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走卒
大師高舉手臂，微微下按，台下的觀眾陸續停止掌聲。
至於那些站在台上的舞者和DJ，則陸續跳下了舞台。
不過由於舞台太高。
人們注意力又被台上的大師所吸引。
她們並沒有等到屬於自己的手掌。
不過依舊迎來自己的謝幕。
她們的身體不受控制地跌落神壇，腦袋成摔碎的西瓜。
至於那個黝黑的說唱歌手，悄悄望了一眼那些女人的下場。
識趣地站在舞台邊緣，並沒有跟着跳下去。
聞着空氣中的腥膻，老人的眼裏露出滿意的神情。
他解開身上的束縛，從威亞當中脫身出來。
簡陋的大氅由於沒有束縛自行解開，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膛。
他握緊手中的話筒，遞給蘇長，開口詢問道：
“少年人啊，你有什麼夢想嗎？”
看着眼前的話筒，蘇長臉上露出詫異的神情。
這人是不是有什麼大病？
方才被舞女那麼一摔，他的頭腦瞬間清晰，逐漸回憶起所有的一切。
自己不是應該，在九號公墓，和那個酒醉的女人糾纏么！
他伸手輕撫陣痛的脖頸。
從舞台頂端朝着下方照射出一道光線，落到了老人身上。
蘇長這才得以勉強才能辨認，這個帶有獵奇感的醜陋老人。
老人臉上遍佈醜陋的凹痕，縫合的刀口扭曲掙扎，好像幾隻趴在臉上的蚰蜒。
身上穿着一件貂皮大氅和一條紅色的三角內褲。
他媽的這裏到底是哪？你又是誰啊！
“你有毛病吧？”
盯着面前的話筒，蘇長下意識地，向大師如此回復道。
聽到蘇長的答案，喧鬧的夜場頓時鴉雀無聲。
蘇長感到有些不妙。
剛才還在朝着自己歡呼雀躍的人們，此刻不再作聲。
人們的眼睛變得通紅，整個夜場開始壓抑起來。
像是恨不得要將他片成刺身，生吞活剝。
幾個莽撞的傢伙發出怒吼，跳到人們的腦袋上，朝着舞台狂奔過來：
“你是什麼東西！竟然敢侮辱大師？”
“說的沒錯，給他點厲害瞧瞧！”
一些極端的人，從腰間抽出銹跡斑駁的鋒刃。
蘇長觀察到，那個沒有跳下台的歌手，露出警惕的神情，手掌放在自己的腰間。
現在尷尬的是他自己。
他有點想逃，可是無處可逃。
四周都是憤怒的人潮，他能夠逃到哪裏去？
可是老人的速度更快：
“拿下他們！”
他伸手指向那些狂亂的傢伙，無數黑衣保鏢從人群中暴起。
在狂徒們有所作為之前，率先扭住他們的胳膊，將他們死死按倒在地。
“走卒們，別著急！”
大師鎮定自若地高聲喝道。
人群開始變得安定下來。
人潮開始朝着大師頂禮膜拜，包括那些被撲倒的狂信徒，以及那些制服他們的警衛。
“你們的大明星，他只是有點害羞！”
年邁的老者沙啞地朝着舞台下方嘶吼着。
台下傳來認同的聲音。
“哇塞哇塞，大師真神人也，這種情況還能冷靜下來。”
“沒錯沒錯，大師還沒着急，你們這些小鬼急什麼？”
“你懂什麼，這就叫做格局，大師和我們完全不一樣。”
“咳咳，
肅靜，肅靜。”
大師沉聲說道，台下的人們逐漸停止說話。
“年輕人啊，你聽我細細道來。”
“嗯，你說，我在聽。”
“你可以稱呼我為大師，我可以幫你完成願望，完成夢想。”
“願望是什麼，可以吃嗎？”
蘇長心不在焉地問道，心中則在想着自己如何從這裏脫身。
“誒，你這麼想就不對了，
吃可以是你的夢想，
穿可以是你的夢想，
錢財可以，
權利可以，
慾望可以，
甚至肆意妄為，腳踏白骨，
也可以你的夢想。”
聽到蘇長的問題，自稱是大師的老人，竟然開始認真地回答，
“我知道你有些心不在焉，
但是我清楚你內心的野望，
不過這一切都有個前提，
就是這個願望，
必須是由你你自己說出來，
只有這樣，我才能知道你內心的所知、所學、所想，
我才能幫你完成，你的願望！你的夢想！”
“你能夠知道我內心想些什麼？”
“那當然！”
大師露出一副理所當然的神情，忽然將話筒指向台下的眾人，
“你們說，這到底是為什麼？”
台下傳來歡呼和讚美：
“因為你是大師！大師！無所不能的大師！”
“哇，大師好帥！”
狂熱的粉絲瘋狂地吶喊着，甚至有人因為過分激動而暈倒。
自稱大師的老人露出滿意的表情：
“沒錯，因為我是大師，因為我是無所不能的大師。”
“我可以幫助你，讓你見到想見到的任何人。”
老人繼續蠱惑着蘇長，
“哪怕是踏過生與死的距離，又或者是內心最陰暗的願望。
只要你想，只要你說，只要你做，我都可以幫你完成。”
聽着大師巧如舌簧的演講，蘇長竟然好似有些心動：
“你對我這麼好？”
“那當然，因為你是這裏的大明星啊！”
大師高聲喊道。
“大明星！大明星！大明星！”
台下的人潮也隨之附和。
“免費的？”
蘇長開口問道，忽然注意到那個黝黑的男人，朝着自己比劃了一個手勢。
他不動聲色地點點頭，手裏做出一個了解的手勢。
兩個陌不相識的男人，在陌生的環境達成共識。
“沒錯，免費的，不收你任何費用！”
“可是我聽說免費的東西，往往是最貴的。”
“沒錯，沒錯，你說的沒錯。”
大師點點頭。
“世上永遠沒有免費的事物，所謂命運的饋贈，都在暗中標記價格，隨時準備讓人將代價支付。”
“但是我就不同，我只是在向命運借貸，透支那些原本不屬於我的東西。”
“我可以窺伺到命運的漏洞，將其竊取，然後賜予你。”
“也賜予你們！”
老者高舉雙臂，振臂一呼，千百人在夜場中尖叫起來。
“大師真好，你聽到了嗎，大師要賜予我們恩賜。”
“可是大師好像沒有說過恩賜是什麼？”
“你傻啊，大師說了，大師是無所不能的，你要相信大師，無論你的願望是什麼，大師都能夠恩賜給你。”
“那麼我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蘇長瞄了一眼身後的男人，按照他的嘴型，發出質疑。
“哦，對，代價，沒錯，代價是什麼呢……”
大師看上去有些瘋癲，冥思苦想着，一拍腦門，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很簡單，代價就是，你只需要成為我的，走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