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走出烤肉館時，外面的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宋棲坐在車內，傅言州就在他身邊，氣氛卻異常安靜。
外面又下去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安城好像永遠都是雨季，陰冷潮濕，走在外面總有股如蛆附骨般的涼意。
宋棲手指順着窗上的雨珠滑動，不知過了多久，只聽他冷不定道：「我想回去了。」
傅言州轉頭看向他，「回哪？」
宋棲繼續道：「不是回客棧。」
至於回哪，大家都心知肚明。
傅言州沉默了一會，開了口，還是那句話，「一起吧。」
宋棲回到客棧就收拾好了行李，等到下樓時發現傅言州已經在門口等着他，像是在抽煙。
他手指間夾着點燃的香煙，猩紅火光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看見宋棲走下來，他心不在焉地將煙捻滅，淡淡道：「走吧。」
回到C市已是第二天的中午，宋棲和劇組的人聯繫了，商量了復工時間。
沈裴還是老樣子，這陣子重心在即將上揚的電影宣傳上，唐雨最近開始頻繁上綜藝各種刷臉，圈內人都在傳他是找到金主了。
宋棲對這些倒不怎麼關心，他只關心什麼時候開工。
他從傅言州的家裏搬出來了，最近在物色新房子，看中了市中心一套兩百平的高層複式住宅，想趁着自己還能賺錢入手一套。
他和傅言州偶爾還是會聯繫，畢竟還沒分手。
但是只有寥寥數語，經常聊幾句就冷場。
不過回想起來宋棲忽然想起以前自己和傅言州聊天也經常冷場。
但是那時竟然真的不覺得有什麼尷尬怪異，就算兩人在一起一天沒話說也絲毫不覺得不自在。
傅言州剛處理完下面送來的文件，捏了捏眉心，這才得空看一眼外面陰沉沉的天色。
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他打開一看，見是吳巍。
「喂，言州，你忙完了嗎？」
傅言州淡淡地嗯了一聲。
「快點，老地方，早就說好了要給小奚辦接風宴，你不知人跑哪去了，一直聯繫不上。」
傅言州微微蹙眉。
那邊應該有人在喊吳巍，他快速地點了幾個菜名，都是些袁奚愛吃的。
「快點啊，你姑姑也要來。」
「對了，把小棲也叫來，你姑姑肯定想見見他。」
吳巍說完自己都愣了愣，想起宋棲也是「小棲」，竟然和袁奚的小名一樣，「
傅言州垂下了眼，看了看手錶，「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后，傅言州給宋棲打了過去。
第一遍那邊沒有接，他垂下眼，耐心地等了幾十秒，直到那邊顯示忙音掛斷。
他又打了第二遍。
這次那邊終於接了，響起一道微啞的少年嗓音。
「喂？」
傅言州頓了頓，問：「今天有空嗎？」
宋棲吸了吸鼻子，悶聲道：「沒有。」
「你哭了？」
宋棲：「…..不是，是我感冒變嚴重了。」
傅言州走出辦公室，一路走到電梯門口，按下了電梯鍵，微微蹙眉，「吃藥了嗎？」
「…..吃了。」
傅言州嗯了一聲，看着電梯不斷上行的樓層鍵，想再說幾句話。
那邊丟下一句「還有事嗎？沒事我就掛了」，便匆匆掛了電話。
宋棲沒有說謊，他今天確實有約。
劇組暫定十二月初開工，宋棲和沈裴他們也恢復了聯絡，今天他們約好一起吃個飯，也叫上之前那個女演員一起。
脫離了傅言州的控制后，宋棲現在也逐漸有了自己的交際圈。
按照唐雨給自己的地址到了目的地后，宋棲發現這家酒店竟是自己以前經常來的地方。
到了指定樓層后，一到包間，宋棲便發現自己竟然是最後一個到。
唐雨一見他遲到就要罰他酒，「來來來，先干三杯。」
宋棲：「我喝醉了愛吐，而且愛吐在勸酒的人身上。」
「………」
沈裴微微一笑，旁邊的林笙也忍不住笑了笑。
林笙便是宋棲推薦的那個女演員，兩人雖然只有幾面之緣，但是宋棲對她印象不錯，於是坐下來先朝她打了招呼。
林笙對他也和別人明顯不同，態度明顯要熱絡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知道了是宋棲舉薦的自己。
「宋棲哥，之前你怎麼不和我們一起去撫仙島玩？」
雖然知道她是無意，但這話問的宋棲還是一愣。
頓了頓，才慢吞吞道：「有點事情耽誤了。」
林笙也會看眼色，見宋棲臉色不太好，明顯是不想多說的意思，便識趣地止住了話頭，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
宋棲沒怎麼碰酒，他現在感冒也沒怎麼好，喉嚨里疼得難受，坐了一會就覺得頭暈眼花。
沈裴看他臉色實在蒼白，便開口問他，「還好嗎？」
宋棲咳了一聲，「我想出去走走。」
沈裴點頭，披上外套就要和他一起走。
宋棲拒絕了，「我就在附近轉轉。」
走出包間后，悶到透不過氣的感覺消散了幾分，宋棲站在走廊上剛想抽支煙，結果隔壁包間的門打開了。
宋棲眼也沒抬，正在身上找打火機。
「宋棲？！」
一道驚喜的聲音響起，宋棲覺得有些耳熟，這才抬眼望去，見是吳巍，不由微微一愣。
吳巍看他站在包間門口，顯然是誤會了，一把就勾上他的肩膀，親昵道：「言州說你有事，你怎麼才來？」
宋棲這才往包間內看去。
包間裏都是些熟面孔，宋棲認出了商鷲，還有幾個上次一起吃飯的熟面孔。
最惹眼的是一個大概四十多歲，保養精緻的旗袍女人，她長得有些偏瘦，眉眼溫婉素雅，舉手投足都是書香世家的氣度。
傅言州也坐在那，旁邊坐了個穿着衛衣的少年，兩個人挨在一起。
宋棲看到他的臉時，不由一陣恍惚。
果然和沈裴長得很像，但是也長得不太像。
沈裴的眼向來是溫溫和和的沉靜，袁奚的眼卻是濃烈的熱忱，滿臉都是張揚的笑意。
差之分毫，失之千里。
等到包間門被關上時，宋棲這才發覺自己已經被拉了進來。
傅言州見他后顯然也是微微一怔，似是沒想到他會在這。
袁奚在一旁笑吟吟地朝眾人道：「這位是誰啊？不介紹一下嗎？」
也不知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的不知道。
宋棲剛想回答，身上的手機鈴聲響了，他只能在眾人的視線下接起電話。
電話是沈裴打過來的，四周十分安靜，那邊的聲音透過通話筒聽得一清二楚。
「小棲，你現在在哪？我出來找你。」
宋棲正在思考該如何回答，於是停頓了幾秒。
一直默不作聲的傅言州抬了抬眼皮，臉色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