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溫暖的不安
萬花樓是汴京城頂級的銷金窟，只要有錢，在這裏你可以享受到最頂級的樂子。
其中最出名的是大花魁，都是人間絕色，甚至還有皇子光顧，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過人家賣藝不賣身的，後台強硬，多少公子哥兒只能眼饞，卻不敢放肆。
蓮畔姑娘就是十大花魁之一，清冷絕艷的氣質，猶如蓮花一樣，可遠觀不可褻瀆，尤其是彈的一手好琵琶。
今日溫窈要見的就是這位蓮畔大家。
蓮畔一直用着溫家胭脂鋪的胭脂水粉，一些上等貨都是貢品，想要買也得看溫家的臉色。
溫窈親自來了，蓮畔也不能得罪，親自出來見她。
「溫大小姐好，不知道大駕光臨我這種腌臢地方，有何指教啊？」
蓮畔名氣再大，也是個青樓女子，別看那些公子哥兒們嘴上說的比唱的好聽，真讓他們娶，寧可娶個平民女子，都不會娶她。
做妾，已經是她最好的歸宿了。
她已經十八歲了，說著年輕，但是十四歲就要接客的青樓里，已經是老姑娘了，最多撐到二十歲，要不給人做妾，找人贖身，要不就是接客，淪落泥沼。
不管哪個結果，都是蓮畔難以接受的。
溫窈淡笑：「我以為蓮畔大家性情高潔，才華橫溢，不在乎世俗禮法，乃是一代奇女子，你這麼一說，我倒是高看你了，你還不配我指教。」
蓮畔臉色變了變，她一張嘴，已經把自己和溫窈劃分成了兩類人，她是高高在上的大家閨秀，自己只是低賤的伎女。
「是蓮畔怠慢了，溫大小姐勿怪，久聞大小姐威名，今日一見，傳言不虛，有事兒大小姐請吩咐。」
在青樓里混的，伏低做小隻是尋常，從來沒有尊嚴的，蓮畔很快道歉。
「你很聰明，我要你做的事情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不管成不成，一萬兩銀子的報酬，蓮畔姑娘將來贖身，也能有個自由身。」
蓮畔瞬間動容，一萬兩銀子可是一筆巨款，加上她的積蓄，足夠贖身了。
「好，大小姐請吩咐，蓮畔一定竭盡全力。」
溫窈說的很快，幾句話交代清楚，蓮畔一臉古怪：「你不想要這門婚事兒？為什麼？」
在她看來，元子軒是紈絝荒唐，但是家世好啊，嫁人嫁的無非是家世，男人嘛，呵呵，都那樣！
「你若想要，送你了，就看你的本事了。」
溫窈沒多說，一個花魁，不值得她交心，只是一次交易而已。
先付了五千兩銀子，溫窈很爽快，做生意，最講誠信。
溫窈去綉庄，藥房視察一遍，和以前一樣，傍晚回府，去和祖母，母親請了安，沒有回自己院子，而是去了最偏僻的西跨院，這裏住着溫家老太爺，溫窈的祖父。
溫庭序和老太太感情不和，和一個老姨娘蔣氏，庶子溫良峰住在西跨院，雖然是在一個府里，卻很少來往，除了逢年過節露個面，平時跟隱形人一樣。
蔣氏沒想到溫窈會來，她剛四十齣頭，性情溫順，略豐腴，雖然不夠美艷，是個讓人很舒服的婦人。
「見過大小姐，請大小姐安。」
「蔣姨娘無需多禮，你伺候祖父有功，也是我的長輩呢，祖父近來可好？」
「好，挺好的，大小姐快屋裏坐。」
蔣氏請她進屋，溫老爺子從書房過來，端着架子道：「大丫頭，你快出嫁的人了，難為你有心，還記得我老頭子。」
「祖父這麼說，孫女兒無地自容了，以前忙着家裏的事兒，沒時間來孝順您，孫女兒的不是。
今日我來，就是想求祖父為我做主的。」
溫老爺子深深看了她一眼：「做什麼主？這個家有我做主的份兒嗎？」
「祖父說笑了，您永遠是溫家的老太爺呀，您只是想清靜，真的想管事兒，祖母也得聽您的不是嗎？」
「說來聽聽。」
溫窈管家，從未苛待過蔣氏和自己這個庶子，比老大媳婦兒都強，溫老太爺想的很多，他活着，怎麼都好，哪天一走，留下蔣氏和庶子，溫窈不管家，他們肯定沒好日子過。
為了蔣氏和小兒子，老爺子願意幫溫窈這個忙。
溫窈在西跨院待了半個時辰，很快傳到溫暖耳朵里，她很不解：「大姐姐去看那個廢物祖父做什麼了？肯定不是講什麼祖孫情分的，派人去打聽一下。」
丫鬟紫玉道：「奴婢覺得沒什麼要緊的，老太爺又做不到府里的主，大小姐估計是做做樣子，畢竟要出嫁，和長輩告別，說出去也是個孝順的名聲。」
溫暖道：「我總覺得心神不寧，總覺得要出事兒。」
溫窈一次次的改變，讓溫暖有種事情脫離掌控的感覺。
「您是擔心茵娘那邊嗎？」
溫暖不自覺的攥緊了茶盞，「有沒有什麼辦法讓她徹底閉嘴？」
紫玉眼神閃了閃：「只有死人才能閉嘴。」
溫暖抬頭看着她，「交給你去做，要萬無一失，多花點兒錢沒什麼，務必穩妥。」
「這……」
「你不想去？」
紫玉不敢不從，只好咬牙道：「是，奴婢一定辦好了。」
「馬上去吧，最好打聽清楚，茵娘那三個兒子，知不知道什麼。」
「好，奴婢找徐三去，可惜門房老吳被杖責了，他在外面人脈多，辦事兒更方便。」
這又是溫暖擔心的事兒，吳鵬是她好容易保住的人，一直為她做事兒。
「看看他還有沒有救？他還有用。」
「是。」
紫玉拿了兩千兩銀子，出府去了。
新的一天，溫窈和往常一樣，去給老夫人請安，路上遇到了三弟溫陽，溫暖正挽着他的胳膊，兩人有說有笑的，畫面格外刺眼。
「大姐姐早啊，三哥哥給我買了風箏呢，現在的天氣最適合放風箏了，下午咱們出城去放風箏吧，大姐姐要嫁到郡王府，規矩肯定很多，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出來玩兒呢？」
溫窈有些好笑，搞不懂溫暖什麼心思，一個風箏也跟自己顯擺，是想告訴自己，溫陽也喜歡她，不喜歡自己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