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初會院長
從馬車中傳來一個聲音,聽着年紀不似大人,卻有幾分深沉:「不僅是衝著我叔父,更是沖我吳家來的。」
那管家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連吳大官人這樣的大善人,都慘遭毒手,真叫人寒心吶,我吳家多年為國效力……卻落得如此下場……」
車主人聲音冷冷道:「不該說的話,不要胡說。」
「是!」頓了一下,那管家又道,「最關鍵是,直接害死了吳大官人的那名賊子,最後竟有本事叫皇帝免了他轉換身份的死罪,頗是有些手段。」
「那就多留意着他。」
「是!可留着此人終究是件麻煩事,將來不論他入仕為官為好,還是去工部、去造器局也罷,只要他活着一天,吳家臉上便蒙羞一天,吳大官人便一天不能瞑目。」
馬車從行車道上經過,朝齋舍方向而去,靜謐的林蔭道上,只留下隱隱的一句話:「那就找個機會,送他去地府。」
有風吹來,吹過鬼陽湖面,吹過鬼陽林,吹過馬車時,將聲音吹散了……
此刻,科英學院內。
魯俊辰宛如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正盯着一出盆景細看:「……你再看這珠盆景,乃一景一世界的俞千景所作,盆景界的泰斗,還有這些壁畫,大師姚琪所作,還有這……哎呀呀,了不起的科英學院,你還有多少是我這無知學子所不知道的……」
魯俊辰喋喋不休,他已經差不多連門口的台階都跪在地上摸了一遍了,一直到門內傳來腳步聲,來人喝道:「魯俊辰你要不要把地磚壁畫全都給添一遍才滿意?」
魯俊辰這才尷尬起身:「丁……丁先生。」
丁牧雲沒理會,直接問道:「怎麼還是你們兩個?別的人呢?」
「別的人?丁先生是問面試的人?那就沒有了,攏共就我們兩個。」魯俊辰這會兒已經回了魂,摘下眼鏡兒,拎起衣角擦了擦,又戴了回去,急切問道,「丁先生,什麼時候方能進去面試?學生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見到辛院長了。」
丁牧雲打量了他一眼:「院長讓我問問,剛才在門口大聲喧嘩,說什麼石坎、秦磚、什麼余……問說話的人是誰?」
魯俊辰剛要說話,被丁牧雲打斷:「不用說了,肯定是你。」
魯俊辰忙問:「莫不是學生認錯了?」
「沒錯啊!」
魯俊辰連忙用手捂胸口:「那就好,這幾位都是我心目中的聖人,要是認錯了,我這眼睛都該瞎了。」
丁牧雲生怕他又知而不言言而不盡,連忙打斷:「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必定是你無疑了。你剛才的話,都叫院長聽見了。院長說了,而今天下知道石坎、認識秦磚,懂俞千景,認識姚琪的少年人不多了,你算是鳳凰的羽毛麒麟的角。院長決定對你,破格錄取,所以,恭喜你已經是科英學院的學子了,一會你去旁邊的那個房間,辦理一下入院,辦理完就可以走了。」說完拿出甲子號牌遞給了江川,「這位學子,你隨我進去面試。」
眼瞅着江川抱着竹筒跟隨丁牧雲進門,魯俊辰愣在了門口處,衝著丁牧雲的背影急切道:「丁先生你留步啊,學生今日還沒有見到院長,不能就這麼走了啊,學生是衝著院長來的,想見他老人家的心情迫切得緊啊,丁先生,你好歹通融通融,丁先生,丁先生,求求你通融通融……」
「今日院長沒空,往後有的是日子。」丁牧雲頭也沒回,說完看向了江川,問道,「面試科英學院?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
「前方艱難險阻。」
「絕不回頭。」
「那你記住我的三字真言,對付辛老怪,就一招「拽起來」,不懂?那就簡單點,一句話,別把他放在眼裏。」
「哦,學生懂了,多謝丁先生幫忙。」
「知道我幫你就好,那你知道我為何要幫你么?」
「那必然是……」
「因為你是我發小。」
「丁先生認錯人了。」
科英學院面試的地方,是在一處花架下面,同一株上開了兩種顏色的花朵,一則為粉,一則為藍。花架下的墨玉書桌後面,坐着的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老者不修邊一幅粗布麻衣,蓬頭垢面,腳上拖着粗布鞋——便是辛夷。
他正聚精會神地坐在那,手裏拿着工具,在修繕着一隻機關手臂。
江川認得,那是木甲伶衛的手臂,雖然離得遠,以他的目力還是能看見,那機械手臂的手腕處的編號,可以斷定的是,這隻機械手臂,既不是門口的那個,也不是之前在觀星樓下遇見的那一個,心中大駭,不知到底有幾個這樣的木甲伶衛。
辛夷不知是不是眼花了,手中的工具點錯了地方,那機械手臂的食指竟靈活地動了起來,化作了錐形利刃,其中兩支閃電般射了出去,「噗噗」兩聲,打中在了江川面前的柱子上。
辛夷咧了咧嘴,頗是無奈撓頭,一臉苦大仇深地丟下了機械手臂,張口便罵道:「奶奶的,修了幾天了,還是沒找到病灶。」
丁牧雲咳嗽了一聲,說道:「院長,面試的學子來啦。」
辛夷又道:「我正忙着,你叫他再等一會。」
言罷,扭了兩下脖子,錘了錘腰,抬頭看到丁牧雲帶着面試的學子已經到了跟前,這才沖江川眨眨眼:「面試的學子,你去把柱子上的兩根手指給我取回來。」
江川應了一聲,「是!」
丁牧雲馬上貼到他耳邊小聲道:「小心點一點,面試很危險的,做事需謹慎。」
江川明白了,轉身往柱子走去,一邊聽着辛夷在問丁牧雲,跟面試的學子說了什麼,丁牧雲也不懼他,笑嘻嘻道:「我讓他小心着你。」
辛夷粗聲粗氣的,「胳膊肘向外拐。」眼睛瞥了瞥江川,兀自道,「看他背相,必定過不了首肯。」
江川也不在乎,這世上各種相師都有,什麼難聽的話都聽過了,什麼水厄夭折,活不到十八,所以各種難聽的話,只當耳旁風。
他步伐輕快地走到了柱子旁,身後丁牧雲正在說:「呦,您老人家什麼時候學了相術了?我怎麼不知道?哦,我明白了,你是用這個法子破他的定力……」
江川笑笑,心想,真叫她說對了。
手剛碰到柱子上的兩隻手指,就覺得有東西掠起勁風,貼着耳朵飛了過來,打在了手指邊上,不用看,必定是另外兩根手指。
他定睛一看,果不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