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91章
“你擅自查看了我的記憶？！”身體和靈魂的秘密竟然被對方看穿,這一次林淵不能再裝作沒聽到了，他在做好萬全防護后直接在腦海中回復了那個聲音。
而且，讓林淵分外在意的是，那聲音口中所說的「另一個世界的靈魂竟然會穿到平行世界的自己身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難道他穿越的這個世界竟然並非他曾看過的那本小說里的架空愛情故事,而是獨立存在的真實世界；原身也並非這本小說里早早下場的普通炮灰,而是平行世界的自己？
如果原身真的是平行世界的林淵的話，這具身體和他前世的外貌一模一樣就可以解釋了。同樣的名字；同樣在年幼時就失去了父母,同樣的聰慧、早熟和自立；但因為外界因素的影響和個人經歷的不同,林淵和作為他異世同位體的原身的性格和行為處事方式都完全不一樣。
比起品嘗過父母的疼愛，又幸運地在失去家人後遇到了阿燚和亦師亦父的那個男人,成長路上並不孤單的林淵；這個世界的原身就沒有那麼好運——自小在孤兒院長大的他從未見過自己的父母，從小到大也少有朋友；再加上無法運用精神力覺醒精神體，遊離於普通人和哨向之間的他一直獨來獨往,性格也隨着年齡的增長越發變得孤僻、敏感和偏激。
如果我在失去雙親后沒有遇到阿燚和師父的話，估計也會變成原身那樣的性格吧……林淵默默地想。
既然自己的靈魂來到了原身的身體裏,那原身的靈魂又去了哪裏？可千萬不要是互換靈魂，我前世的那具身體大概率已經因晶核自爆炸得灰飛煙滅了……
“別緊張,我並沒有擅自探查你的記憶,這多不禮貌。”年輕男人的聲音再次在林淵的腦海中響起，打斷了他繁雜的思緒：“之所以能發現你並非此世之人是因為我能夠看到你的靈魂狀態,你可以把這視為我的天賦技能——你的這具身體和靈魂雖然出於同源,但細節還是和原裝靈魂有所區別的，我一看便知，根本不用讀取你的記憶……”
“相信我，我絕對對你沒有惡意,”許是被在這地下關了太久難得才遇到一個能夠聊天的人,發現林淵終於願意理他了,那個聲音一說起來就些沒完沒了：“不知道現在外面是聯邦多少年，白塔還在不在；但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我主導研發的那個抑製藥劑和精神力疏導劑應該已經完成面世了才對，說不定你還使用過呢……”
年輕男人這話讓林淵愣住了片刻。在謹慎地問了對方數個問題后，林淵基本確定對方就是那個被錄入聯邦史冊和教科書里的那位傳奇嚮導，不過，是「青春限定版」。
按這聲音所說，他並非那位嚮導本人，只是那個嚮導留在營地里的一絲精神投影。
當年還是一個白塔實習學生的那位和他的同學們被塔投放到梅西耶上參與學院大比，他們小隊做出了潛入地下繞後去襲擊敵對方的大本營的作戰計劃，林淵和謝天翊探查到的營地也是那時候建造的。
“本體在離開營地前突發奇想，於是留下我這道精神投影，以後如果能遇到有學弟學妹們來這裏的話就讓我好好k……不，好好招待他們一下，”男人嘆了口氣，怨念道：“卻沒想到，這裏根本就沒人來過！本體真傻，真的；這幾千米下的地底，除了他們那群瘋子誰會想到打這兒經過……”
不……你剛剛絕對是想說「恐嚇」吧？聽着腦海里男人的碎碎念，現實里的林淵面無表情。
“唉，你們這倆個小朋友還是我自留守營地以來第一次遇到的活人，也不知道外面多少年過去了，如果不是我一直沉睡保持能量，可能早就已經消散乾淨了，”說及此處，那聲音聽起來有些萎靡不振：“也就是你的精神力達到了S級以上，才能察覺接收到我微弱的精神波動——”
“和你聊完這次天，估計我就要徹底消散在這裏了吧。”
——
“唔，按你所說的，你的穿越很有可能是因為晶核自爆產生了空間扭曲、將你的靈魂捲入了時空間隙，錯誤地投入了這個平行世界因落水靈魂離體的同位體軀殼裏……”
“嗯？這個世界的「你」的靈魂會去哪裏？這不好說，有可能他的靈魂直接就就地消散了，也有可能會和你一樣去往另一個世界。”
“你之前看過一本和這個世界設定一樣的書，這具身體原來也是書中的一個早早下場的配角？這很正常，世界也分高維低維，由文藝作品衍生而來的小世界雖然維度不高，但也是真實存在的；不過要解釋低維世界的生成原因和過程那就說來話長了……”
在回答完林淵的一系列問題后，腦海中的聲音明顯變得微弱了一些；林淵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隨着時間的流逝，它所具有的能量也在漸漸消散。不過，即使如此，這個年輕男人的聲音仍然還在強打精神和林淵聊天，似乎是想要聊到它消散的最後一秒。
這抹被那位嚮導留在營地里作為善意玩笑的精神投影的記憶永遠停留在了他身為白塔學生的那一刻，幾百年來一直呆在幾千米深的地下，對於那位嚮導未來的發展和最終結局毫不知情；因此，當林淵說起一些關於那些嚮導的事迹時，這個聲音也會嘖嘖稱奇：
“什麼？你真的用過我研發的藥劑？嗯，好用就好……既然那個藥劑已經被推廣開來，未來的我們應該獲得成功了——我猜，現在外面白塔應該已經不復存在了吧？哈哈，果然如此！”
“呃……我竟然被塑成雕像立在你學校的廣場上嗎？還把我的經歷寫進聯邦編年史和課本里了？！這……看來本體確實是做出了一番大事業啊……”
“為了消滅星獸選擇駕駛開啟了自毀程序的機甲與獸王同歸於盡……確實是本體能做出來的事情，不過，以目前的我沒有當場消散來看，本體估計是已經在此世身體死亡的那一刻離開這個世界前往下一個世界了。”
是的，在交談中林淵得知，和自己一樣，這個傳奇嚮導竟然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的經歷甚至比林淵要更傳奇一些，因為這個星際世界並不是他穿越的第一個世界。
“因為要穿越到每個世界做任務，完成任務后還要繼續穿到下一個世界，最後到底要穿多少世界我也不知道了，”對於這點男人完全沒有避諱林淵的意思，因為就算林淵將其宣揚得滿世界都是估計也不會有人相信，“所以，你之前問我的那些問題算是問對人了，我敢說，這個世界關於穿越沒有比我更經驗豐富的……”
“咳咳，真沒想到在消散前還能遇到一個精神力達到S級的嚮導，更沒想到這個嚮導竟然會和我一樣同為穿越者，”最後，那個聲音笑着說道，音量已經低得微不可查：“問了我這麼多問題，你也回答我一個問題吧？”
“小朋友，你知道藍星嗎？”那聲音輕輕問道，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
“我知道。”時隔一世再次聽到這個熟悉的名詞，林淵有些恍然。
“奇變偶不變？”聽到林淵肯定的答覆，那聲音聽起來高興極了，語氣變得說不出的開心。
“符號看象限。”林淵回答。
“真好，真好啊……遇到你真的太好了，我在黑暗中等待了這麼久是值得的，本體要是知道了也一定會羨慕我的……”腦海中的聲音漸漸弱下去了，變得聽不清晰，但林淵仍然能從話語中感覺到它的快樂，“旁邊那個哨兵是你的伴侶吧？祝你們幸福，也祝你此生在這個世界能夠平安順遂……”
“其實能夠在一個世界裏好好過完一生也是很好的，特別是你的身邊能有一位愛人一直陪伴着你……”用盡最後的能量為後輩送上了祝福，那聲音似乎有些感慨，但林淵已經聽不清它在說什麼了。
幾秒過後，林淵的腦海中再次恢復了一片寧靜；剛剛的經歷彷彿一場夢境一般。
他在腦海中呼喚了幾聲那位嚮導前輩的名字，沒有收到任何答覆。
那抹在地下等待了數百年的精神投影徹底消散了。
“！”一個不留神撞上了前方謝天翊的後背，林淵抬起頭，正對上對面黑暗哨兵有些擔心的眼神。
“你剛剛還好嗎？”不知為何，自離開那片營地起謝天翊就隱隱直覺林淵有哪裏不對，但林淵表現得一切如常他便沒有貿然詢問，直到林淵撞到自己才藉此幾乎開口關心。
“嗯，我沒事。”搖搖頭示意哨兵不要擔心，林淵在心中嘆了口氣。
剛剛那句「奇變偶不變，符號看象限」的問句是前世他那個師父教給他的口訣。除了這一句，還有一些諸如「天王蓋地虎，寶塔鎮河妖」之類的順口小段子，都是那個男人在守夜的時候講給他的，令他牢記至今。
“徒弟，你這經歷要是在我們那裏可算得上是妥妥的主角模板啊！”在和年幼的他一起坐在火堆前烤火的時候，那男人時不時就會蹦出一兩句讓林淵一頭霧水的話：“好好記下師父說的那些小段子，要是以後有人問你，你就和他搭話，然後，嘿嘿……”
看到林淵將那些廢墟里搜羅來的故事書翻爛了，男人也會給自己的小徒弟講些諸如一隻猴子是怎麼去西天取經的故事，但這些故事他總是講得斷斷續續，沒頭沒尾。
“抱歉，因為時間太過於久遠，有些劇情師父我忘記了啊……”面對年幼的林淵對故事內容的詢問，回答不上來的男人往往會變得比林淵還要沮喪。於是不想讓男人不開心的林淵就不再問下去。
雖然師父的記性不好，但林淵永遠不會忘記第一次與男人相遇、被男人撿到的那一天——面對如一隻不馴的小狼崽子一般的林淵的「你從哪兒來」的詢問，那個男人說出的回答——
“我來自藍星。”男人如此回復道。
年幼的林淵當時還以為男人口中的「藍星」是某個基地的名字；但在男人去世前的那次離別談話，林淵明白了「藍星」到底意味着什麼。
“從這裏向上走五百米，有一個間隔十五分鐘噴發一次的地下溫泉，可以送我們直接到達地表。”結束了腦海中關於前世的回想，林淵拉住還要向前走的謝天翊，指了指右側的那個分叉口。
“你怎麼會知道的？”黑暗哨兵有些詫異，但還是跟着林淵走向了右側的那條小徑。
“是一個故人告訴我的。”林淵輕輕地說道。
作者有話說：
看到評論區有些讀者朋友們說已經忘記了這個傳奇嚮導的相關劇情內容，再次梳理一下前文的伏筆匯總：