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二百五十八章 嫣紅奼霧
閻無神邀約張若塵,並不是什麼秘密,在九龍輦行駛進甲寅城區的那一刻,消息便是在各大勢力傳開。
誰都知道,閻無神和張若塵是這個時代最頂峰的英傑,二人必有一場巔峰較量。
可能分勝負,也可能分生死。
他們的這一次相聚,也就顯得耐人尋味。
與此同時,在黃天部族主持的十大部族夜宴之上,也爆發了一場精彩絕倫的戰鬥。
瑜皇對決凈天部族的百枷境大圓滿強者「越聽海」,以強勢凌厲的手段,將其擊敗,斷其右臂,一雪前恥。
有人懷疑,瑜皇不僅達到了百枷境大圓滿,更修鍊出了三品聖意。
否則,越聽海不可能敗得那麼慘,幾乎沒有還擊之力。
至此不死血族第一強者的位置,成了刀獄皇、風后、瑜皇的三強之爭。
消息傳出,十族修士齊齊震動。
不死血族的實力,在十族之中,正式衝進前列。
但是,讓無數修士疑惑不解的是,瑜皇那麼強大的修為,卻並非血天部族的領隊,如此一來,在無神殿赴約的張若塵,也就引起更大關注。
夜幕上空,雲層奔涌,呈現出六種不同的色彩。
那是,宇宙森林的六彩星霧,散發出來的光芒。
「轟隆。」
伴隨一道震耳欲聾的雷聲響起,天空降下六彩色的雨,滴滴答答,落在屋檐瓦片之上,如同珠簾,如同天淚。
般若站在長亭之中,白衣如雪,烏絲長發在風中搖曳,伸出一隻纖長如玉的手,接着雨滴,目光卻眺望甲寅城區的方向。
在她身旁,站有一道身形纖長的火焰人影,仔細凝視,就會看見那是一個女子。
她,名叫火魅陰姬,屬於死族。
「你對張若塵太看重了一些吧?」火魅陰姬露出不解和不屑的神色。
般若的目光靜如止水,道:「不是我看重他,是閻羅族看重他。能夠讓閻羅族如此重視的對手,我們為什麼要輕視?風后若是得到他的支持,我們也就不得不防。」
「噠噠。」
無疆手持一把青紙傘,走了過來,在燈光的照耀下,地面上投出一道長長的影子,道:「張若塵能不能走出無神殿,還是一個未知之數。」
火魅陰姬向他盯去,看到那一張俊朗的臉,眸中浮現出一抹別樣的神采,道:「我聽說,閻無神走上了一條修佛的路,憑藉一顆上古舍利子,借用神器萬佛通明燈,將肉身熬煉到了極致,堪稱半佛之體。張若塵想要活着走出無神殿,比登天還難。」
「雨太急,風太冷,我們還是先回去吧!張若塵在掙斷第一條枷鎖之前,不具有任何威脅。」
無疆越過火魅陰姬,走到般若的身旁,將傘撐了過去,遮住了斜飄進來的風,也遮住落入般若手心的雨水,般若不禁皺起眉頭,瞳孔深處浮現出一絲不悅。
就在這時,一道幽影,出現在雨幕之中,單膝跪下,道:「稟告般若殿下,張若塵走出了無神殿。」
般若的眼眸中波光粼粼,凝白的臉上,這才又浮現出一道絕美無雙的笑意,道:「在自己的主場,閻無神居然留不住張若塵,他們二人的這一次交鋒,張若塵已是勝了一籌。一個瑜皇,再加一個張若塵,血天部族這一次,還真是有意思,處處都是驚喜。」
無疆的眼神中,卻露出一道冷芒,道:「我去會一會他。」
聲音還未落下,他的身影,已是消失在長亭中。
火魅陰姬的手中,抓着無疆剛才持的那把青紙傘,道:「寒頁城區禁止戰鬥,他不怕破壞規矩嗎?」
「你不用擔心,他們都懂得,在規矩的範圍之內戰鬥。」
般若的手,依舊攤開在雨中,細細感受雨滴的冰冷,掌心顯得六彩斑斕,如同潑墨成的畫。
雨滴,始於天,終於她的手,走完了一生。
這是它一生的命運!
「他們?」
火魅陰姬的臉上,浮現出詫異的神色。
「他們」二字,代表的絕不可能是無疆和張若塵,難道還有別的勢力,也準備對張若塵動手?
……
…………
張若塵和閻無神對飲了三杯,才起身離開。
從空間陷阱之中,將血泣大聖拖了出來,張若塵先一步邁出無神殿,渾身上下都冒着火焰,散發花香和酒香,頭髮呈赤金色,腳下發出「哧哧」的聲音。
剛一走出殿宇,園中的地面,便是生長出一株株奇花,就連天空都有花瓣在飄飛。
看守無神殿的修士,紛紛向後退避,一個個吃驚無比。
血泣大聖心中既是鬱悶,同時又好奇得要命,張若塵和閻無神到底爆發了戰鬥沒有?他們誰勝誰負?
他想問,可是,看到張若塵的狀態很不對勁,也就剋制下來。
「回瀚海莊園。」
進入九龍輦,張若塵如此吩咐了一句。
隨着九龍長嘯聲響起,車輦衝出寒頁城區,行駛在街道上。
輦中,瀲曦早已從床榻上走了下來,穿一身紫衣,纖腰如柳,發若流雲,瓊鼻輕輕的嗅了嗅,看着張若塵似乎極其痛苦的模樣,道:「你喝了烈性極重的酒?」
「花開十二朵。」
張若塵雙手交合,全力以赴運轉《九天明帝經》,煉化花開十二朵蘊含的酒勁。
雖說,閻無神是在試探他的深淺,可是花開十二朵的確是稀世奇珍,對淬鍊身體,掙斷枷鎖,有非同一般的效果。
閻無神能夠拿出此酒,與張若塵一起品嘗,也就說明他絕不是一個小氣狹隘之輩。
池崑崙待在他的身邊,未必是件壞事。
瀲曦蹙眉,道:「你明知道,自己的身體存在巨大的隱患,無論是百萬倍的陽剛之氣,還是焱神腿、三龍和三象,都會反噬你。你怎麼還敢吞飲烈焰屬性的酒?」
「你是在關心我嗎?」張若塵道。
瀲曦道:「我只是怕你,又來折磨我。或者,你遭到反噬而死,而我在地獄界,也將失去一處最佳的棲身之地。」
「我只希望你能答應,將來你若是去了功德戰場,可以放我離開。」瀲曦道。
張若塵道:「你還想回天庭?回得去嗎?」
「這你就不用管了!只要你答應我,我就答應你,今後在地獄界,一定聽你的話,做你最乖巧的侍女。」瀲曦道。
張若塵閉上雙眼,道:「好!一個心不在我這裏的女子,留着也沒用,你想什麼時候走,我都會成全你。」
能夠得到張若塵這一句承諾,瀲曦徹底放下心來,看到他全身血液似乎都在沸騰,問道:「我能怎麼幫你?」
「憑你的修為,能怎麼幫我?」張若塵反問一句。
瀲曦露出猶豫的柔美神情,靠近過去,正要有所舉動,張若塵卻推開了她,道:「花開十二朵的力量,我要憑藉自己的身體,慢慢消化,藉助它的力量,融煉體內的枷鎖。你的這份心意,我記下了!」
「嘩啦啦。」
血泣大聖坐在車外,看着空無一人的街道,心中生出一股濃烈的疑惑,警惕了起來。
在地獄界,白天和黑夜其實沒有什麼區別,一樣的熱鬧,就算是下雨,也不應該如此安靜。
忽的,九龍輦停下。
瀲曦的玉手,撩開車簾,問道:「怎麼回事……」
她吃驚的發現,掙斷七十二道枷鎖的血泣大聖,根本沒有坐在車上,竟是無聲無息的消失不見。前方的街道上,浮現出一層粉紅色的霧。
憑藉強大的精神力,她能感受到粉紅色霧氣之中的空間,正在拉伸。
霧,越來越濃,並且向九龍輦涌了過來,將四周的建築和街道吞沒。
最後,瀲曦的視野,完全變得粉紅一片。
一股不安的情緒,在她心中升起。
霧中,響起一道戲謔的笑聲:「天庭《九仙美人圖》上的無影仙子,居然來了地獄界,還成為張若塵侍婢,世間還有比這更荒謬的事嗎?」
粉紅色的霧中,憑空出現一輛車架,距離九龍輦只有十多丈,駕車的車夫是一具人形骷髏,只有臉部長着血肉。
剛才的笑聲,就是從車架之中傳出。
瀲曦的目光,盯向那個骷髏車夫,倒吸一口涼氣。
那個車夫,完好無損的臉,竟是和血泣大聖一模一樣。
難道就在剛才那一瞬間,血泣大聖已經被對方無聲無息的殺死,煉成了一具骷髏?
張若塵睜開雙目,將精神力釋放出去。
可是,精神力剛剛與粉紅色的霧接觸,便是被溶蝕,無法探查對方的虛實。
就在這時,九龍輦的後方出現一團鬼霧,一輛黑色的車架,停在那裏。車中,發出一道爽朗的笑聲:「做張若塵的侍婢,不覺得屈辱嗎?無影仙子此事與你無關,趕緊離去。」
三輛車架停在一條直線上,九龍輦被堵在了中間。
瀲曦十分清楚,若是離開了張若塵,只會淪為下一位地獄界修士的階下囚,到時候,處境將會比現在更艱難。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難道不知道,寒頁城區禁止戰鬥和殺戮嗎?」瀲曦道。
張若塵坐在車中,道:「他們二位的來頭,可是相當了不得。一位是命運神殿三大候選神女之一,嫣紅大聖。一位是鬼主第七子,洫,都是百枷境大圓滿之中排名前十的存在。」
瀲曦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她早就知道,張若塵在地獄界仇家遍地。可是,一次性來了兩位如此可怕的強敵,卻是始料未及。
接下來該怎麼破局?
對方既然殺死了血泣大聖,也就說明,絕不是來試探和恐嚇那麼簡單。
擋在前方那輛車架中,嫣紅大聖的聲音響起,「被我的奼霧覆蓋,失去精神力感知,還能第一時間,判斷出本聖的身份。張若塵看來這段時間,你在瀚海莊園,不只是在與無影仙子翻雲覆雨那麼簡單。」
後方的車架中,洫道:「你從未見過我,卻能認出我。怎麼做到的?」
「因為你們一直是我十分重視的敵人,關於你們的一切,我都熟記在心。」
張若塵說出這話的時候,嘴裏念出一個字:「破。」
凈滅神火從九龍輦中湧出,如同白色雲團一般四散而開,將粉紅色的奼霧,燒得不斷消失,破去了幻境。
骷髏車夫的容貌,不再是血泣大聖的模樣,而是戴着斗笠,看不清長相。
「原來都是幻覺,那位嫣紅大聖,這麼做的目的,肯定是想讓我們為之恐懼。」瀲曦暗暗鬆了一口氣。
此刻,真正的血泣大聖,被一根根蠶絲一般的粉紅色霧氣絲線纏繞,如同包裹進了一隻血繭裏面,怎麼都掙脫不出來。
若是嫣紅大聖真敢在寒頁城域,明目張胆的殺死血泣大聖,必定會觸怒血絕戰神,命運神殿也不能保得住她。
隨着凈滅神火燃燒過去,粉紅色霧氣絲線散開,血泣大聖脫困逃了出來,連忙退到九龍輦的旁邊。
他的心,鬱悶到極點。
本以為,掙斷七十二條枷鎖,自己已經晉陞百枷境頂尖高手的層次。卻沒想到,只是陪張若塵出來赴了一次宴,就遭受兩次打擊。
與百枷境大圓滿的強者,差距竟然這麼大。
「哐咚!」
「哐咚!」
前後兩輛車架的車輪緩緩轉動,向九龍輦行駛而來。
每前進一丈,空間就會被壓縮一重。
前後兩個方向的空間,猶如化為兩面無形的牆,緩緩的推移過來,九龍輦被壓得定在原地無法動彈,街道上的石板全部龜裂。
「嘭嘭。」
九聲爆響,拉車的九條龍魂,承受不住空間擠壓,爆碎而開,退縮回了車輦內部。
可是,血泣大聖和瀲曦卻無法退宿,只能憑藉自身的修為,硬扛空間擠壓帶來衝擊力量。
九龍輦經過重新鑄煉之後,已經十分接近君王聖器,可是,在前後兩輛車架行駛進十丈之內的時刻,車輦卻發出「吱呀」的聲音,其中一些地方,出現了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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