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修）（建議重看）

雖然被揍得只能躺在地上嘴炮、人均毫無形象可言，但今天卻是超級英雄們自進入太空以來，過得最快樂的一天。

因為，他們的毛團團回來了。

哪怕他們只是遠遠看了幼崽一眼。

其實就算是在曾經的古地球，超級英雄之中，也沒有真正長時間接觸過毛團團的，最多是短暫地見過一面，或者接觸過一兩次。

有的是在電視上見過毛團團，有的是在大街上照過面、被毛團團嚇得一邊害怕一邊朝幼崽比心，有的是作為醫生專家給毛團團檢查過身體，甚至是超市裏抱着玩偶遠遠哄毛團團開心的售貨員……

曾經的每一位雲養團團的地球人，都是如今超級英雄中的其中一個。

無論如何，如今能看到這個孩子平安無事，超級英雄們依舊會控制不住覺得感動。

或許缺乏情感會讓他們在表達想法的時候顯得神態誇張又可笑，可逐漸湧上來的記憶，彷彿返潮的海水，又根本阻擋不了那股本能的心酸。

遙遠記憶里的孩童，其實已經變得很模糊了。

有時候他們不看紀錄片，光靠自己努力去回想，也記不起來當年那個孩子的模樣。

記憶里走哪都嚇到人的幼崽，一出生就被送到了研究院，謝老院長是宇宙大進化項目的領導人，給他取名毛團團，寓意團團圓圓，希望他一生平安順遂。

也……一生都能留在他們身邊。

那時候的小孩，總是被季望抱在懷裏，遠遠地朝着別人揮手。

全球新聞聯播上，他才只有三歲，卻為了配合謝老院長證實自己沒被輻射的事情，乖乖地窩在父親懷裏，身上到處貼着醫療儀器的探頭，不僅沒有哭，還抓着小話筒自己唱歌。

他是唯一一個沒有進化、也沒有受到宇宙輻射影響的孩子，是所有人類的希望。

可同時，沒有進化意味着壽命短暫、意味着體質脆弱，根本不可能在冰河世紀中活下來。

當時的人類都拼了命想保住他，竭盡所能留下他。

可誰都沒有辦法。

後來冰河世紀來臨，人類登上了飛船，進入了太空。

他們一天天地進化，理智也逐漸失控，開始攻擊最親近的人。

一個又一個超級人種離開了飛船，維持着最後的理智離開自己的家人，因為不想傷害到至親。

他們徹底走散了，卻依舊沒有失去希望。

因為他們知道，那個孩子是全人類唯一的底牌，是他們的火種。

只要保住他。

只要他一直不受影響、一直是最純正的人類，他就不會被影響，他的情感機能就是完善的。

人類總有一天可以再次見到他，在和他相處的過程里，一點點變回最初的模樣。

可是最後那段日子，能保持理智、繼續照顧毛團團的人類，所剩無幾。

而毛團團的父親，也終於告訴了他們真相。

一直以來，他們見到毛團團，之所以會害怕，不是因為毛團團有什麼特殊的能力，而是因為，季望一直在用異種的磁場保護他，隔絕輻射。

異種的磁場是超級人種畏懼的，他們作為進化人，自然會害怕。

季望本來就不屬於那個時代，他的磁場是不應該存在的，已經撐不了多久了。

一旦季望的磁場失去防護效應，團團就會徹底暴露在宇宙輻射之下。

沒有進化的幼崽，撐不過哪怕一天。

他們不能看着他死。

到了那個地步，能不能恢復情感、恢復理智，人類其實已經不在乎了。

唯一的期盼只有這個孩子能夠活下來。

他才只有三歲，作為試管嬰兒，連媽媽都未曾見過，什麼都不懂，總是傻敷敷聽爸爸的話，每天都會趴在小櫥窗那裏，看着他們的背影，讓他們快點回家。

他不應該被留在無盡的、孤獨的太空裏。

原本四散離去的人類，因為這個孩子，又陸陸續續回來了。

他們一邊夜以繼日地繼續着研究，試圖找到隔絕輻射的方法，一邊發了瘋一樣地修鍊，試圖提前催化宇宙能量，衍生出第一個異種，來保護毛團團。

可異種的誕生何其艱難。

最後那一個月，進化人守着神舟，日復一日地看着裏頭沉睡的孩子，就怕他什麼時候睜開眼，發現身邊沒有長輩陪伴，會哭。

那樣的守候，代表着什麼，所有人心知肚明。

可是，就在一年後，季望突然帶著兒子消失了，連同一整艘飛船，消失無蹤。

沒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裏。

仔細算起來，如今也已經過去了幾千萬年了。

時光轉瞬即逝，他們不再是有趣的人類，也說不出好玩的話，來逗崽崽開心了。

但是，今天，他們再次見到了他們的崽。

在間隔了這麼長的歲月之後。

這才是失而復得，是真正值得慶幸的事。

其他的，根本不重要。

……

外界的戰鬥和變故，實在是傳不進小城堡，毛團團也聽不見。

全息影像里的人類幼崽，鬧了這麼好一陣，又是被寵物嚇懵、又是偷偷抹眼淚、又是驚喜認爸爸，似乎已經困得不行了。

沒一會兒，小孩就撐不住，歪倒在了科西漠的掌心，小身體蜷縮成一小團，烏黑的大眼睛含着水霧，半睜半閉，即將進入夢鄉……

肉乎乎的兩隻小手，一隻緊緊抱着小鯨魚枕頭，一隻還依賴地搭在科西漠手心。

帶着五個肉窩窩的小手軟軟地攤開，軟嫩的手心和異種的手無縫貼合，熱乎乎地捂在一起，彷彿只要這樣一直貼着，他的父親就一定不會再出門了，會一直留在家裏陪着他。

科西漠沉默地看了一會兒，五指收攏，直接托着幼崽靠近了空間裂縫……

可還沒等異種把幼崽送進空間裂縫，遠處的超級英雄們已經驚嚇地原地跳了起來，焦急地撐起受傷的身體，衝過來阻止。

【科西漠等等！不能這麼做！】

【別進去！對！停下！科西漠，你聽我們解釋，團團是純正的人類幼崽，他沒進化，空間裂縫會殺死他的】

【對對對，這孩子不能被宇宙能量輻射到，你打住！】

……

幾乎稱得上是聲嘶力竭的勸阻，成功地讓我行我素的異種停下了動作。

蟲族之王素來獨/裁，最討厭被質疑，只掃了一圈四周阻擋的生物，就讓他們再次躺平了一地。

他盯着手心裏沉睡的幼崽，漫不經心地開口。

【這隻幼崽喊我父親，為何不能帶走他？】

【比起素不相識的超級英雄，他更願意跟我撒嬌，在我掌心睡着。】

【當然，也會願意跟我走。】

【這不是你們最想教會我的……仁慈？】

平靜的話語裏似乎什麼情緒都沒有，又分明每一個字都滿含嘲諷、輕蔑和惡劣。

是的，或許他不是對這個幼崽有什麼特殊的感情，僅僅是在挑釁。

超級人種瞬間被激起了怒火。

【你差不多得了吧科西漠，你也知道團團只是認錯人了而已，克萊恩萊文綜合症就是這樣，睡醒會遺忘很多事情，你的聲音又剛好和季望相似，等他看到你的長相，你覺得團團還會……咳……】

話音未落，憤而開口的菲爾巴安就被一隻巨大的手掌掐住了脖頸，直接吊了起來。

而始作俑者——高傲的異種僅僅垂眸欣賞着手下螻蟻掙扎的模樣，散漫地笑了笑。

骨節分明的手指悠閑地轉着軍帽，盯着受害者的棕色雙眸卻漠然得連一點情緒都沒有。

明明他還在笑，相貌更是得天獨厚的俊美，可偏偏，每一個舉動都讓人忍不住覺得壓迫感極強。

如果不是在場普遍身體素質過硬，恐怕根本喘不過氣。

【你們恐怕沒了解我的意思。我不是說了？這孩子，認了我。】

【在開口叫了我的那一刻，他的父親叫什麼名字，是誰，就已經不重要了。】

星際暴君想要得到的東西，只要他能夠得到，就沒有送回去的道理。

跟他討價還價簡直就是笑話。

被控制的菲爾巴安滿眼都是怒火。

【你根本……沒想……咳……養好團團，你只是覺得和我們……作對有趣……科西漠，你真是一如既往……讓人……】

艱難開口的話還沒說完，巨大的手掌隨意一甩，菲爾巴安瞬間被甩到城內，不見了蹤跡。

科西漠漠然地瞥了一眼內城，平靜地回了一句。

【你們也是一如既往的喜歡說教。】

【誰還想發表演講，繼續。】

在場的都不是傻的，見異種這個反應，也知道科西漠是被戳中痛處了。

超級英雄和科西漠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上回科西漠和帝國皇太子打得兩敗俱傷，也是因為同一個問題。

這會兒再提起，根本爭不出個結果。

沒有任何能讓這個異種低頭，哪怕是重傷那一次，科西漠也不曾認過錯。

不再糾結這件事，超級英雄軍團的負責人站了出來，說起最重要的問題。

【科西漠，或許你對團團感興趣，但是，養一個人類的孩子對你來說根本沒有任何意義，你也不會養他，知道你玩世不恭什麼都喜歡嘗試，但他是個孩子，一個脆弱的生命，你明白嗎？】

【他不可能在星際生存，雖然我們也不知道季望是怎麼把他保下來的，但很明顯，團團住的這個城堡至關重要。】

【你也不希望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感興趣的人類，卻一天之內就消失了，對不對？】

【最起碼，讓他活下來。】

【對，讓團團活下去，拜託你了。之前的事我都可以道歉】

【我也可以。厄爾比斯再重要也是死物，團團卻是活生生的人，我完全可以。】

【我道歉】

……

一群因為厄爾比斯被毀而痛恨科西漠的超級人種，如今卻為了讓毛團團平安而選擇道歉……

懇求的話語聽起來多麼滑稽，尤其是由一群幾乎沒有感情的進化人親口說出來。

可科西漠一點也不覺得搞笑。

他看向熟睡的毛團團。

幼崽好像做夢了，一邊睡覺還一邊哼哼唧唧地蹬着腳丫，踢兩下就滾了一圈，把鯨魚枕頭推到一邊，改成趴着睡，小臉連在睡夢裏都氣嘟嘟的，也不知道夢到了什麼。

科西漠漫不經心地曲起指節，毛團團也跟着軟綿綿地往下滾了一圈……

這一滾好像把幼崽嚇醒了，還沒睜開眼就迷迷糊糊地伸着小手四處亂摸，甚至哭唧唧地蹬着腳想爬起來，一邊爬一邊細聲細氣地喚「爸爸」……

眼看可憐的小崽子就要坐起來哭了……異種漠然的神色出現了一瞬間的僵硬和慌亂，又很快被一如往常的平靜掩去了。

只是，那隻故意曲起來「欺負」幼崽的指節，不僅光速回到了原位，還無聲地放了一團嶄新的防護磁場出來，直接將幼崽裹着漂浮了起來，小心翻了個身，重新放平。

【睡覺。】

【沒人欺負你。】

嘶啞的嗓音放得很低，僅僅通過空間裂縫傳過去，只有幼崽和裝死的白虎能聽見。

放好幼崽之後，另一團黑黝黝的陌生能量又冒了出來，停在幼崽上方，凝成一根柔軟的觸手，有一搭沒一搭地順着幼崽的背……輕輕拍幾下，又畫著圈揉……靈活得不行。

雖然樣子怪是怪了點，看着挺詭異，但好歹成功地把爬到一半的毛團團又哄回去睡了，甚至還舒服地哼唧了一聲，再次貼緊了異種的手心。

可算沒起來哇哇大哭……

科西漠深吸了口氣，氣息微沉。

這大概是星際暴君一生最尷尬的時候。

但是暴君的尷尬和無關人員沒有關係。

科西漠沒有偶像包袱，當蟲族首領也不需要形象，只需要拳頭和力量。

所以，超級人種說的那些話，試圖用來「感化大惡人」的道歉，根本改變不了他的決定。

等幼崽徹底睡熟，陌生的防護磁場就把毛團團裹着漂浮了起來，放到沙發上繼續睡。

甚至，「根本不會養幼崽」的蟲族之王，專門伸手從卧室里提溜了一張小毯子出來，給毛團團蓋好。

找到溫控器，調到了最適宜人類幼崽睡覺的溫度。

以及，調出中央控制器，給掃地機械人下了清潔指令。

隨後，裝死的白虎被丟進空間裂縫，直接摔到了外面某個進化人的背上。

裂開的空間也恢復原樣。

靜謐溫暖的小城堡，美好得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科西漠施施然地將小城堡握在掌心，神色愉悅地「真誠」發問。

【我現在看起來會養他了，合格嗎？】

低柔的話音剛落，異種又斂起了所有虛假的笑意，只剩下一如既往的冷漠。

【想懷柔感化我，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

被堵得心梗的進化人:……

到底哪來的執念讓一個蟲族之王瘋了一樣要養一個人類幼崽？

他在犯什麼病？屬實是其他物種無法理解的範疇。

這時候，說什麼都沒用。

對付不講道理的暴君，就只有跟他一樣強，才有話語權。

幼崽落入敵手，援兵又遲遲未到。

超級英雄們也想使用拖延大計，但科西漠又不是沒腦子的反派。

人家征戰多年，打下了那麼多個星球，最大的優點就是超強行動力，怎麼會不知道夜長夢多。

所以，手握小城堡，把進化人氣個半死之後，蟲族之王就如同來的時候令人始料未及一樣，離開的時候也是直接消失在空間裂縫之後。

甚至，人家本體都沒來，只分了幾個虛影來搶崽……

不對……

【科西漠為什麼來這裏？】

【他之前不認識崽吧，那倆蟲族看起來也把崽的下落瞞得好好的。】

【誰想不開通知這個異種？】

平時科西漠都是御駕親征本體揍人的，連和帝國皇太子干架都是真身上陣，一點都沒動用過第二形態。

因為這暴君嫌棄第二形態有觸手，不夠帶勁。

雖然也沒人真的見過科西漠第二形態的完整模樣。

像這樣只分了幾個虛影就貿然出行……真的不像是蟲族之王會幹的事。

【你們注意到沒有，科西漠過來做的第一件事，是保住了那兩個蟲族。】

【難道是為了他的子民而來？】

【搞笑呢，他又不是真的蟲族，那倆蟲族在蟲星默默無名，正常來說就是失蹤了，科西漠也are】

所以，還是有人通風報信。

超人們忙着排查內鬼和集結力量討崽，根本顧不得關心其他。

被某個超級英雄抱在懷裏的白虎:嗚嗚嗚嗷！

俺已經和崽綁定了！大佬也不能拆散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