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神魔破碎
姜逸飛周身仙光繚繞,氣焰沖霄,一頭黑髮亂舞,衣袂翻飛,仿若跌落凡間的謫仙,神聖不可冒犯。
他立足虛空,如同踩在無形階梯上,一步步走向陳淵,背後的巨型神魔虛像留在原處,正合掌煉化飛劍。
只見他一步踏出,好像縮地成寸般,迅速跨越了幾十丈距離,出現在陳淵面前不遠處,說:「念你護佑姜哲後人有功,我給你一個機會,束手就擒,我會盡量為你爭取體面的結果。」
但突然間,藍光一閃,原本被困於巨像掌中的飛劍,在姜逸飛驚駭的目光中,竟再次回到劍鞘里。
隨着嗡鳴聲響起,飛劍顫抖着,緩緩下沉到劍鞘五分之二的距離,一時間,濃郁的黑氣從劍鞘中湧出,如一條黑蛇攀附上飛劍,很快,原本散發藍光的飛劍變得通體烏黑。
「叮!」清脆的劍鳴響徹四方,與此同時,滔天靈壓轟然降臨,使得方圓五百丈內的視線都被扭曲,無論人畜,皆被突如其來的無形之力壓迫得難以站立。
「嗤!」
黑色小劍出鞘,快如黑色閃電,陳淵也瞬間暴起,化作一道長虹沖向姜逸飛。
「這把劍有古怪……不,真正詭異的是那個劍鞘!」
姜逸飛見陳淵朝自己直撲而來,人未至,先行一步的靈壓勁風就擾的他髮絲紛飛,他眼中頓時燃起熊熊戰意,一聲長嘯,溢散的金色血氣如江似海,形成一道光柱,登霄而上不知幾萬里。
「給我斬!」陳淵大吼。
飛劍隨即入手,黑色電光在他掌中噼里啪啦一陣閃爍,然後兩者當即完美地契合在一起。
沸騰的殺意被陳淵毫無保留的傳達給手中兵器,於是剎那間,一道紅色的飛劍虛影自劍身浮現,見風就長,倍增數十番后,以超越本體的速度,迎着針鋒相對的姜逸飛一劍斬下!
凌厲的紅色劍芒來勢洶洶,恐怖的靈壓立刻讓姜逸飛面色大變,忍不住驚呼道:「聖主級禁器!」
電光火石間,他祭出一尊造型古樸的神爐,接連往上打出數道華光,並張口吐出一團飽含神力的精血。
「砰!」精血剛一出現,瞬間爆炸成血霧,絢麗非凡,如星星點點的神輝,盡數沒入了神爐表面。
而那神爐吸收血霧后,隨即變得大如山丘,綻放出耀眼光華,其表面雕繪的烈陽、神凰,這一刻彷彿都活了過來,從仙界降臨凡間,毫不避諱得迎上了豎削而來的劍芒。
「走!」姜采萱腳下神華綻放,攙扶起姜老伯,又強拽着婷婷,消失於戰場。
而幾人前腳剛走,浩劫就席捲了整座小鎮。
猶如天崩地裂的轟鳴響遏行雲,颶風狂飆,光芒燦烈,兩者交戰的餘波擴散,無數房屋就像紙糊一樣脆弱。
在衝擊波的橫推下,陳淵一直倒飛了三四十丈才穩住身形,而遠處姜逸飛也是如此,兩人同時抬首,目光交錯,虛空中頓時一陣火花閃爍。
姜逸飛沒有絲毫拖泥帶水,不等體內肆虐的神力平息,雙掌一拍,合於胸前。
須臾間,先前那神魔虛像再現,從他背後隆隆升起,手中六種兵器光華灼灼,光怪陸離的各式殺招悉數飛向陳淵。
然而,面對這仿若天災般的異象神通,陳淵神色依舊淡漠如常,抬手指向姜逸飛,冷笑道:「死。」
隨着此字出口,一道深藍色寒光從他指尖吐出,繚繞着澎湃的殺機,以難以測度的極速向姜逸飛爆射而去。
「嗖!」
這一刻,似有風雲變色、山河倒卷,浩蕩湧來的姜家秘術,遇上這平平無奇的寒光,僅在一瞬間,就如垮塌的千里河堤,皆數支離破碎!
只見漫天的法則碎片,尚且縈繞着殘存的神力輝光,飄飄洒洒,像極了紛飛的蝶群,渲染了一整片天空。
「咔嚓。」
隨着最後一層屏障破碎,由精純極境之力凝練成的玄冰瞬殺,抵近到姜逸飛胸前。
任憑他怎樣輾轉騰挪,那道寒光都如跗骨之蛆,如影隨形,最後還是靠着一件異寶的自爆,總算令寒光發生細微的偏移,轉而鑽進了他肩膀內。
但就在陳淵以為他必死無疑時,姜逸飛兩指成刀,竟果斷地順着脖頸以下,切除掉整條臂膀,並且身形飛速挪移。
」轟!」
臂膀在脫離的一剎那,立刻化成冰晶,緊隨其後的,是無盡的陰寒之氣有如爆炸一般,急劇擴散,方圓百丈的範圍里,連空氣都被瞬間凝結,從空中簌簌落下。
「他的修為不過是四極境,竟然能從那一擊活下來……」
看着視線盡頭,姜逸飛近乎化成一道電光,向遠處逃遁,陳淵若有所思,自語道:「此子斷不可……算了,下次遇上再隨手拍死即可。」
神符的終極任務,本身就有逼他帝路爭鋒的深意,一將功成萬骨枯,通往大帝的血腥之路上,無數天驕皆是他的死敵,實話實說,陳淵剛才的確對姜逸飛動了殺意。
他回首掃視不遠處的小鎮,原本的煙火人間,此刻已面目全非,入眼儘是斷壁殘垣。
「這些都是因我而起么。」無數哭天搶地的哀嚎甚囂塵上,盤旋在他耳邊,陳淵不禁捫心自問。
如果他一開始就不來……
如果他不教給姜婷婷修行法……
如果剛才能對姜逸晨低三下四……
紛繁的「如果」充斥了他的心底。
最終,他搖了搖頭,眼中泛起的那一絲波瀾歸於平靜。
「嘩啦啦——」
就在他想轉身離去時,廢墟中響起窸窸窣窣的掙扎聲,一片瓦礫被頂開,從中鑽出一顆異獸的腦袋。
觀其貌,類似獅虎,青色獸毛晶瑩剔透,即使被廢墟掩埋,依舊纖塵不染,頭頂生有一隻玉角,聖潔的五色光華如煙霞流轉。
那居然是姜逸晨的坐騎,在先前的激斗中,它被埋於廢墟下,沒有喪命。
「嗷嗚——」
它剛一冒頭,就感受到旁人的注目,扭臉看去,頓時亡魂皆冒,竟露出一個極為擬人的表情。
陳淵落到它腦袋旁,拍了拍它的大腦袋,又捏了捏它的玉角,說道:「不錯,皮毛和這角,都能做成法寶,還有這顱骨,應該能做成反應……」
「咳咳……」
陳淵還沒把話說完,這頭異獸就腦袋一歪,翻起白眼,耷拉着舌頭昏死過去。
見這畜生如此滑稽,陳淵也有些哭笑不得,便在它脖頸間比劃了兩下,點頭道:「可惜我那後院的赤鱗馬,剛才被殃及性命,這下沒了坐騎,用這異獸的腦袋,應當能再換一匹。」
「嗷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