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一百條命都不夠賠
蘇悅又吐出了好幾口血后,整個人終於慢慢平靜下來。
接着。
蘇沉鳶手中的針,飛快地落到了對方的身上,一根,兩根…,十根……
御醫在邊上,看得眼花繚亂,他從來就沒有看見過如此迅猛的針灸手法,落針不僅快,而且狠,扎得也深,有那麼幾個瞬間,他都懷疑蘇沉鳶到底是真的在救人,還是在閉着眼睛一陣瞎插。
然而。
等這些針插完之後,御醫定睛一看,發現所有的針,又個個都落在穴道上,即便是隔着衣服,也半寸都沒有偏差。
御醫心中駭然。
就在蘇沉鳶等待着蘇悅身體反應的當口,御醫也在一個一個分析,蘇沉鳶將針落在這些地方的用意,他越分析,越是覺得精妙,眼神裏頭不覺充滿了讚歎。
原來,還可以用這種辦法?
可自己為什麼沒想到?!他覺得,沒想到的不僅僅會是自己,自己在御醫署的那些同僚,想必也是一個都想不出來!
閔國公在邊上心急如焚。
而蘇悅的表情,也因為痛苦而有些扭曲,身體忍不住開始掙扎,原本他摔成這樣,身上就已經很痛了,現在這些針似乎還加劇了這種痛苦。
蘇沉鳶卻按了他一下,輕聲道:「別動。」
若是亂動讓身上的針掉下來,或者鬆動,效果就會大減。
這種情況下,需要時刻關注病人的反應,而且病人時而不時需要自主吐血出來,所以也不能給他用麻沸散,只能忍。
蘇悅一僵。
抬眼看了一下蘇沉鳶,眼神忽然又平靜下來,接着咬緊了牙關,表示自己願意忍,只是躺了沒一會兒,他的嘴角又開始溢出血。
不似先前那種大口大口的吐了。
而是一點一點,宛如細水長流一樣,往外流。
接着蘇沉鳶偏頭,看了一眼屋子裏頭的僕人,吩咐道:「去打幾盆水。」
僕人猶豫着,看了一眼蘇沉鳶,又看了一眼閔國公。
閔國公看着蘇沉鳶連針都下了,幾盆水還算得了什麼?於是微微閉了下眼睛,示意對方可以去打水。
僕人這才立刻下去準備。
御醫也十分焦灼地在邊上看着,因為從理論上,蘇沉鳶的針法應當是有用的,可理論終究是理論,實際上會發生何種反應,他卻是沒見過先例,也不知曉是否會成功。
出於自己醫術進步的渴望,他一眨不眨地看着蘇悅,眼神熱切又期待。
那模樣,甚至比早就成竹在胸的蘇沉鳶,看着更像是蘇悅的主治大夫。
蘇沉鳶算着時間,大鐘之後,蘇悅的嘴角終於停止了出血,這意味着她的法子,徹底取得了效果,蘇悅自己也覺得不似之前那般難受了。
又等鍾。
蘇沉鳶看着蘇悅道:「我要抽針了。」
這個時候蘇悅已經不怎麼疼了,甚至覺得身子輕便不少,自是對蘇沉鳶更加信任,他輕輕「嗯」了一聲。
接着。
御醫便見着蘇沉鳶,快速的抽針,速度比落針的時候更快。
御醫看了看自己的手,內心忽然充滿了嫌棄。
好想把蘇沉鳶的手,接在自己的胳膊上!
銀針放到一邊。
蘇沉鳶拿出滅菌的藥丸,餵給蘇悅吃下。
御醫這回也不問是什麼葯,趕緊再去幫忙倒水過來,就着服下。
蘇沉鳶的手,搭上了蘇悅的脈搏。
診斷了一會兒之後,她開口道:「已經沒有性命之憂了,但是半個月之內,不可以隨便起身走動,若是要如廁,也一定要僕人攙扶着,動作一定要小,切勿再次傷到內腑。」
蘇悅乖巧地點頭。
閔國公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看着蘇沉鳶,問道:「沉鳶……不,王妃,你說的都是真的?你四弟弟沒事了?」
蘇沉鳶退到一邊去,似笑非笑:「爺爺不相信,就讓御醫瞧瞧。我哪裏敢讓四弟弟在我手裏出事,否則我一百條命都不夠賠!」
閔國公臉色一僵。
當了這麼多年國公,他自然也是個人精,豈會聽不出來,蘇沉鳶是在諷刺他重男輕女,不滿他先前說九姑娘的命比蘇悅輕賤。
他看了一眼端坐在此的容子墨,自是只好道:「王妃言重了,你如今貴為天家兒媳,你的性命自是比這闔府上下,都重要得多。」
蘇沉鳶聽完,眉梢都沒挑動一下。
因為她是鈺王妃,她的命才重要,如果她不是,與九姑娘想必也沒什麼不同,哦,可能會因為她是嫡長子的獨女,所以九姑娘一百條都不夠,條就夠了?
鈺王殿下自也能看得出來,蘇沉鳶眸中的譏誚。
他並未出言,嘴角悄無聲息的淡揚了一下。
御醫此刻也趕緊過去,重新給蘇悅診脈,診斷完了之後,一臉驚喜與驚奇。
連忙說道:「國公爺,竟當真是沒事了!四公子的脈搏,已經平穩下來,不似先前那般兇險了。相信若是依照王妃所言,好好養着,不日就會徹底痊癒!」
閔國公:「什麼,這……」
他不敢置信地看了看床上躺着的人,又看了一眼蘇沉鳶,拄着拐杖飛快地到了床邊,反覆確認道:「果真沒事了?」
怎麼可能呢,沉鳶是什麼時候學過醫術了?自己渾然不知,會醫術就算了,竟然還比御醫還厲害?
御醫:「果真!」
蘇沉鳶瞥了一眼邊上的僕人,開口道:「把四公子身上的血跡,都處理一下。」
僕人:「是。」
接着她又看向閔國公,道:「四弟弟的身體,不用吃太多葯,我一會兒便只開一個藥方,少抓幾味葯吃着就是了。
但是他今日流了不少血,肯定是要補的。四弟弟也沒什麼補品不能用,因着平日裏身體康健,沒有虛不受補的顧慮。
所以這補血的東西,御醫就能開出單子來,我就不操心了。」
御醫立刻道:「王妃,要不下官這就寫出一個補氣血的食譜,您瞧瞧是不是能用,是不是有什麼紕漏?」
閔國公:「……」
王御醫可素來是御醫署最自信、最恃才傲物的御醫,今日竟是寫個區區補血的食譜,都要在寫完之後,給蘇沉鳶檢查一番,看是否有紕漏了。
這想來,是徹底被蘇沉鳶的醫術給折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