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顧總這個點剛起床沒多久,聽傭人說凌殊過來就急匆匆下了樓,看見客廳里的老朋友,臉上帶着笑容。
還沒來得及打個招呼,注意到他兒子也回來了,急忙招呼着說道:
「希希啊,快點過來叫叔叔。」
顧希臉上笑容非常僵硬,模樣看似乖巧,實際上臉開始發燙,叔叔兩個字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窘迫尷尬到像是一隻被拔光毛的鳥。
「叔叔好。」
「嗯。」
這時候保姆過來提醒顧先生葯熬好了,上次住院出來後顧先生又請了非常有名的老中醫,開了藥方子養身體。
怕葯涼了,顧先生就先去了另外一個房間。
當客廳里只剩下凌殊和顧希的事後,凌殊隨手彈了一下煙灰,看站在那裏恨不得下一刻就撒腿就跑的顧希,壓低聲音回答道:
「叔叔好?上次可不是這麼叫的。」
「啊?叔叔,我們上次有見過嗎?」
顧希緊張攥緊了自己的衣角,決定將裝傻充愣進行到底,同時默默腹誹,他上次明明也叫的叔叔。
凌殊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今天的顧希身上穿着曾經高中的校服,剛高考結束,身上清雋的少年氣息格外顯小,青澀還沒完全褪去。
害怕被拆穿,時不時要緊張兮兮的看過來一眼,神似一隻抱着蜂蜜怕被搶走的熊。
不帶絲毫刻意的可愛,讓凌殊莫名不忍心再繼續拆穿他。
「那……應該就是我記錯了。」
「嗯對,叔叔您記錯了。」
顧希猛地鬆了一口氣,轉身就進入室內電梯回了自己房間,生怕留在這裏的時間一長就漏了陷。
等顧先生喝完葯出來,沒看見他兒子,坐下后無奈搖了搖頭說道:
「那孩子,被我寵壞了。」
「年輕人有朝氣,挺好。」
凌殊客套回了一句,兩個人都是聰明人,很快就把話題轉移到了工作有關的事上,沒有再在剛剛那個話題上廢話。
顧先生要比凌殊大將近二十歲,再加上前段時間生了一場病,現在兩個人坐在一起像是兩個輩分的人。
將需要合作的部分商量好后,凌殊看了一眼樓梯處,想到不止一次在他面前出現過的那個少年,和劇情線有關種種都在腦海中浮現。
顧先生性格還算不錯,也不是那種拎不清的人,發現兩個孩子抱錯后,當機立斷就打算把顧希給送出國。
同樣辦了一個盛大的宴會,公佈景子真才是他親生兒子這個消息,給他請了最好的老師,幫他融入上流社會。
只可惜由於立場原因,在未來大概他們的關係不會像現在這樣好,凌殊想到這裏還有些惋惜。
中午顧先生留凌殊吃了一頓飯,在餐桌上凌殊又一次見到了顧希,他換了一身淺黃色的短袖短褲。
吃東西時習慣性塞一堆到嘴裏,腮幫子被塞的鼓鼓囊囊,再開始費勁的咀嚼。
顧希吃了個半飽后,意識到有一道視線一直都落在自己身上,下意識往目光發出地看了一眼。
當察覺到是那個男人之後,又急忙把視線收了回來,裝出一副自己什麼都沒有發現的樣子繼續吃。
早知這個叔叔要來,他便不回來了。
等午飯吃完,顧先生親自把凌殊送到了門口,商量好下次簽訂合同的日期,一轉頭看他兒子在花園鞦韆上坐着,冷着臉走過去訓斥了兩句。
今天這孩子實在是太不像話!見面了連最基本的招呼都沒好好打,也幸虧凌殊沒見怪。
顧希一看他爸這樣就知道不妙,站起來走到亭子裏的石凳上坐下,雙手撐着下巴拉長了調子說道:
「爸,我知道錯了,下次不會了。」
但凡換一個人,顧希都不會這樣不自在,誤會跟自己父親一個輩分的叔叔是從事特殊職業的工作者,實在是太不禮貌。
「行,下不為例,等下次有什麼宴會,我帶你一起去,你跟人家凌總好好道個歉。」
顧希表面上乖乖答應了下來,實際上心中已經做好了隨便找一個借口推脫掉的準備。
如果可以的話,在發生了那麼尷尬的事情之後,最好還是這輩子都不要見面了。
另外一邊的凌殊在回公司的路上,隨手拿起一份文件夾看了看,剛好就是和顧先生商談的那個項目。
看項目內容時,腦海中開始回想顧希的身影。
他承認自己在這件事情上的惡趣味很足,顧希不知道要怎麼處理的模樣實在是太有趣了。
又過了幾天,凌殊接到了顧先生親自打過來的電話,詢問他方不方便帶一帶顧希,教顧希一些管理公司最基本的東西。
電話里的顧先生嘆着氣,說他前段時間大病一場后,精神就遠不如前,沒太多精力再教一個孩子,想請凌殊幫幫忙。
看在他們之間過去那麼多年交情的份上,凌殊說什麼也不好拒絕,約定好時間后,等顧先生把顧希給送過來。
高考結束的顧希本來已經計劃好要出門旅遊,所有的計劃都被他父親這突然的安排打亂。
一聽說自己要跟在那個叔叔身邊學習,顧希恨不得立刻就找一個洞鑽下去,不到開學不出來的那種。
這天凌殊開完早會後,還沒回辦公室就先聽見秘書提醒,說顧先生帶着他家兒子過來了,正在會客廳里等着。
最近太忙,那件事凌殊根本沒放在心上,也是現在才記起來,之前約定好的時間似乎就是今天。
轉路去了會客廳,秘書推開門后,顧先生身邊是穿着一身休閑裝的顧希。
看臉色似乎是想擺出臭臉色又不太敢,只能憋着,硬生生憋出了幾分不太明顯的委屈。
顧先生和凌殊打了招呼,當著自己兒子的面就直接說道:
「這孩子被我寵壞了,要是有什麼做的不好的地方,老弟你儘管教,你放心,就算他過來跟我告狀,我也不聽。」
「剛好之前我在你買的房子那附近也買了一套公寓,到時候就讓他住那。」
「希希啊,家不用回來了。」
自己寵大的孩子捨不得下狠心管教,但顧先生深知溺子如殺子的道理,好不容易有個好朋友願意幫幫忙,他沒有在後面扯後腿的道理。
本來一直坐在那裏的顧希聽見這話,猛地就抬起了頭。
顧希敢怒不敢言,只能憋着,等他爸前腳一走,端端正正的坐姿立刻就變了樣。
「我可是我爸親兒子,他不可能不管我的!」
凌殊鬆了松領帶,在他的對面坐下,剛好秘書端了茶上來,喝了一口潤喉后才慢斯條理的出聲道:
「可你不是我兒子,我不會心疼你,先跟着小李一起整理文件吧。」
總裁特助聽見這話猛地就抬起了頭,他一直跟在凌總身邊,是知道這個人身份的,這簡直就是一個燙手山芋,還扔不掉的那種。
凌殊像是看出了小李的為難,主動出聲道:
「當個普通的實習生就行,不用顧忌太多。」
「好的,凌總。」
凌殊沒有帶孩子的愛好,叛逆期還沒結束的大孩子也是一樣。
既然顧先生說的是希望自己教教他兒子,在這件事上他會盡職盡責,保證在工作上的事□□無巨細好好教。
一開始顧希以為這是在跟自己開玩笑,他哪裏懂什麼是實習生應該做的事,只可惜在這裏剛待一天,就讓他見識到了什麼叫做人心險惡。
凌殊並不想為難自己的下屬,就讓人在自己辦公室另外一邊加了桌子,幸好他辦公室比較寬敞,就算再加一張桌子也不顯得擁擠。
顧希盯着坐在辦公桌後面一身西裝,戴着無框眼鏡,修長手指正在鍵盤上輕敲的男人,不知道為什麼腦海中突然就冒出了正人君子這四個字。
用力搖了搖頭,爭取把這個想法從自己的腦海中晃出去。
「我臉上有文件嗎?」
一道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顧希被嚇得猛地就站了起來,和在課堂上開小差被老師抓到后的窘迫一模一樣。
「沒,叔叔,這裏我看不懂。」
隨便找了個借口想糊弄過去,沒想到凌殊卻站起來走到了他的身邊,伸手輕輕按了一下他的肩膀,顧希下意識坐在了凳子上。
「我來幫你看看。」
在此之前,顧希一直以為自己是厭煩香水味的,他高中有個同學,很喜歡噴香水,每次聞到他都頭昏腦漲,腦海中冒出過一萬遍想把那個同學扔浴缸里讓他好好洗個澡的想法。
可今天,在凌殊站在他身邊,用低沉清冷的聲音跟他講解文件上一些比較複雜的東西時,他注意力根本無法集中,紙上的文字一點也看不進去。
大概是因為他對這件事本身就抵觸的要命,下意識的拒絕,注意力開始分散后,鼻尖淡淡的香水味佔據了他所有思緒。
很淡的香味,並不刺鼻也不難聞,聞到的瞬間就讓顧希有一種這個主人應該很溫柔的錯覺。
意識到自己這個想法后,顧希被嚇得一個激靈,晃了晃頭還沒把那個想法從腦袋裏趕出去,就先對上了凌殊帶着幾分冷意的眼睛。
「專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