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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休息日,在我這樣的事業單位里工作,一般都是做四休二或者做二休一,而我,是屬於做二休一的。早早的起來,就看父親坐在小石桌旁吃着早餐,稀飯配酸菜,而母親早已早早的上班去了。儘管廚房裏還有一條鹵的魚,但他們總是捨不得吃。
也許是收拾的太早,在我未吃完早餐之前,父親都在院子裏閑坐着,什麼事也沒有做。
“走吧。”我喚了下父親。
“欸。”父親起身準備提起行李,我卻搶先奪過來提在手中。
“我來吧,行李就這些嗎?”
在得到父親的確認后,我提了提手中那熟悉的大袋子,袋子很大,裝的很雜,但卻不重,走兩步,又感覺很重,總是邁不開步。
踉踉蹌蹌的來到車前,我小心翼翼的將袋子收進後備箱,隨後放進我的書包,一輛小轎車的後備箱就這麼被塞得七七八八了。
車子啟動后,我們都沒有說話,我躡手躡腳的將車子開向外公家,那是我們約定碰頭的地方。外公外婆早些年不在了,如今只有大舅一家住在那,房子因為各種各樣的問題,翻新的審批遲遲無法下來,至今還是石頭建起的一層老房子。
車子還沒有停穩,大表哥和四表弟就出來迎接了。也許是這段時間一直在家裏呆燜了,大表哥顯得很高興,如果沒有四表弟的提議,大表哥或許還沉浸在失業的煩悶中,而我,也是因為宅而半斤八兩。房子還和原來一樣,改變的並不多,後門一開,光線還是很充足的,我們就坐在幾張簡單的椅子上,泡着茶,說著話,等着遠方親戚的到來。那個遠方親戚,我應該叫大舅的,但,得加個遠方,他的父親和我的外公應該算堂兄弟。
不多時,一道身影就串了進來,我很小的時候見過,儘管過去很久了,依然一眼就認出來,那是遠方大舅。遠方大舅帶的行李不多,只有一個小袋子,放進我的後備箱剛剛好。在蓋上後備箱后,我徑直的走進駕駛室,設置好導航,也許是有些路線以前有走過,所以一開始的很長一段路,都不需要用到導航,但不出意外還是意外發生了,我偏離了路線。
“前面右轉就回到國道了。”
父親對這一帶很熟,因為年輕的時候經常在這裏工作,在回去老家的這些年,這一帶再怎麼變,都有着無比的熟悉感。父親和遠方大舅攀談着年輕時打工的那些事,而我們就在一邊聽着。他們是時代的產物,我們也是,一代有一代的使命,只是不巧,父親沒有趕上末班車,那個時代的產物,衰退得太快了。父親的語氣透露着些許無奈,曾經多麼要強的人,也在慢慢被時代抹去稜角。
在我“高超”的車技下,經過多次錯路后,我們依然安全的到達目的地。父親新公司宿舍就在一間城中村的民房裏,也許是因為城市的緣故,房子的四周窗戶都難以透進光線,待走到樓梯時分,視野早已被黑暗侵吞,些許能見,再暗點就需要開燈了,而現在,還是早上九點多。宿舍在二樓,是個多人間,有鐵床,有木床,唯一好的地方就是,有一扇透光的窗戶,窗戶下有一張老式的桌子,上面擺放着工人們的水壺,杯子。洗手間是公用的,剛進去,就有一股惡臭襲來,聽遠方大舅講,城裏的房租是多貴,就這樣一間石頭復蓋的房子,每個月都要六千塊。而對面,依稀可以看見小時候的那種老房子,泥土和石子砌成的小房間,就算放在鄉下,也是用來圈養雞鴨的場所,如今用來住人,每個月也要兩百塊。這裏的老房子和沿街上那些高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沒有人注意到高樓的背後是一座座城市的依靠。
也許當初離開城市是正確的選擇,我並不認為我有城裏人的命,事實上,命運也從未眷顧過我。在離去城區的路上,我想了很多,似乎又什麼都沒有想。但是這些,並不影響我接下來的旅途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