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第 14 章

突然船體劇烈搖晃，發出轟轟轟的雜音。

賣葯郎發現和他談話的人竟不知所蹤，下一刻他所在的空間如萬花筒一般顛倒變幻。

他穩住平衡，注視緊閉的障子，甩出咒符強行打開。

物怪已現！

「殺了他！殺了咒術師！」

海忍不理解首領為什麼要她殺賣葯郎，但這是命令。

首領知道自己腦子壞掉了，忘記了很多不該忘記的事，模糊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不過他唯一清楚的是——

一定要殺了打擾他們儀式的咒術師！

就在這時，一排天平圍住他們。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動我們的咒印！」物怪站在海忍身前護着她。

賣葯郎打開障子慢慢回答，「在下只是個賣葯的。」

物怪顯然對賣葯郎的回答不滿意，「為什麼阻礙我們！為什麼打斷儀式！」

「您在說什麼？」

「忍者，殺了他！殺了所有咒術師！打斷儀式的人都要死！」

海忍以為她弄清楚了，結果首領說賣葯的也有參與？

到底是誰打斷了儀式？

船隊？

詛咒師？

賣葯的？

真的是這樣嗎？

「您？」海忍低着頭，她知道自己不該懷疑。

首領頓了一下，他想起什麼又在下一刻忘了，「......做好你該做的事。」

「是。」

已經完全迷失了。

賣葯郎甩出咒符困住海忍，舉起退魔劍看着物怪。

物怪一旦現世就非斬不可。

「您不惜一切為了復仇化為物怪......而您又一直看着海忍小姐，您最後詛咒了海忍小姐什麼呢？」

首領愣住了，臉上寫滿了不敢置信，詛咒？

「我詛咒了她......我詛咒了她？......我詛咒了？我詛咒了什麼！」

與首領困惑的聲音相反，賣葯郎的聲音很冷靜，「在最後，在化為物怪前，您詛咒了海忍小姐。斬除物怪即斬除您的邪念，請您回歸最初的樣貌，這樣您接受嗎？回答！」

完全陷入混亂的首領不知道賣葯郎在說什麼，接受這樣的局面？

不可能！絕不！

咒術師死亡，族人死亡，咒印被更改，被奪走了，所有的所有都被奪走了，無法奪回來的，事實。

來不及......來不及......必須殺死他們......他們不會想被奪走......那些傢伙也不願意......除滅組織......殺死......所有人都要死！

退魔劍飄在空中，賣葯郎的眼睛盯着物怪，「雖說您的遭遇是人為所致，可您是不屬於人間之物，一旦出現在世間的物怪就非斬不可，原諒我這麼做。」

首領意識到什麼，露出一種奇特的猶豫神情。

可有辦法救他們？

來不及......

暫且離開。

絕不允許......奪回他們！

這是命令。

......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劍停在空中，劍上的鈴鐺發出叮噹的聲音。

「根據形、真、理三個條件，退魔劍解放！」

退魔劍張開牙齒，重複賣葯郎的話，「解放——」

賣葯郎臉上的妝褪去，青色和服袖口的圖案扭曲旋轉最後消失。

一個人站在賣葯郎背後，金色的咒紋瞬間浮現在他身上，賣葯郎衣服后的眼睛閉上，他睜開眼，另一種模樣的賣葯郎抄起退魔劍擋住身後忍者的偷襲。

「殺了你！」

海忍掙脫咒符，進入潛影，她知道首領變成了物怪，可是那又怎麼樣。

她絕不會讓任何人斬殺首領！

由我來保護您！

「最後可以給我點時間嗎？」首領突然說。

賣葯郎沉默了。

退魔劍上的鈴鐺響了一聲，首領看見青色和服的賣葯郎站在他面前，「——」

首領鞠躬，「那就多謝您了。」

「嚇到你了吧，我變成這個樣子。」首領明顯是在和海忍說話。

「......並沒有。」

首領望着海忍，「正如那男人所言，我在最後詛咒了你，還變成了物怪。」

「首領活着就好。」海忍盯着首領，就算首領變成物怪，就算首領詛咒了她，全都無所謂，只要首領還活着。

首領笑着否認，「嚴格來說我已經死了。」

海忍睜圓眼睛全身發抖，「您，您明明還活着，您是活着的，您沒有死！」

「接受現實吧，我已經死了。」.

「可是......」

首領認真地看着忍者，心裏嘆出一口氣，這樣的忍者真是讓人放心不下。

「忍者，你做的很好，任務完成的很不錯哦，雖然對你來說太不公平了。我講這種話也很奇怪，但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海忍愣住了，「我......我做的很好嗎？」

她明明殺了族人，殺了前輩，殺了同伴......

「可是.....可是我是背叛者。」

首領知道忍者是好忍者，絕對聽從命令。

首領也知道自己無法再看到忍者的未來，他並不想讓忍者背負那麼多東西，混合著血和淚的成長並不好，這些是他們該思考的問題。

心煩意亂的事是大人的事情。

「我要走了，你也走吧，不要被我們束縛。」

海忍拒絕，她不要。

「你必須出去。」首領的聲音帶着警告。

「不要，我不想這樣。」

「我殺死了他們，我親手殺了他們，我不是無辜的。」

海忍的聲音在顫抖，她覺得自己不行，所有人都死了。

不管是什麼原因，事實就是這樣，她殺了她的同伴。

何為忠誠？

何為背叛？

她並不無辜。

海忍正在胡思亂想，首領突然踹翻海忍，將她踢出去老遠，「幼稚！」

海忍複雜地看着首領，聲音里包含着愧疚、苦悶和不可察覺的崩潰，「事情到了這裏，您也要告訴我，我可以出去嗎？我這種人也可以嗎！」

首領目光銳利得直射海忍心底，「可以，我說可以就可以，接下來就交給我了。」

海忍無意識的重複，「接下來就交給您......」

「接下來就交給我了。忍者，聽令。」

「是，您的命令是什麼。」

「從現在開始，找到什麼是忠誠，什麼是背叛，找到自己的歸宿。」

「是命令？」海忍輕輕地問。

「是命令。」首領給予肯定。

「您說完了嗎？在下要送您上路了。」

首領走到賣葯郎面前跪坐好，「麻煩您了。」

「了解。」

賣葯郎拇指一推，退魔劍出鞘。

劍體混合金、紅、橙、灰以及形真理構成的咒文落下，絢麗怪異又危險。

「愉快愉快。」

兩面宿儺一手搶走物怪，一手擋住賣葯郎的退魔劍。

「忍者從過去的陰影走出來，物怪也即將成佛，可喜可賀可喜可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