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籃球場上的自來卷

要論伴着bg着這個習慣的由來，還得追溯到上一個夏天。

那時候鄧藝寧還在上高一，用的手機還不如現在的智能機，是只能用來打電話和發短訊的功能機，或者說「老人機」，只不過聲音沒有老人機那麼大。

這一年的暑假，鄧藝寧確定了自己人生的三大目標。

首先，身為一名學生，對她來說最重要的就是學業。從小到大，父母和年長十歲的哥哥對她都是「放養」教育，但在這個暑假，他們開始因她遲遲沒有確定目標大學和目標專業而焦急。

也就是在暑期夏令營時，她才靈光乍現，明白了自己的高考志願應該怎麼填。

其次，她接觸到了幾種類型的手游，對於乖乖女一樣的她來說，等於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礙於學生身份，她沒有沉迷遊戲。

但是她想，可能她終有一天，會擁有一款屬於自己的遊戲。

最後，她遇到了一個讓她念念不忘的男生。

驚鴻一瞥過後，她忽然就有了一個念頭：

如果她能對一個比她大好幾歲的男生產生憐愛之情，那她一定是——

瘋了吧？

那是在她出發去夏令營的前一天。

在這天以前，鄧藝寧已經因為天熱而半個月沒有下樓了。拖到最後時刻，她才在太陽落山之後，懶洋洋地動身去離家最大的大超市買吃的和用的。

背着雙肩包滿載而歸的路上，她拆了一袋巧克力雪糕來吃。儘管已經臨近晚上七點，空氣中的熱量依然足以讓她汗流浹背。

她不得不抓緊時間吃，以避免雪糕化掉。今天她穿的是白色歐根紗上衣和同色系短褲，白得耀眼，要是有髒東西就很明顯。

一路上，她抄着小路走。走到前巷三里時，她被一陣籃球落地的聲音吸引了注意力。往右拐，是一片矮牆。從齊胸的矮牆往下看，她看到下面的籃球場裏果然有七八個男生。其中一個男生她認識，是哥哥的朋友，來過家裏幾次，好像和她家住同一個小區。

就她這樣對所有球類運動都一竅不通的人，只能通過模糊的偶像劇記憶，判斷他們在打3v3。只見已經上場的六個人都穿着球衣或者寬鬆的t恤，並沒有因為天氣炎熱就脫衣服。

還挺注意形象的嘛。她幽幽地想，同時抿掉了雪糕木棍上的最後一口奶油。

但很快的，事實就證明她想錯了。十分鐘的比賽時間過後，幾個主力隊員就陸陸續續脫掉了上衣。只剩場上一個穿白色t恤的男生和場外的兩個「啦啦隊隊員」沒有脫。

那個白色t恤的男生鄧藝寧剛才就注意到了。他穿的白色t恤下面是卡其色短褲，一般人這麼穿，身材比例看起來就像五五分一般均等，但他露出來的小腿部分修長有力，看着還挺瀟洒。

他的頭髮有點自來捲兒，可觀的發量隨着運動經常整片飛起。六個人里就數他最有拼搏精神，球幾乎不會離開他超過五秒，他的眼睛幾乎只看球和籃筐。

隨着他的灌籃動作和投球動作，腐朽的籃板搖搖欲墜。

打得最猛甚至不怕熱，這種打法算是在發泄？

鄧藝寧琢磨着，手指在矮牆上點呀點。一隻麻雀不聲不響地停在了她手邊，讓她暫停了她的手上動作。

居然有不怕人的麻雀？她好奇地盯着灰不溜秋的小傢伙，而小傢伙的黑豆豆眼只是往下看。

她輕笑一聲，收回目光。一人一雀就這樣成為了這場業餘籃球賽僅有的觀眾。

正在這時，忽然響起的手機鈴聲嚇得她「虎軀一震」，麻雀也被嚇得撲棱了幾下翅膀。

她從雙肩包側袋掏出一款小巧精緻的功能機，看到屏幕上的「傻大個」三個字后，條件反射地翻了個白眼。

「幹嘛。」

「鄧一一，你跑哪兒去了？」

「不是早就跟你說過我今天要出來買零食嗎？」

「我知道啊，我就是想說，你莫伊姐也給你買了零食，就在我手上呢。你買得東西多不多，我剛好走到小區門口，要不要過來接你？」

鄧藝寧腹誹：明明就是忘了我說的話才會讓嫂子買的。嘴上還是懶洋洋地說：「行了，替我謝謝嫂子吧。我在前巷呢，看會兒籃球。」

「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叫莫伊姐！」

「嗯，莫伊姐。」

「你還別不服氣，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翻白眼，下巴戳天上。」

「是是是，你老人家神機妙算，我可什麼都瞞不過您。」

「別貧，我這就過來。」

一通「嗯吶嗯吶」應付完啰嗦的親哥后，麻雀已經飛走。鄧藝寧看到籃球場上又結束了一小局，進入了休息時間。穿衣服沒穿衣服的都在球場邊緣席地而坐，對着礦泉水瓶猛灌。

有幾個人似乎是被她這一通電話吸引了注意力，一邊商量什麼，一邊往她的方向看。她有點尷尬，離開矮牆往下走。

沿路的路燈逐漸亮起，她走到林蔭小路前，哥哥鄧誠安正好也走到這兒來。

鄧藝寧的雙肩包換到了鄧誠安背上，她手裏只捏着手機，兄妹倆邊走邊說話。

隔着一個籃球場的距離，二人突然間聽到身後傳來了一句音量巨大的話：

「前面那個妹妹……」

鄧藝寧回頭看向籃球場，用一根食指指向自己，無聲地詢問：叫我？

場上一個穿紅球衣的男生放下攏成喇叭狀的雙手，沖她招了招。

她略有些尷尬，畢竟剛才看他們沒穿上衣打球看了那麼久。她看了眼哥哥，哥哥沒表示反對，還跟那邊認識的男生頷首打了個招呼，先行一步往那邊走去。

她一緊張，老毛病犯了，幾乎是同手同腳地跟在哥哥身後。路上她才發現，場上所有的男生都把上衣穿上了。

她平白的，就因為這個舉動覺得自己受到了尊重。

走到他們跟前時，原本的七八個男生只剩下四個。兩個坐在地上，一個還在打球，紅球衣率先發問：「小妹妹，玩過這個遊戲嗎？」

說完，他沖她展示了一下手機屏幕，甚至油膩地挑了一下眉毛。

鄧藝寧看向屏幕，上面展示的是一款她在哥哥手機上見過的遊戲。在她的印象里，有許多妖怪之類的東西。

她沒有回答，只是無言地把手裏的手機拿出來看了一眼。

幾個男生迅速被她的手機吸引了注意力。

「哇塞，復古款老年機啊！」

「讓我想想，我上一次看到這種老年機是什麼時候……噢，想起來了，十年前！」

「我爺爺的哥哥的阿姨都不用這玩意了，沒想到這個妹妹還在用，看起來沒有早衰跡象啊……」

鄧藝寧：「……」

多大年紀了還搞手機歧視呢？你們用的才是老年機，你們全家都用老年機！我這款明明是知名手機廠商的經典款功能機好嗎，各種社交軟件都能用，還能掃碼付款，同時內置五款小遊戲呢！就比如那個小熊貓遊戲，可是很考驗手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