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恢宏的地下宮殿裏，夜明珠散發出柔和的光暈，照亮了成堆成堆的黃金和寶石，折射出絢爛色彩。

米拉倒吸一口冷氣。

這裏與其說是地下宮殿，倒不如說是一座地下城市，與地上的神城相對應。而這座地下城市裏沒有居民，堆積着龍神數萬年以來累積的財寶。

【我現在相信他的話了，這麼多金幣的確數不清】

【如果不是環境太陰間，真想住在這裏】

米拉站在財寶堆的頂端，好奇地向四周打量。地下宮殿裏不只有這一堆財寶，堆積的金幣像沙漠裏縱橫綿延的沙丘，無窮無盡，消失在視野盡頭的黑暗深處。

「你怕黑？」龍神饒有興味地問。

「算是吧，」米拉點點頭，「我更喜歡曬太陽。」

龍神若有所思，「不如這樣，你挑選一些喜歡的打包帶走。」

【還有這種好事？】

【讚美您！慷慨的龍神！】

米拉半蹲下來，撿了一顆色澤通透、分量很足的藍寶石，微微仰起臉頰看向身形高大的紅髮神明。

「冕下，我要這個就好啦。」

龍神眉梢微挑，英俊的臉上帶着一絲詫異的神色。

「……你就只要這個？」

米拉一怔，「不然呢？」

且不提好不好意思多拿，她也沒辦法把這裏的財寶都搬走啊。

「那可不行。」龍神按住她的手，一把奪過了她手中的藍寶石。

米拉：「？」

【是不是這塊寶石太大，他捨不得了？】

龍神：「……？」

開玩笑，祂會捨不得？像這麼大的地下金庫，祂還有好幾個呢！

龍神眼角微抽，從自己的手上摘下一枚空間戒指，將藍寶石放入其中，又一連往裏面裝了好幾堆金幣和珠寶，直到空間戒指塞得滿滿當當、實在裝不下了才停止。

二人腳下的金幣山塌了下來，露出光潔如鏡的黑曜石地面。龍神半跪在地上，平視着米拉的眼睛，懶洋洋地開口：「小信徒，把你的手伸出來。」

米拉：「？」

她還沒有反應過來，手便被他用修長有力的大手抓起，不由分說地替她戴上了戒指。

龍神的身形高大，即便是半跪在她面前，也宛若蟄伏的巨獸，那雙比黃金更明亮的瞳孔，定定地注視着她的眼睛，猶如地底深處不熄的熔岩，滾燙而又灼熱。

米拉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而指尖的觸感更是微微發燙。龍的體溫本就比人類要高，更別提祂是掌控火焰的紅龍，被祂這麼牽着手，半跪在她面前戴上戒指，米拉免不了胡思亂想。

【這是求婚的動作誒】

【龍神大人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不不不怎麼可能，龍怎麼會對人一見鍾情】

【我懂了，祂需要我的信仰，所以，不僅想用錢留住我，還想用自己的身體留住我】

【……倒也不是不行？】

龍神：「？」

祂之所以選擇半跪的姿勢，是因為人類少女太矮了！（對祂而言）

不過，得知她似乎並不討厭祂的人類軀殼……

龍神抓住少女的手，按在了他緊實有力的胸肌上。

「喜歡么？」他低低地笑了一聲。

米拉瞳孔地震。

【！！！】

【這是不付費就可以摸的嗎】

【而且他還給了我那麼多錢】

米拉陡然回過神來，慌忙將手掙脫，想要把指尖的戒指取下來還給龍神。

「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察覺到少女的抗拒，龍神深邃的暗金色瞳孔拉長成針尖般的細線，眸中染上一絲野性的危險。

「你竟敢拒絕我？」

【不不不不沒有！】

【我拒絕的不是摸你】

【而是……你給的實在太多了，我有點良心不安】

龍神微微歪了下頭，「良心這種東西，龍根本沒有。你若想信仰我，趁早把良心扔了吧。」

「我是人，不是龍。」米拉超小聲回答。

龍神卻已經換了關注點，「你剛才心聲里的求婚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想嫁給我么？」

米拉：「……？」

「不，不是，」她連忙擺手，「只是說那個動作很像求婚的動作，龍神大人，您可千萬不要誤會啊！」

龍神垂眸想了想，「既然求婚的儀式都已經完成了，那我們直接結婚也問題不大吧？」

米拉：「？？？」

「對，我要讓你成為我的新娘！」龍神越想越激動，「把所有神明最寵愛的信徒據為已有，讓你只能看着我，只能信仰我一個龍，只能和我的金幣一起睡，世間再沒有比這更美妙的事了！」

米拉明白，龍是一種征服欲很強的動物。

或許，祂在意的只是「讓別的神明的信徒屬於祂」，而不是真的想讓她成為祂的新娘。

只是……

【只能和你的金幣睡是怎麼回事？】

【你都願意娶我了，居然不願意陪我睡……？！】

「啊？」純情的龍神沒理解她的意思，「你不喜歡和金幣一起睡嗎？」

在他看來，躺在金幣堆上休息是最快樂的事情了~不，現在多了一個和她一起躺在金幣堆上睡。

「這個倒沒有，」米拉搖了搖頭，「我最喜歡金幣了。只是……龍神大人，您真的了解婚姻的意義嗎？」

龍神愣住了。

他微微低下頭，用前額抵住了她的眉心，覆蓋著龍鱗的修長尾巴悄無聲息地纏上了她的小腿，「那你教教我嘛。」

居然是撒嬌的語氣。

米拉覺得鱗片緊貼着肌膚的感覺十分奇怪，冰冰涼涼，將小腿內側柔嫩的軟肉勒出印痕，她試圖掙扎，他的尾巴卻越纏越緊。

「……我們可以換個地方討論這個問題嗎？」米拉慫了。

龍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微微頷首。

他把她攔腰抱起，離開神國，回到了險峰之上奢靡的寢宮。

從神國離開，回到眾神大陸以後，米拉莫名鬆了口氣。雖然喜歡金幣，但和一群人形巨龍相處，見不到一個人類，還是感覺挺孤單的。

……現在的情況好像也差不多。

深藍的天空中盤旋着各種顏色的巨龍，它們矯捷的身軀穿過黃昏時分的雲層，美麗的鱗片在夕陽下閃閃發亮。

這才不到一天，米拉就有些想家了。

她幽幽地嘆了口氣。

「你怎麼了？」龍神問。

【我想家了。】

米拉還沒回答，強烈的心聲就表達出了她的想法。

也不知道龍神會不會放她走。

「這個簡單，明天一早我就送你回家！」龍神樂觀地說。

米拉：「？」

【這麼輕易就放我走了？】

「當然了。」

龍神懶洋洋地抱着她坐在王座上，一縷夕陽灑下，照亮了她淺金色的發梢，他垂眸欣賞着這黃金般美麗的色澤，忍不住伸出爪子揉了揉她的頭髮。

「我可以跟着你走，住在你家啊。」

米拉：「？？？」

米拉：「！！！」

【救命，我家養不起一頭龍啊！】

「我可以自己去找食物。」

【家裏養一頭龍，會把鄰居嚇死的吧……】

「你住在公爵的庄園裏，哪有什麼鄰居。」

【公爵心臟不好，萬一把他嚇出什麼病來……】

「嚇死了復活就好了。」

【？？？】

「你要吃點什麼嗎？」看着天色漸暗，想到這似乎是人類用餐的時間，龍神提議，「我去為你狩獵。」

米拉眼睛一亮，瞬間忘了想家的事。

「要！」

龍神薄唇微勾，愉悅地輕笑了聲，線條優越的側臉被夕陽勾勒出一道金邊。他縱身從懸崖的邊緣躍下，緋紅長發在風中獵獵翻飛。人類的頎長身影被雲霧吞沒，然而轉瞬之間，一隻紅龍便從雲層中升起，發出威嚴的長嘯，披覆鱗片的雙翼沐浴霞光，像熊熊燃燒的火焰。

「在這裏等我回來。」

*

米拉乖乖呆在神殿裏，百無聊賴地數着金幣，等待龍神回來。

【一個金幣，兩個金幣，三個……】

然而，她還沒有數完，便被一隻蒼白冰冷的手掌捂住嘴，拖入了身後的陰影。

「吵死了。」

冷冽如極北寒霜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你誰啊？！】

【我又沒有出聲，只是在心裏默數，你居然覺得我吵，這也太過分了吧】

那道聲音忍無可忍地回答：「你驚擾了我的長眠，還在問我是誰？」

米拉這下轉過彎來。

【難道你也是一位神明？】

【我的心聲，你也可以聽見？】

【覺得我吵，你可以屏蔽我啊】

那聲音冷哼了一聲，「我要是能屏蔽你，就不會追到這裏了。」

「給你兩個選擇，一是死，二是……」

【二二二，我選二！】

米拉頗有求生欲地在心底回答。

死神：「……」

「二是跟我一起睡棺材。」

米拉：「？？？」

【救命！不要啊！】

「你自己選的。」死神冷冷地說。

【嗚嗚嗚】

【這兩個選項好像沒什麼區別啊_(:з」∠)_】

*

龍神叼着一頭烤熟了的羊羔回來的時候，卻驀然發現——

祂的信徒，不見了。

「死神。」祂眯起岩漿般危險的眼睛，嗓音低沉。

然而，就在這時——

「把米拉交出來。」一道身影出現在龍神的身後，話不多說，便是一記黑暗法術丟了下來。

「你打我幹嘛，」龍神怒吼，「米拉被死神帶走了！」

黑暗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