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來之不易的勝利
四萬十川,島左近雙手緊握名槍崛川國廣,他已經掩護了法華津播磨守撤退到岸上重整,而自己卻以一人之力,抗拒着元親本陣正待在渡河的三千一領具足。
“shè擊,shè擊!”不過一人之力始終是有限的。左近雖然以一人之力斬殺了超過五十人,怎奈元親欺左近麾下人少,把渡河面增寬了一倍,左近無奈,只好帶領着剩下的法華津郎黨且戰且退,最後圍成一個圓陣,兩百鐵炮武士居中,意圖繼續把元親的本陣牢牢拖住。
長宗我部軍順勢而來,起先被左近半渡而擊,已經損失了三百餘人,不過在元親的指揮下一領具足的士氣基本上是無限的......他們現在已經把法華津剩餘的四百人團團包圍。
前排已經短兵相接,由於一領具足防禦力頗高,逼得左近指揮鐵炮武士放了最後一槍之後丟棄鐵炮,抽出太刀和敵人混戰在一起。而左近,自然是持着名槍崛川國廣,站在第一線憑着自己的高超武藝抗拒着大部分攻擊。
“吾人左近,將在戰場上化身修羅!”
雖然身負三處槍傷,但是他仍然奮戰在最前線,死在他手裏的一領具足,已經超過六十人了。一領具足也怕死,眼看沒有人是這位天神一般的武士老爺的一合之敵,於是只是把他團團包圍,連帶着左近身後的法華津郎黨也是壓力大減,一時間戰事陷入了膠着狀態。
但是這不是元親想要的結果。他心憂高森山的弟弟香宗我部親泰,見自軍三千一領具足竟然絲毫啃不動敵方殿軍的陣勢,於是便出陣,許以高官厚祿,想臨陣策反左近。
“左近大人,君乃如此威猛之士,真是那立花宗成不配擁有之家臣啊......”哪知道元親才說了一半,旁邊的法華津播磨守悄悄地給左近說了些什麼,然後左近猛然之間便搶過身旁一武士手裏的一桿素槍,以標槍的姿態朝着元親擲去......
“你這個下等武士快滾開!快快去叫你們的元親大人出來與吾一騎打!......”
這裏說一句,元親率領下的一領具足士氣為什麼是無限,除了元親自己是“可愛的男孩子”在領民心中擁有超高人氣以及自己給與了一領具足半武士的身份之外,還有個原因便是元親每每出戰從來不穿豪華的具足,除了祖傳的鯉尾兜之外,身上穿的卻是和普通的一領具足相差彷彿的劣質防具——反正不用自己衝鋒陷陣。比如說這次,元親的鯉尾兜被石川五右衛門偷了之後,他大意之下便只穿着桶川鎧從人群中走出來。本來左近認為這個連兜都沒有的窮逼只是個下級武士罷了,結果旁邊的法華津播磨守卻看到過元親......
左近霎時間就做了一個決定。“摩利支天,請原諒吾左近今rì之為......”
“嗖”的一聲,只聽一聲尖銳的破空聲,那桿素槍直挺挺的朝着二十米之外的元親飛去。然後接下來發生的事,在場的一領具足們表示,我和我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
“八嘎!”元親正在施展口遁秘技,哪知左近竟然絲毫不顧武家名譽搶先發難,但是他雖然是個可愛的男孩子,而且曾經當過一條大神的好基友,但是元親同時也是被稱為土佐之蝙蝠的鬼若子,一身武藝也是不俗,此刻他只有毫無形象的滾到一邊,堪堪躲過左近擲來的槍尖,弄得一身灰頭土臉,也同時爆了一句粗口。而面對這種變故,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特別是一領具足,居然忘了第一時間把元親團團圍住保護起來。
見自己沒有一擊奏效,左近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暗暗失望。為了拖延時間贏得戰鬥勝利,他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了。見到元親居然躲開了他的標槍,他沒有絲毫猶豫的說道:“回去給你們主公長宗我部土佐守說,這桿槍,便是我的回答!”
“!!!!!!”聽到左近差點殺掉自己之後又如此回答,元親頓時氣得七竅生煙。不過他也是自以為有苦說不出——堂堂大名,有誰穿桶川鎧,連兜都不戴就上陣的?這就好比一個跨國公司董事長召開董事會,部下全是西裝革履一絲不苟,而董事長自己穿個白背心大褲衩......這已經遠遠不能用裝逼來形容了。而聽到左近如天神一般的怒喝,旁邊的一領具足猛地回過神來,頓時一陣陣凄厲的“保護主公!”“保護老爺!”......的聲音響起,一領具足們和元親的旗本忙不迭的把元親層層包圍,侍大將福留鷹人也拔出刀來,大聲叫道:“前進!為主公報仇!......”
“八嘎!”這是元親第二次爆粗口。只見他敏捷的從地上爬起,一腳踹翻越俎代庖發號施令的福留鷹人,然後目光死死的望着左側的山坡,雙手死死的握着,最後卻無力的垂了下來。只見那裏塵土飛揚,從樹林裏魚貫而出數十騎,當先那個少年武士,戴着黑sèrì型前立兜,身穿黑sè當世具足,右手拉着韁繩。左手扛着一把兩米長的菊池槍,上面赫然掛着一顆人頭......
那名少年身後魚貫而出的騎馬武士,不管人馬皆是裝備jīng良,雖然只是緩緩前行,但是卻給人莫大的壓力——那是從來沒有被打敗過的自信——也確實,高橋騎馬隊自從組建以來確實是縱橫九州島那啥那啥......
“我們......敗了......”那百餘騎馬隊背後的旗指物乃是形若兩片交叉樹葉的家紋,元親一眼就認出來了這乃是大友宗麟賜給高橋紹運的抱棟之紋,乃是大友家抱杏蝶家徽的演變種,而背後的樹林裏,隱隱約約打着各種各樣的旗號......很明顯,敵軍的主力已經到了。看來,弟弟香宗我部親泰已經敗了,可能現在還xìng命堪憂.......
這時,只見那個少年武士策馬上前,朝元親遙遙站定,然後意氣風發的大聲說道:“土佐守大人,吾乃高橋佐渡守紹運之子,立花chūn宮宗成弟子統虎,師醬說了,只要佐渡守大人投降,那麼一切好說,如若大人負隅頑抗,那麼......”
“從此以後,將不會再有長宗我部家!”
說著,高橋統虎把槍上掛着的人頭,還有香宗我部親泰的破爛馬印奮力朝着長宗我部軍擲去,然後哈哈大笑着撥馬便回。“土佐守大人,可要考慮清楚了!”
“福留隼人大人——”高橋統虎剛剛回到自己部下身邊,便聽到敵軍中傳來一個個悲痛yù絕的叫聲。“隼人大人可是本家的第一猛將啊!”“怎......怎麼會這樣?還有親泰殿下的馬印,難道......奇襲隊全軍覆沒了么......”
“話說那福留隼人可真是一員猛將......”聽到這些話,高橋統虎默默想到隨即想起那名年老武士一人獨戰五名奉公武士而不落下風,然後被他從馬上一刀砍下頭顱時的不甘。此時,其實他的後背已經被汗水打濕了......
時間退回兩個小時之前。
高森山。
自從久武昌源被后藤基次一槍取走首級之後,便引發了連鎖反應。首先便是一領具足士氣大降,雖然中軍大將福留親政苦苦支撐,但是當柳生兵庫助拿着元親的鯉尾兜出現在戰場的時候,長宗我部軍士氣登時潰散,再加上一直埋伏好作為側翼的高橋騎馬隊順勢從側面插入,長宗我部軍很快便陷入了無法抑制的大潰敗當中。
不管什麼時候,追殺潰兵什麼的果然是最有愛了,不僅毫無生命危險,而且還是無本萬利的好買賣。不過一領具足此時很好的顯露出了其本質農兵的天賦技能,那逃命本事果然是世界一流,而且農兵的腦袋根本不值錢,武士也不屑去砍,而長宗我部家本就是極端缺乏基層武士的。也因此,宗成得以在快速集結軍勢,在讓附庸豪族打掃戰場統計戰損的時候,他把高橋統虎叫到了面前。
“師醬!我討取了敵軍中軍大將福留親政!”只見熊孩子獻寶似的捧着一個年老武士的首級,滿心歡喜的等待着宗成的褒獎。而宗成此時卻沒有心思,他草草的勉勵了統虎幾句,然後說道:“想討取更高級的武士么?那麼集合騎馬隊先去接應左近的殿軍吧。”然後他心裏補充了一句:“左近,你可千萬要撐住啊......”
高橋統虎肅然領命,集合了本部兩百騎馬隊往四萬十川岸邊急行軍,而宗成也是嚴禁追殺潰軍,然後以最快的速度整理步兵準備大隊跟上。而當高橋統虎看到了元親本陣正在圍攻左近的時候,宗成的大部隊起碼還要近一個小時才到,也因此,高橋統虎手底下,其實只有兩百騎馬隊......
此時高衙內卻已經開始顯露出自己的天賦了。他從小受到高橋紹運的熏陶,此時眉頭一轉,便讓幾十名家臣在樹林裏虛打出了許多旗幟,造成大軍屯駐的假象,然後自己帶着一百五十騎從氣勢上壓制敵軍,高橋統虎甚至還把自己討取的福留親政的首級,還有宗成給他的香宗我部親泰的破爛的馬印拿出來,使得元親不得不接受自己的奇襲隊被全殲的事實......
“果然,師父真是神機妙算啊。”回歸本陣的高橋統虎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師醬難道早先就預料到了這樣的情況,所以讓我有備無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