪嚇人的”,服欺心裏正想着,邊上突然跳出一隻大蛤蟆,把服欺嚇一哆嗦。服欺用電筒照着它,那鬼一動不動、土頭土臉,正鼓着大眼睛望着服欺。那隻蛤蟆一副風塵僕僕很無辜的樣子,難道也在趕路?
服欺走了一個多小時才到達三疊泉,巨大的泉水奔涌而下發出如雷貫耳的聲音,空氣中瀰漫著漫天飛舞的水汽,服欺想像着瀑布的雄壯,卻僅限於想像,只能帶着遺憾離去。服欺下達海匯鎮時已經十點半,三個多小時的夜路,卻什麼也沒看到。服欺心酸地倒床上打開手機的健康軟件一看,全天30km只差幾百米,腿斷了就算了,有點心疼他那雙NB的鞋子……
也許是過於勞累,那晚服欺睡得特別香。第二天早上醒來,他感覺元氣恢復了一大半。外面下着大雨。廬山之行結束了?想起那句“不到三疊泉,不算廬山客”,服欺心有不甘!他決定重上三疊泉。前面幾天再苦再累,服欺都堅持全程徒步。在他看來,坐車有點走馬觀花,不能讀懂讀透廬山。但這次,服欺決定前面那段公路坐車,原因有下雨、腳痛、走重路等。
下車后,服欺繼續走了十來分鐘,來到三疊泉門票的檢票口。因為較早又下雨,遊人並不多。“你好,我是昨天晚上從廬山下來的”,服欺拿出之前買的廬山的門票,對檢票口姐姐說道。“你是學生吧,要不買個半票行不行?”姐姐問服欺。“剛讀研一”,服欺說起謊來信手拈來,臉不紅心不跳。那個檢票姐姐也就沒再糾結門票的事情了,直接放行。多年以後,服欺回憶起這個小片段,內心充滿了溫馨和美好。
三疊泉,顧名思義分三段。它就像短跑運動員,前面兩段較低調,蓄勢待發,最後一段傾瀉而下、奔騰萬里,甚是壯觀。據說李白的“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寫的是廬山另一個瀑布。當時三疊泉隱藏於深山,還未被世人發現。“倘若當時李白行至此處,是否會寫出逼格更高的詩句來?”服欺坐在三疊泉旁邊的觀景台想東想西,不知不覺竟呆了二個多小時才下山。至此,服欺的廬山之行結束。“輕輕地來,輕輕地走,我終究只是個過客,不是歸人。”服欺的內心有點小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